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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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墨有些暈乎乎地出了屋子,見着石夏,一把握住她的手,誠懇問,「你覺得老頭……不,是國師大人是個怎麼樣的人?」

石夏回握住她的手,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同樣誠懇地答,「屬下覺得國師大人是位和藹可親,寬嚴相濟的慈祥老人。」

「嗯。」沈醉墨點頭,就說她的眼睛絕對是不可能出問題的嘛。

石夏見着她神色有異,以為是忙活了一天過於勞累,忙不迭地將她引到側屋,「小姐,你先休息吧。」

「好,」洗漱完畢后想起一事,「盯着沈勁松,還有,看看三師兄有空沒。」

……

又是晴朗好天氣,不得不說沈勁松挑的地方風景宜人,氣候也舒爽,明明是炎熱的夏季,她在院中走了一圈,身上竟還十分輕鬆。

行至剛進院時遇到的那棵大樹時,見一粉色身影如蝶兒一般在鞦韆上飛揚,鍾子然如銀鈴般的笑聲陣陣傳來,滿頭銀髮紛飛,張揚成一幕略帶生機的畫卷,「松哥哥,再快點,再快點嘛……」

在她身後,沈勁松正在推著鞦韆,「小然,你可要抓緊了。」

「好的。」鍾子然咯咯笑着,視線一轉,看到沈醉墨,忽然從還在搖擺的鞦韆上跳了下來,一腳踩不穩,就要摔倒。

沈勁松倏然起身,伸臂擋着她。

鍾子然心有餘悸地瞪着眼睛,「松哥哥……」

「你啊……」沈勁松話語中帶着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單膝跪地,將鍾子然抱起,坐在自己的膝蓋上,給她認真地將剛才髮絲上不小心沾上的草屑一點點捻走,「下回可不要這樣嚇唬松哥哥了,知道了嗎?」

「唔……知道了。」鍾子然委屈地咬着指頭,小眼神飄啊飄地飄到沈醉墨這裏,「我只是想和大姐姐玩。」

沈醉墨鏈鋸也蹲在她身旁,將她指頭從口中拿出,「我也想和小然玩,但是小然要聽話是不?」

沈勁松並不答話,彷彿他沒有看到沈醉墨一樣。

今天清晨醒來后,他對昨夜之事記得格外清楚,甚至能記起那晚說過的每一句話,將這樣的內容說給自己的女兒聽,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是不對。只是,沈醉墨最後的一段話像一根根針,扎得他心中刺痛不已,的確,他這些年一直被愧疚與悔意糾纏,糾纏到他甚至不願意去面對沈醉墨。

儘管沈醉墨是她的親生女兒,是他從小也心心念念疼愛過的女兒。

他想,也許自己在有些事上,又犯下了當年的錯誤,像當年親手把鍾子然推到遠處一樣,他現在也把沈醉墨推離了自己。

「父親,」反倒是沈醉墨經你過昨夜和鍾子然的談心,對他的印象有了些許改觀,開口竟用了這樣的稱呼,「母親的身體,我建議是送到長生殿去,我的師父國師大人,大師兄和三師兄都精通醫術,讓他們看看吧。」說着,取下右耳的耳墜,「你快帶我母親去,只要有這個耳墜,山下門禁就不會再攔着你。」

「好。」沈勁松接過耳墜,「我即刻就動身,不過你……」

「什麼?」沈醉墨勾起嘴角,恍然間明白了他的深意,「你猜的對,我確實是有條件,那就是,正是把你的位置傳給沈環,至於他的身世,我自有辦法將其昭告天下。」

「不過一個虛位,有或無對我而言都不重要,一會你叫環兒來吧,我自當將家主信物給他。」從小到大,於錦一直對他嚴格教導,為的就是這百年公卿世家的朝中聲望。他活得單調又寡情,直到遇見了鍾子然,「只是他年歲尚小,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就要看他了。」

「嗯,這個你不必擔心。而且我心中還有一個疑慮,我只說給你聽,你不用回答我對錯。」站起身來,同抱着鍾子然的沈勁松一起慢慢走着,「崖邊刺殺,我猜有兩撥人,一撥人是你的,另一撥人嘛……你不想殺我,只想拖延時間將沈環帶走,而另一撥人卻是實實在在想把我宰了。你並不知道有另一撥人在,可是發生后,你也猜到了那撥人是誰吧。」

