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轉機凸現

被人求婚的感覺是什麼？

惶恐，興奮，心跳加速，還是……別的？

對於莫小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生氣，十分的生氣！

「喂，長歌，你今天沒什麼神經系統反射性疾病？」這是收到戒指的一刻，她最初的反應。

「不要看了，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像你這麼脾氣壞又暴力的女人，估計是沒人敢要，註定剩下啦，那我乾脆就做個順水人情，把你娶進來咯~順便還能幫我打打怪，多攢點經驗什麼的。」長歌抬起頭來，一臉的理所當然。

其實，心中還是有一絲隱隱的喜悅……

可是，小還是毫不猶豫的款款走過去，極為淑女的模樣。

緊接著，一拳打過去，直接敲上長歌的腦門。

「嗚嗚嗚，你怎麼還打人啊，好凶好凶，我今天到底哪根神經不對了才會想到要找你做結婚任務的，我現在後悔了啊後悔了，為什麼逢君和小月每天甜甜蜜蜜的我就不行，究竟我哪裡做錯了做得讓人不滿意了，我……」

「你怎麼又比老太太還嘮叨了？你給我聽著，你趕快把那條系統公告給我刷下去，快點！」

「不刷不刷就不刷！」

「再不刷，繼續打！」

……

關於這一對逐鹿中原中最出名的「不可能情侶」，江月曾經糾結過很長時間——首先，這麼討厭長歌的小竟然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對方的求婚『其次，結婚任務的難度她和逢君都是親眼見識過的，而平素一向三句話不到就炸毛的兩個人，竟然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成功的通過了月老的試煉，並得到了一個名叫「魚水相融」的夫妻技能，主要內容就是夫妻雙方組隊，所有技能共通。

且不說這個惹人遐思的技能名字，單說「魚水相融」這幾個字，也實在沒法形容長歌和小如今的狀態。

於是，此事遂成為逐鹿中原內部人士不能說的秘密。

「話說回來，婚也求過了，接下來就是辦婚禮了。一來婚禮時侯那一個小時的洞房時間，在線修鍊能得到不少經驗，再者你們兩對都得到了夫妻技能，我問過遊戲公司的人，好像婚禮這個時段能讓夫妻技能威力增加。不過……說到你們的婚禮嗎，你們是想單獨辦兩場還是直接一起結？」在那兩條爆炸性系統公告出現的第二天，桃花塢和逐鹿中原幾個互相熟識的管理人員在月安城書閣齊聚一堂，開會主角自然是這兩對新鮮出爐的「准夫妻」。

「還是辦一次，省事一點，而且兩對同時也很有新意啊！」小笑眯眯地提議。

往事如煙很快在筆記紙上抄了些東西，看看逢君和江月二人皆無異議，便繼續說道：「然後這個問題就是新郎和新娘要在哪裡開始，這娘家和婆家總是要分的嘛……逢君和小月的好說，小月只要在雲起城準備一下，坐花轎到月安城就好了，小和長歌嘛，你們都在一個城市，這個該怎麼算？」

「哪裡都行！」小不怎麼在乎，只是聳聳肩。

往事如煙不再說話，只是刷刷的在紙上寫著字。

******

下了遊戲，庄明月伸了個懶腰，慢騰騰地爬下了床。

剛剛適應了現實與遊戲的差別，她便覺得屋中有些不對——她明明在自己的寢室里掛了一件短大衣，這時候，大衣卻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她並沒有開窗戶，玩遊戲的時候也絕對不可能會碰到它，衣服掉下去的唯一解釋就是，剛才有人敲門，甚至，破門而入……

頓時，她只覺得自己全身汗毛「蹭」一下全都竄了起來。近日裡幾次三番的偷襲搞得她都快神經衰弱了，走到哪裡都要全身心提防著。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褲兜里的東西——還好，它還在。

想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方法倒是有的是。

只不過……

庄明月默默看著手裡的電話，猶豫了半天，就是沒有按下通話鍵。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就在眼前，她卻百般猶豫，心中千般不願。

為自己鼓了鼓勁，她一咬牙將電話撥通——一定要把這條命留住，她可不覺得自己會有逢君那樣的幸運。

「大早晨的，誰給我打電話，困死了！」電話另一端傳來女人不耐煩的抱怨聲。

庄明月微微咬唇，沉默片刻才道：「媽，我是明月。」

「幹什麼？」女人沒好氣的聲音傳來，庄明月竭力忍著想要摔電話的衝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我現在出了點小問題……呃，準確的說我現在正被人盯著。我能不能去你那裡借住一段時間？」

「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了？」周凝的聲音平靜，隱約帶著一絲些微的無奈。

「是我爸……」庄明月斟酌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父親為之頂罪的兇手……被我給找到了。」

