第8章 犯罪心理

不知是不是出於愧疚，希倫科特中將同意了Hotch提出的「在得到政府高官的確切下落後」讓林笙和雷伯恩談話的請求。

林笙安靜的等候在會議室角落中。

時間很快就到了，電話聲響起。

中將和BAU眾探員交換了個眼神，然後接起了電話。

「雷伯恩。」

「希倫科特，好久不見。」他的聲音沉穩但缺乏感情，絲毫沒有半點復仇者應有的狂熱情緒。

「我要知道長官的確切下落。」

電話對面的人輕笑兩聲：「果然是這樣，你們的選擇真是始終如一。」

中將皺眉：「什麼意思？」

「沒什麼，想到康妮的死而已。」

「……」

「另外三個女孩呢？為了偉大的國家利益，她們又要成為下一個犧牲品了？」

「我們不會放棄對她們的搜救！」中將堅定的說。

雷伯恩對此不置可否。

「告訴我長官的下落！」中將重複。

「真著急啊，去XX街九棟找你們的長官吧。」

地址一出，所有探員都感到有些意外——他竟然就這麼乾脆的告訴他們了？

中將看了一眼他的下屬，救人的步驟、要防範的事宜他們早已做出相應部署。下屬會意立刻衝出會議室安排人手搜救去了。

雷伯恩掛掉了電話。

中將看向追蹤電話方位的工作人員們，他們很遺憾的搖搖頭：「我們無法定位他的地址。」

意料之中。

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怎麼回事？他就那麼簡單的告訴我們了？」中將問BAU眾人。

「從側寫來看，雷伯恩是那種把一切安排穩妥的人，他一定還有后招。」Morgan很肯定。

「但他告訴我們的高官下落八成是真的。」Emliy說：「這一點，等一會你的屬下救出他來就能驗證。」

Reid皺眉走向林笙：「對不起，沒能讓你和雷伯恩通話。」

女孩搖搖頭：「不急。」

Reid一愣。

「他還會再打來的。」林笙很肯定。

試探性的問：「你很了解雷伯恩？」

林笙再次搖頭：「是雷伯恩想讓我了解他。」

「他很孤獨。」Reid仔細觀察林笙的表情：「你同情他嗎？」

「你在側寫我嗎？」林笙朝他笑道，表情沒有一絲被侵犯*的不滿：「如果我說我同情他，你是不是要給我做個心理測試了？」

「不，當然不會！」

「開玩笑的，我並沒有同情他。」林笙回答。

就在他心裡暗暗鬆口氣的時候，女孩那奇異的表情再度吸引了他——林笙眉毛舒展，眼睛輕輕半眯著，好像很不理解什麼一樣。

「同情……」她在反覆咀嚼這個詞，眼中浮現的，卻是好奇和……羨慕？

Reid模糊的抓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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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出的政府高官疾步走進BAU會議室。

連希倫科特中將都沒想到自己的上司得救後會先跑來這裡。

「長官？」

高官雙目赤紅面色憔悴，顯然被折磨了不短時間。

隨後緊跟的是中將的副官，他解釋道：「我們一進門就發現，長官果然被綁在那裡，也是兩天兩夜水米未進了……」

「長官，您需要休息。」中將建議道：「其他事交給我們處理就好。」

高官精神狀態很不好，臉上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喜悅。

高官快步走向希倫科特，開口要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

良久，他牙關緊咬，蹦出一句話：「你們不應該救我的。」

中將驚訝萬分，Hotch上前一步：「請您解釋一下為什麼。」

搖頭，又是搖頭。

長官面色痛苦：「去救那三個女孩，去救她！」

「她？」Hotch抓住話中破綻：「您想讓我們救誰？」

高官全身顫抖：「朱蒂……去救我的朱蒂……」

就在這時，電話重新響起。

所有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高官一把從桌上抓起電話——

「雷伯恩！」

「恭喜您得救，長官。」

「把我的朱蒂還給我！」他歇斯底里的叫道。

連日的折磨，他的精神已經快崩潰了。

「朱蒂？她是誰？她認得您嗎長官？」雷伯恩語氣嘲諷。

高官彷彿被打了一悶棍。

「我忘了，她是你的私生女，唯一血脈。在她出生的二十年裡，沒有享受過一天的父愛。」雷伯恩每句話都戳在高官心上：「怎麼？現在你要扮演好父親了？」

「你懂什麼？！」高官眼淚流了下來：「我們這種人，不配有家人，我小心翼翼的隱瞞她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她！可現在你卻要毀掉我的一切嗎？」

