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6第六章

采箏氣的七竅生煙,如果采籃現在就在眼前,准上去給她一耳光。不還簪子倒也罷了,居然想出這樣惡毒的手段陷害她。

她忍不住冷笑,有長進,比你娘強。

男子見眼前的女子臉色煞白,似在強忍怒氣,便道:「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將簪子還我罷。」說著竟要上手去奪。

采箏將簪子放到身後,皺眉道:「為什麼還給你?」男子道:「已經和你說了,是采箏姑娘給我的,她的美意我得手下。」

采箏本是不想說的,但這會不說明白了,顯然對自己的名譽更不利,她冷冰冰的道:「我就是顏采箏。」

男子一怔,表情摻雜了一絲不解:「什麼?」

采箏晃了晃簪子,笑的勉強:「這簪子是我的,原本是借給我堂姐顏采籃戴的,可能是某些人想暗送秋波,結果緊張拔錯了簪子,讓你誤會了。」

男子笑容僵在了臉上:「真的是你的?」

這時碧荷在一旁道:「這的確是我家小姐的東西。」男子瞅了瞅碧荷,又看了看采箏,尷尬的笑道:「那看來其中有誤會,既然是姑娘的東西,姑娘請收好罷。」

采箏便將簪子就手插到了髮髻上,對男子笑道:「剛才我猛地見到有人拿著我的東西,態度是不大好,您見諒。」男子擺擺手:「哪裡的話,物歸原主,物歸原主。」

采箏想了想,道:「您是大夫吧,我大伯的身子要不要緊?」

男子道:「無大礙,積食之症,開幾幅方子調養調養就行了。」

積食?是吃的太多,不活動造成的吧。采箏裝作放心的道:「這我就放心了,昨天堂姐采籃還跟我說提及她爹的病呢,說她擔心。伯父沒事就好。」這話向男子透露出一個信息,他剛才瞧過的病人有個女兒,叫采籃。這簪子既然不是她采箏拋的,那麼只能是這個叫采籃的了。

男子心領神會,低頭想了想,道:「庄某不叨擾了,姑娘去看伯父罷。」側身讓采箏過去。

采箏便很有禮貌的欠了欠身,然後大步流星,風風火火的去找堂姐要說法。碧荷小步跑著跟在她身後勸道:「小姐,您別衝動,稍安勿躁,這事您去問采籃小姐,她肯定不承認。」

「不認就不認,我只是不能忍她!」采箏一邊走一邊挽袖子,沒搬到京城那會,她性子也不是這樣的,多少也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一步海闊天空』之類的話,可事實告訴她,不管你爭不爭,斗不鬥,對方是絕不會因為你忍讓,就罷休的。

話說采箏氣的腦仁疼,一路冷著臉就到了大伯這院。她並沒有先進屋,而是直接拉開正屋旁邊的耳房的門,這裡是大伯這院的小廚房,平日里不和老太太用飯的時候,一家人就開火做點自己愛吃的。

這會裡面沒人,采箏尋到麵缸,拿瓢舀了些麵粉,就出了門,直奔正房。氣勢洶洶的走進去,見大伯正躺在炕上,伯母和采籃坐在炕沿邊做針線。

采箏也不廢話,直接走過去,一瓢扣在采籃頭上,霎時屋裡像起了一層白霧,待采籃渾身雪白,獃獃的愣在那兒,待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哇的一聲咧嘴哭開了。

「我碰到姓庄的大夫了,你做的好事,我已經知道了!這次是輕的,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撂下狠話,采箏扯著碧荷撒腿就跑。

這時就聽大伯在身後沒好氣的喊:「箏丫頭,你是作死啊!」還有大伯母瘋了似的哭喊:「小兔崽子,你給我回來!看我扒你的皮——」至於采籃哭的斷氣似的聲音反倒不那麼響了。

采箏拉著碧荷一溜煙跑回來自己家的小院,把屋門插上后,靠著門板笑著滑坐在地,想起那邊一屋子的狼藉就忍不住笑出聲。

碧荷擔心的道:「一會那邊還不得追過來?」

采箏道:「來就來!無論死活,就是不給她開門。讓我爹去應付他的大哥大嫂罷。」談著身上染著的麵粉,笑道:「反正咱們就要走了,臨走前不能便宜了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遭遭殃。」

碧荷跪在地上,順著門縫往外瞧,過了一會,她扯了扯小姐的衣袖,緊張的道:「不好了,來了,來了。」話音剛落,就聽咣當一聲,一把尖嗓子就叫喊起來:「采箏,你給我滾出來!」

采箏豈會開門,從門縫看到大伯母髮絲上還粘著白白的麵粉,忍著笑,對碧荷道:「剛才,你應該端碗水,我潑完面,你就淋水,給她們和個面。」

碧荷從門縫裡看到顏岑安了,再次緊張的扯了扯小姐的袖子:「老爺來了,老爺來了——」采箏無所謂的道:「來了更好,叫他應付罷。」

采箏就聽門外一直是大伯母的叫罵聲,父親仍舊是一聲不吭,這麼持續了一會。門板咣當被狠狠踹了一下,大伯母在外面喊道:「箏丫頭,這事咱們不算完,這仇記著,慢慢算。」

采箏只做耳旁風,掏了掏耳朵,挑挑眉,任她叫罵。終於聽不到大伯母的吵鬧聲了,才有父親顏岑安的聲音傳來:「好了,人來了,拿包袱跟我走。」

采箏便拎起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將門打開了,見父親手背上有抓痕,想是大伯母弄的,佯裝心疼的道:「爹,疼嗎?」