「什麼？」周凝的聲音陡然便拔高了幾個音節：「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點？」

面對著情緒有些失控的母親，庄明月拚命在腦海里總結著頭緒，幾次開口欲言，卻又只能微微嘆息，千言萬語彙集成一句話：「我查到了兇手……是的這不錯，但他現在想要毀掉的，已經不止是我父親了啊。」

周凝那邊沉默了好些時候。

忽而，女人恢復了向來的果決，淡淡道：「快收拾東西，兩個小時后我去你宿舍門前接你。」

說罷她便徑直撂下電話。

庄明月在屋裡翻找了一下——她剛剛出院沒幾天，帶的東西也不是很多，其實她並沒有太多的東西要打包收拾。

很快，一輛紅色賓士車呼嘯著衝到宿舍下，以一個極為危險的角度停在了門前。

庄明月將包裹丟到後面，自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周凝轉頭看了她一眼，猛地一腳踩下去，賓士車「呼」的一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上天空，只留下一片濃煙滾滾，瞬息聚散。

城市高聳的群早已在足下，賓士車裡的氣氛卻是詭異的安靜。

周凝全神貫注地開著車，彷彿這是世界上她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庄明月默不作聲地平視前方，卻實在按捺不住偷偷脫韁的目光。

這是她自12歲那年以來第一次給自己的母親打電話，也是……時隔多年之後，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母親的模樣。

「這幾天你先住客房，家裡有保安，安全問題不用擔心。」開車的當口，周凝也注意到了女兒的擔憂與失態，硬邦邦的勸說一句過後，終歸無話。

庄明月看看手中一直緊抱著的思感頭盔，抿緊唇，突然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氣氛出奇的古怪。

直到周凝踩下剎車，賓士停在一處寬敞的公寓門前。

一位長相彬彬有禮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笑容可掬。周凝下了車，與他擁抱。

庄明月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格外多餘。

二人悄悄耳語了幾句，男人倒也不再多問，只是從汽車後座拿起庄明月的行李箱，一首提著箱子，一手牽著周凝，轉身進入公寓。庄明月默默跟在後面，竭力想讓自己的存在感低一些，再低一些。

周凝的住處十分寬敞。除去她夫婦二人居住的主卧室，以及她弟弟獨自居住的副卧室之外，還有一間裝修不錯的客房。風格依舊是周凝向來最愛的古典宮廷風，其實庄明月對這樣的裝修風格不甚感冒，只是人在檐下，也便只能在周凝引她四下介紹的時候含糊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門鈴響起。一位穿著樸素的姑娘領著一個頭戴貝雷帽的小男孩走進屋來。

「媽媽！」男孩看見周凝，便親切地撲過去。周凝一改先前的嚴肅，笑容可掬地將男孩抱起來親了又親：「我的寶貝兒，回來了？」

庄明月只是默默掃了一眼，少頃，轉開目光。

那是她二十年人生中，從未得到過的。

毫不留戀的提著包踱到客房，庄明月隨手將包一丟，攤開手臂砸到床上。

婚禮，追殺，死亡，冤情……無數了無頭緒的事情讓她如芒在刺，整個人也是雲里霧裡，不知自己下一步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引向何方。

迷迷糊糊的，她竟是直接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入夜。

庄明月揉著眼睛坐起身來，隨便掃了一下旁邊的掛鐘，整個人便是一個激靈，直接從床上竄起來，抓起思感頭盔扣到了腦袋上，匆匆忙忙打開遊戲。

七點五十分……差一點就錯過婚禮了！

******

艱難的爬上遊戲，江月這才發現月安城由於即將到來的兩場婚禮早已被裝飾一新。艷紅的輕紗掛了滿城，三面臨崖的城牆上，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煙花。由於沒有到開城的時間，城裡的玩家並不算多，只有一直停留在那的NPC們，依舊在做著電腦設定好的各種動作。

扛著琴一路衝到城主府，江月這才發現逢君等人早已等候她多時。

長歌和小依舊在一旁每日一吵，逢君靜靜凝視她，微笑著伸出手來。

心中突然有種感覺，那樣的一抹笑，竟是淡得幾乎不存在……彷彿在下一刻，便要消散於無形一般。

心中突然間一空，彷彿有什麼東西悄悄失去了。

她忍不住衝上前幾步，緊緊將他抱住。那仿若立刻便要失去的恐懼感卻依舊不曾減淡半分，反而是愈加洶湧地自體內澎湃而出。

她再也不知道……失去了他，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不敢想。

「不要走……」下意識的輕聲呢喃，她強忍住想要落淚的衝動——即將結婚的時候，哭可不是什麼吉祥的兆頭。

逢君只是無言地抱緊了她，緊到她骨頭髮疼。

「……我，只有你了。」

時間飄然過了8點。

彷彿只是一瞬間，四面城牆上的煙火齊齊燃放，五彩繽紛，照亮了整個月安城上空的夜，剎那間恍若白晝。

迎親的NPC自街頭刷出，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兩對即將成親的男女身上，也換上了大紅的結婚禮服。