「你何嘗不是毀了我的一切？」雷伯恩說：「從你讓我眼睜睜看著康妮死時，我就計劃了這一天。」

高官憤怒的要把手機捏碎了。

Hotch示意中將趕緊搶過手機並把他扶到了一旁。

接過手機，Hotch說道：「你的復仇計劃，就是讓你的長官跟你一樣體會失去至親的痛苦嗎？」

回應的是良久的沉默。

「你從中感受到快樂了嗎？」Hotch繼續問。

「……不。」嘆息聲中，雷伯恩回答：「我很累。」

Hotch走到角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電話交給林笙。

高官對此莫名其妙，剛要開口，被希倫科特攔下了。

林笙面無表情的接過電話，想了想，語氣盡量柔和。

「雷伯恩。」

聽到這個聲音，對面收起了所有戾氣。

「康妮……」他的聲音哽咽，冷血的間諜流淚了。

「我是林笙。」女孩皺眉。

Emliy張張嘴，看向自家長官：這種時候配合對方幻想不是更保險些嗎？

見老大並沒有發話，於是Emliy也閉上嘴巴不開口了。

「你不是林笙！從今天起，你叫康妮。康妮雷伯恩。」

「哦。」毫無抵觸的，林笙就這麼應了。

這次連雷伯恩都停頓了一下。

「我要你在十分鐘內更改戶籍，不管你之前叫什麼，今後，你只能叫康妮雷伯恩。」

「好的。」林笙朝一旁呆愣的Garcia望去：「我不大清楚其中的手續，Garcia你能幫我修改一下嗎？」

Garcia點點頭，木獃獃的說道：「哦，好。」

隨後她猛然想起來雷伯恩能聽見，捂上嘴便抱著電腦跑了出去。

三分鐘后，加西亞回來：「政府戶籍已經改好了。只是你的學生證什麼的還得需要時間重新辦。」

林笙點點頭：「謝謝。」

隨後又問雷伯恩：「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她壓根就無所謂。

被強迫改個名字就像去餐廳改個菜單一樣輕鬆。

在場所有人雖然看不到雷伯恩的表情，但都不約而同浮現一種類似幸災樂禍的心理。

「……沒有了。」雷伯恩回答。

「我已經改了名字，你能不能也不要任性了，告訴我我三個朋友的下落好嗎？」

眾人屏住呼吸。

短暫的沉默后，雷伯恩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

他的語氣輕鬆愉快，彷彿終於得到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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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伯恩的告知，再加上BAU小組和林笙的詳細線索，女孩們通通被救了出來，由她們的家人帶走了。

至於政府高官的私生女問題，BAU沒權利也沒興趣去管，那是希倫科特中將的事。

中將臨走前，想給林笙安排人手保護她以免再被雷伯恩騷擾。

林笙拒絕了，只用了一句話：「您的長官那裡是不是也是被你保護的？」

眾人一致裝啥也沒聽到。中將黑著臉給了林笙一個他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她有事打電話，然後就走了。

案件結束，人去樓空。

Morgan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休息，短短兩天的事件消耗了他們太多精力。

Hotch待在辦公室里還在忙著，Morgan對於他的工作狂屬性早已習慣，掃視一圈空蕩蕩的辦公桌，卻意外的發現會議室燈光一閃一閃仍有光亮。

他想了想，然後走了過去。

打開門，毫不意外的發現Reid還留在那裡。

屏幕亮著，裡邊播放的還是殺人視頻最初的火刑片段，他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Reid。」出於關心，Morgan問道：「我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你認為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Reid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是同伴，他難得的有些慌亂。