顏岑安黑著臉道:「你這惹禍精!我先不跟你計較,等你回來,咱們一併算賬。」

采箏便指著大伯父的院子道:「您知道采籃對我做了什麼嗎?她把我的簪子,丟給來問診的那個大夫了!她算不算玷污的閨譽,我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您說我動刀子殺她,算不算過分?」

顏岑安腦子再不靈,也知道這事的嚴重:「你、你確定是采籃乾的?」采箏哼道:「當然了,她就是跟她爹娘在一起,若是被我單獨碰到,我非得扯頭髮,好好輪幾個耳光給她。」

顏岑安見女兒說起打人罵架,習以為常的模樣,痛心的道:「采籃不好,她自己帶著!可你……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虧你還是翰林的女兒,你這模樣和……和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別?」

采箏道:「對付潑婦就得更潑婦才行!」

顏岑安咬了咬牙,無奈的道:「我現在跟你說,你也不懂。快點隨我走,去了侯府,好好學規矩,看看正經的閨秀是什麼模樣,你就懂了。好好跟葉小姐學著點!」又對碧荷訓斥道:「小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下次再出這樣的亂子,我先扒你的皮。」

采箏才不信她爹會耍狠,拉著碧荷走在前面,低對她道:「唬人的罷了。」弄的顏岑安不住的朝她瞪眼。

采箏出了家門,見門口有一頂兩人抬的藍色軟轎,除了轎夫外,左右還各站著兩個上了歲數的婆子,其中一位見顏岑安出來了,朝他施禮道:「顏大人,那我們就帶小姐走了,去回夫人的命了。」

顏岑安對女兒道:「見過兩位嬤嬤。」采箏便聽話的給兩位嬤嬤問了安,然後順著她們的安排進了轎子。

顏岑安背著手,瞅著女兒進了轎子,待轎簾放下,他客客氣氣的對兩位嬤嬤道:「小女年紀小,不懂事,路上還請兩位多擔待。」

兩個嬤嬤道:「顏大人客氣了。只有我們伺候小姐不周的地方,哪裡有要我們擔待的地方呢?」她們急著復命,與顏岑安寒暄了幾句,就命人起轎了。而碧荷則跟在其中一個嬤嬤身後,一併走了。

顏岑安看著轎子的背影,心道采箏啊采箏,你多少得爭點氣啊,學學規矩,也好給你找個差不多的人家。依他的身份,女兒的婆家也得從翰林院或者六部里六、七品的官員中找,就女兒這個樣子,瘋瘋癲癲的嫁過去,親家弄不好變成仇家。

顏岑安一邊搖頭嘆氣,一邊進了院門。

采箏在轎子里坐著,忽然發現自己裙擺上沾了幾點麵粉,趕緊彈乾淨,又怕髮髻上也沾了,趕緊從包袱里取出小鏡子,仔仔細細的照了照,待確定沒有儀容不整的地方才放了心。

她不習慣坐轎子,只覺得晃晃悠悠的,胃裡漸漸的越來越不舒服,心想父親還是挺厲害的,每天能坐著這玩意出門。可再難受,她也不敢掀開帘子呼吸新鮮空氣,只能這麼悶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周遭接到的喧囂聲不見了,越來越安靜,中間還停了一次,好像換了抬轎子的人。

轎簾掀開,露出碧荷的臉,她喜道:「小姐,到了,已經進了寧安侯府內宅了。」見小姐臉色不大好,驚訝的低聲道:「小姐,您臉色好白啊,要不要緊?」

采箏搖頭,擠出三個字:「不打緊。」

接她的兩個嬤嬤也到了轎前,對她道:「顏姑娘,下轎了。」

采箏微笑著頷首,搭上碧荷的手腕,探身出了轎子。直起身的時候,只覺得頭暈目眩,滿目的金星,使勁抓住碧荷,才沒重新跌回轎子。

不知何時已經來了兩個小丫鬟,朝她笑道:「顏姑娘這邊走,太太等您呢。」采箏便跟著兩個丫鬟走,一路上,雖目不斜視,但也在心裡默默的記了路線。未來的一段日子都要在這裡生活,記著點路,別瞎走瞎逛,給父親丟臉。

到了一個寬敞的庭院,其中一個帶路的丫鬟才進了院子后,對幾個凈水潑地的小丫頭道:「行了,就這樣吧,顏姑娘了,都停手罷。」那幾個小丫頭立即豎著手站到了一邊,低著頭等著采箏她們過去。

采箏心想,給自己帶路這兩個丫鬟怕是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頭了,都說閻王好糊弄,小鬼難對付,自己得留心點。

進了屋后,現在外間等了片刻,她才被人喚了進去。采箏雖然好奇這侯府內的擺設,但初來乍到,四處亂看就太跌份了,見榻上擺著一張矮桌,桌邊坐著一個通神氣派的女子,衣飾華貴,采箏心想這就是侯府的少奶奶了,趕緊施禮請了安。

「哎,不必這麼多禮。好孩子,過來讓我看看。」她招手讓采箏過去,將采箏攬到身邊后,瞧著她笑道:「好,好,白白凈凈的,看得出是個恬靜的好姑娘。」

采箏心裡捏了把汗,她白凈是真的,至於恬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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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妻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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