由於是月安城新主人的婚禮，NPC排場便格外的大，鼓吹之人，幾乎站滿了整條街。

下一刻，城門開放。無數早已翹首許久的玩家們蜂擁而入，將城主府整個圍了個嚴實，里三層，外三層，浩浩蕩蕩，黑壓壓一片。當前頻道幾乎被刷到爆炸。

城主府門前，不知何時刷出了一座高台。逢君輕嘆一聲，牽住江月的手，默默引著她走上台階。台階的頂端，一位穿著端莊紅衣的紅娘NPC早已翹首等待許久時候。

江月回握住逢君，一個剎那間，彷彿周遭的熱鬧全然消失，這世間只剩下那個牽引她前行的人。

那條台階並不長，卻也不短，他走在她前面一些，她一抬頭便能看到他的背影，只是看著，心中便是安定，彷彿彷徨了許久的人，終於找到了家。

一步步上行，彷彿，一次並肩，便是一世光陰。

下一刻，那早已在心中成型的空茫再度席捲而來。那男子明明近在眼前，卻仿若隔了蒼山萬重，讓她只能這般看著，卻又觸摸不得，滿心滿懷，儘是空。

待到終於走上了那座高台，江月只覺得，自己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勇氣。

其實，結婚的步驟並不算繁瑣。

與現實中有些近似的，遊戲中結婚同樣需要新人交換戒指，並在彼此的戒指中封存一句只有彼此可見的誓言。最後，在所有觀眾的見證之下，由NPC紅娘親手將紅線連起，自此，婚禮便是結束。

【當前】彩禮一號：逢君大神，長歌大神！！！！！！求合影，求曖昧！！！！

【當前】嫿仙：大神好帥，大神V5！恭喜二位大神美人在懷，求紅包一隻！

【當前】芝麻小酷：求紅包，求合影，求曖昧！有美女沒結婚嗎？本人徵婚。

【當前】煙媚兒：求包養，求曖昧，求老公

……

快速閃過的當前頻道中，江月要費很大力氣才找到NPC的對話。

長歌和小也是同樣的結婚禮服，站在NPC左側稍後。

逢君牽著江月的手，靜靜立於高台右側，臨近眾人的位置，依舊是那般清淡的笑容，只是那眼神中熠熠閃耀的專註，透露了他此時不輸於任何人的激動情緒。

他微笑著將婚戒戴進她的手指。

閃耀如晨星的婚戒恰恰好切入她左手無名指，美麗如他的眼。

她垂下頭去，凝視自己不再空無一物的手掌。

這是她二十年人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也是……最患得患失的日子。

旁邊，吵架二人組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再一次吵了起來。

「長歌你這是什麼話，肉麻兮兮的！」小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這不叫肉麻懂不懂，這叫情趣！」長歌不服氣的反駁：「你能寫得出么？」

「好好好，我寫個更好的，絕對獨一無二曠古絕今！」小眼珠一轉，忽然嘻嘻的笑了起來。

「在天願為亂飛鳥，在地願為蛤蟆跑……你這什麼話？」長歌看到對方的誓言，終於忍不住內牛滿面：「好好寫著行不行，看我寫的多認真？」

「我就是認真寫的啊，你看，多麼文藝，多麼搞怪……」小一臉無辜的睜大了眼睛。

「你……你這個傢伙，看我以後不把你打得聽話了！」長歌氣呼呼地擼起袖子：「走，下去PK，看誰能打得過誰！」

「打就打，你以為我怕啊！」小也狀似滿不在意地把衣服下擺一系，拿出招牌大砍刀，大搖大擺地走下檯子。

眾人迅速後撤，讓出高台前方一片空地。

不多時，二人便打得難分難捨，亂七八糟……

此場景持續時間接近4小時，各有輸贏。

【系統】：願為比翼，展翅高翔。恭喜玩家【一曲長歌】與玩家【夜深獨倚】喜結連理，從此前路漫漫，不離不棄。

【系統】：願為比翼，展翅高翔。恭喜玩家【一曲長歌】與玩家【夜深獨倚】喜結連理，從此前路漫漫，不離不棄。

【系統】：願為比翼，展翅高翔。恭喜玩家【一曲長歌】與玩家【夜深獨倚】喜結連理，從此前路漫漫，不離不棄。

……

系統消息刷過了一遍又一遍。江月默默看著已經將近十分鐘都沒有反應的逢君。

他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臉色卻不甚好，帶著一點接近於虛渺的慘白。

長歌與小二人結婚的系統消息閃現在眼前，她心下不由得多了幾分擔心，猛然間，竟是察覺他握住她的手指冰冷入骨。

「逢君，逢君……」她忍不住搖了搖與他相牽的左手，想讓他回過神。

下一刻，臉色蒼白的青年身體猛然一抖，整個人虛脫了一般直直向她砸來。

「啊……」高台之下，目睹這場景的玩家都忍不住驚叫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大半年沒有寫文，突然撿起來，有點沒思路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