「呃……我，我只是，有點奇怪。」他關閉了屏幕畫面。

Morgan其實早在一進門就發現了——雖然看的是火刑視頻，但自始至終，被放大至全屏的只是林笙身處的那個籠子。

也就是說，Reid一直在觀察林笙。

對於這個認知，摩根挑起美貌，似乎勾起了興趣。

「哪裡奇怪？」他問。

小博士已經鎮定了下來，彷彿被發現很不好意思的事情一般，他似乎並太不想和同伴分享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不覺得這個女孩太……太……」

「堅強？獨立？冷靜？細心？」Morgan一連串補充道：「你覺得這些優點不應該是一個17歲女孩能夠具備的？」

「不，她的身上具備這些優點。但……感覺上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就彷彿似乎……像個……」

像個什麼？

難得見到小博士的持續卡殼，Morgan心理樂開花，臉上嚴肅著似乎很有耐心的等待他找到合適辭彙。

「像個……對！初來地球的外星人！」斬釘截鐵。

Morgan被這天馬行空的形容詞囧了一下，內心的八卦*被當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別告訴我……你覺得她是個外星人？」Morgan艱難問。

眼看同伴眼中幾乎要浮現*裸的鄙視了，Reid連忙解釋：「外星人的存在早已被世界承認，去年年初美國成立的神盾特工局就驗證了這一點。你不能因為我同樣相信外星人的存在而鄙視我。」

「等等等等……」Morgan覺得他也有必要解釋下：「我並不是因為那個鄙視你。」

「那是因為什麼？」Reid不解。

「因為……」難得見到那麼優秀的女孩，這個不開竅的博士卻認為她是外星人：「算了，還是跟我說說，是什麼讓你這麼認為的吧。」

Morgan也不著急回家歇著了，他一屁股坐下來，打算跟小夥伴好好聊聊某些問題。

Reid奇怪Morgan的熱心，但還是解釋道：「林的所有表現都太冷靜了。安慰其他女孩時沒有恐懼、見到福斯特被帶走沒有憤怒、自己即將被燒死沒有顯露半點情緒、雷伯恩放走她也沒有一點死裡逃生的慶幸反應……在面對我們時，也冷靜的幾乎要讓我們忘記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Morgan聽著這些分析，腦中回憶有關林笙的一點一滴，表情也漸漸嚴肅起來。

Reid見Morgan理解了他的意思，繼續說道：「雷伯恩讓她改名康妮雷伯恩，她也半點抵觸情緒都沒有，我不覺得是為了救人才強迫自己這麼做，她那時的表情就像餐廳點菜一樣自然。」

Reid結論：「整個案件中，她的情緒值為零。」

Morgan幾乎要被說服了，但他很不想承認：「情感冷漠而缺少變化，不同於常人般受外界因素影響而有喜怒哀樂的情緒——高功能反社會人格也是這一表現。」

……說完，Morgan用手扶著額頭：自己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反社會？這還不如外星人了！

眼見一大好花季少女在兩人言談中形象越來越不靠譜，Morgan決定暫時放棄和Reid的爭論，好好回家休息休息。

「你慢慢看吧，我先回家了。」

Morgan步伐無力的飄走了。

Reid等到周圍恢復寂靜后，重新開啟屏幕，緊緊的盯著女孩的每一個微小動作。

終於，他捕捉到了！

那是當火刑進行到*時，旁觀的幾個人驚恐的喊叫聲中，林笙悄悄抬眼向火刑架上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然後她平靜的重新低下頭——

「……就好像是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所以乾脆就裝作還在昏迷一般……」

博士喃喃自語，他越來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林笙……」他反覆咂摸這個名字。

外星人？機器人？反社會？感知情緒壞死？

不對！全都都不對！

天才得到了新謎題，不知是不是由於屏幕中火焰的映照，小博士眼中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