停了步子,直直看向他,「這是第一點,第二點,那撥人和靖王蘇佑有關,但不可能是他派來的,見着蘇佑和我一起就收了箭,說明他們受嚴令,絕對不能傷害蘇佑半分,是么?」

沈勁松眸光微閃。

「我猜普天之下有這樣的能力可以絆住六淵他們,敢光天化日之下對我下手的人,又對蘇佑頗有顧忌和憐惜的人,只有那一個了吧?」

沈勁松低頭,一會直接從她身邊走過,步子穩妥,蟒袍上的金線紋在陽光下閃著光,走了大約三四步,停了下來,「我幫不了你。」

「不,」沈醉墨擺擺手,「你能幫我,怎麼幫呢,就是帶着我母親去長生殿,她若生,你和她相依一輩子不再回來,她若死,你就給她守一輩子墓,也不要再回來了。能做到?」

沈勁松身體僵直如一座雕塑,許久,沉聲答,「好,」半晌,補充,「只是她們三人,希望你到時候留她們一條命,尤其是,於錦。」

「哎呀,父親你又高看我了,我怎麼能有那麼大能耐呢?」沈醉墨言不達意,對於陳宜母女和於錦,她現在是沒有那種要把她們宰了的心,但這不代表以後一直沒有,「不過,我答應你,絕對會讓於錦平安到老,至於陳宜母女,她們不挑戰我的底線,我自然也懶得去收拾。」

「好,如此我便沒什麼要說的了。」沈勁松越走越遠,抱着鍾子然的手愈發穩當,見鍾子然玩鬧之後又在他懷裏睡著了,他笑了笑,其實這輩子到現在,追逐過很多,得到過很多,也失去過很多,但只有她,是心頭的一顆痣,讓他每每想起來要麼是痛不欲生,要麼是情意綿柔。

如此也好,放了一切,就為她吧。

若是她以後身體好了,還是不肯原諒自己,那他就用剩下的所有時間去求她原諒。

若是她身體治不好,哪天先他而去了,那他也會用半輩子去守護她,為她守墓掃墓,能日日在她碑前訴說心腸,那也是不錯的日子。

萬一那天孤苦難耐了,覺得人生已無樂趣,那就下去陪着她吧。

希望在另一個世界裏,或者另一個輪迴里,自己不用再去承擔那些失去與錯過。

沈勁松說到做到,雷厲風行地將家主信物還有他所說的家族秘密全盤告訴了沈環,甚至連自己的貼身暗衛也交給了沈環,然後收拾了東西,帶着鍾子然就出發了。

夕陽將他漸行漸遠的馬車鍍上金色,沈醉墨牽着沈環的手看着那遠去的一切,心中也微微嘆息。

他當真是放得果斷,自己什麼退路都沒有留。

罷了,喚來石夏吩咐道:「抽一隊人遠遠跟着他們護著,路途遙遠,千萬不能出什麼意外,通知沿路,凡是我產下的人都一律給予幫助。」

「遵命。」

仰頭望着天邊如火般的雲霞,想起那夜鍾子然提到沈勁松時的表情,以及刻意避開他名諱的那個「他」字,若心中真的完全無情了,怎麼可能還不願去提他的名字呢?再說,她神智雖難有清醒,但白日裏發生地一切她都知曉的,這些年細雨潤舒的關懷下,多硬的心腸,多深的誤會,也該能解了吧。

她心中微澀,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可是每每想到愛情,她總是會想到前世,前世,那樣的一個人闖到她的生活里,帶走一切后毀了她,那種是愛嗎?

或者年少時,在長生殿,遇見了顧一凡,當中的曖昧情愫,這是愛嗎?

還是……

還是,那道頎長的紅影,艷麗得不像話,又孤寂地不像話,第一次見他冷漠如冰,以後每次見他卻又像是化了的一汪溫水,將她的心一點點包裹了起來……

蘇佑……

她心中一遍遍重複著,蘇佑,你說你愛我?可是真?我對你的感情,可是愛?

不一會,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有些過於矯情了,搖搖頭就要離開時,眼角飄來一片紅……

溫暖熟悉的香味將她包圍,那在腦中回蕩了許多遍的聲音現在真實地響在了自己的耳畔,「墨兒,我來了。」

「嗯,」她在他懷裏低低應了聲,感覺整個身體徹底放鬆下來,手軟腳軟的巴在他身上,嘿嘿一笑,「嗯,真好,想你,你就來了。」

「什麼?」蘇佑的身子一震,「墨兒,你剛剛說什麼?」他的雙眼亮得異常,「你是不是說,想我?」

「是啊,」有些意亂情迷的沈醉墨沒注意到此時的場面不合適,她又懶懶應了聲,「是想你了,怎麼了?」

「我開心。」蘇佑慢慢收緊自己的手臂,「我真的好開心。」

一旁,包括沈環在內的眾人,在忠僕夏松的示意下,悄無聲息退到一旁。除了石夏,因為仍舊對蘇佑懷有敵意,堅持不肯走遠,而被夏松強帶了下去,當然,兩人又是一番拳腳比試,打得眾人抱頭鼠竄,院中雞飛狗跳。

------題外話------

女主終於從沈勁松和鍾子然的事情上明白感情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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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之狂妃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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