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里（3）

若無其事地從洗手間出來后，郁歆去檔案室抱了大大小小几十個文件夾。把它們一股腦扔到地上后，她盤腿坐下，開始拍拍打打不情不願地整理著那些凌亂的文件。

之後整整一個禮拜，郁歆每天泡在光線熹微的檔案室里，生活過得可以說是「暗無天日」。

她無數次地咒罵着席哲這個以權謀私的混蛋，直到她在一個文件夾里看到一年前跟某公司合作時被斃掉的idea，想到這次遲遲沒有發到她手上的跟d&s合作策劃案的修改意見，她整個人彷彿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瞬間明白了席哲此番作為的用意。更多的，是她心底隱隱的欣喜。因為到底，席哲還是沒有變成讓她無比反感的樣子。

……

等郁歆灰頭土臉整理完所有的檔案並一一歸類放好后，偌大的辦公區早已人去樓空。她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不由嘆了一口氣。

「哎，今天的約會……又泡湯了。」

早就想跟曲胤一起去看那場口碑非常好票卻十分難買的話劇，可是不是他有事就是票沒搶到。好容易一切準備就緒，她這邊又出了意外。

郁歆掏出手機看着自己幾個小時前發給曲胤的那條「加班中，抱歉」的短訊，不由想到他有些失望卻假裝無所謂的表情，內疚油然而生，下意識地就撥通了他的電話。

「歆歆？下班了？」

「嗯。你現在在醫院值班？」

「沒有。跟同事調了班，」曲胤頓了頓，「本來是要跟你一起去看話劇的，可是……我被放鴿子了……」

曲胤的話聽起來無比委屈，郁歆有些錯愕，然後不由自主地輕笑出聲，語調也變得輕快起來：「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這樣吧，你過來接我，我請你吃夜宵賠罪，怎麼樣？」

「成交！」

掛了電話，郁歆迅速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隱隱瞥見總監辦公室那邊還有絲絲光線，席哲低沉的聲音也若隱若現。她不由蹙眉，他也沒走？

猶豫了一下，郁歆還是沒有去自討沒趣。關了燈剛拉開辦公室的門，那邊的席哲彷彿跟她心有靈犀似的，也推門出來，看到她，明顯楞了一下：「歆……你……要走了？」

郁歆有些尷尬，以為他在不滿自己的工作，於是解釋道：「資料我已經整理好了，報告我明天交個你，我……」

沒料到她會對自己如此誤會，席哲眼底的光瞬間熄滅了，只簡單應了一個「好」打斷了她，便蹙眉退了回去。

郁歆在看到他左手空着的杯子和按在胃部的右手時，脫口而出：「你胃不好，怎麼又喝咖啡？」

話音落，郁歆愣了，退到一半的席哲，也楞了。

這句話，在他們當年在一起后不久，幾乎成了郁歆的口頭禪。此刻，她這樣不假思索地發聲，時間彷彿瞬間移轉，他們之間似乎也重新回到了那年雲淡風輕的時光。

席哲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底是翻湧的矛盾與複雜。他下意識地邁了一步，卻見郁歆逃似的衝出了辦公室，那句「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如鯁在喉。

那天晚上，郁歆跟曲胤在一起時頻頻走神。

「歆歆，歆歆！」

「什麼？」她回神，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我……」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請幾天休息一下？」

面對他的關切與體諒，郁歆的心像泡在了苦水中。她忽然覺得自己挺不是東西的，明明是她約他出來的，現在反倒讓他不痛快。於是郁歆深吸了一口氣，抄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沖他晃了晃，道：「曲胤，今天晚上我要不醉不歸，你，不許反對！」

「好，我不反對，我看着你，可以嗎？」曲胤無奈地笑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殊不知，這一幕落在不遠處席哲的眼裏，竟是那麼刺目。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不對了，竟會做出這等跟蹤偷窺的事情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在從辦公室的窗邊看到她上了一個男人的車時，雖然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可還是鬼使神差地以最快速度衝到車庫，好在彼時路上的車子不算太多，很快他便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可能是為了自己僅存的一點僥倖心理，也許那個男人並不是曲胤，而是他既敬又怕的郁爸爸郁楚泰，或者是高大帥氣年輕有為的郁哥哥郁言。然而此刻，那邊郎才女貌的兩人將他所有的僥倖碾壓得支離破碎，他這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