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夜

洞房之夜

熟悉的大床、熟悉的淺色帳幔、熟悉的衣櫃,甚至連這裡的氣息都這麼熟悉……

腦海中突地亂成一團,她像是回到了從前,徑直走到那個衣櫥旁,顫顫的打開。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耳邊似乎有個聲音在一遍遍的告訴她,衣櫥深處藏著她要找的東西。

是什麼?

發顫的右手彷彿自己知道方向,分開衣櫥里的衣裳探進去、抓住一個冰冷的物體,拿出來。

是一個藥盒!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又想不清楚,怎麼努力的想都想不清楚,她只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飄忽、晃動,可她看不到他的臉,她痛苦的咬著牙,用盡了全部力氣想抓住他。

兩隻小手發了狂似的在衣櫥里胡亂的抓,裡面的衣裳被摔在地上,最深處的另外幾盒葯也隨著被抓出來,丟落在地。

可是她什麼也抓不住,那身影反而離她越來越遠……

「啊!」

忽然頭疼欲裂,她雙手抱住彷彿要裂開的頭部無力的蹲在地上,雙手顫顫的撕抓著自己的頭髮,嬌小的身子痛苦的抽。搐。

「怎麼回事?!」

沉冷的聲音忽然在門口傳來,彷彿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她恍惚回過神來,抬頭望見黑著臉朝她走過來的楚凌夜,頓時慌了神:「王爺,我剛剛……對不起。」

又該怎麼說,她剛剛神志不清,就像做了一場夢,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楚凌夜早已走到近前,一把抓住她胳膊,重重的將她提起來:「女人,你發什麼瘋!」

冰冷的、顫抖的的責備聲彷彿冰雪般撲她滿臉,而他的目光這麼痛苦、這麼受傷,就如同一頭受了重傷的獸,明明很憤怒,卻因為太痛苦就連生氣都沒了力氣。

從沒見過一個人會痛苦成這樣,紫凝被他嚇到了,恐慌的看著他,說不出話。

「給本王滾出去!」

沉痛聲中,他抓著她纖細的胳膊,一把將她朝門口的方向扯去。

「啊!」

她驚叫一聲,趔趄著退到門口,還沒站穩,就見楚凌夜蹲在地上,用發顫的手一件件撿著地上的衣裳、藥盒。

他身影發顫,空寂的房間里就連呼吸聲都急促的清晰明顯,紫凝怎麼還敢再惹他,輕輕說了聲「對不起」,怯怯的退出門去。

這個男人喜怒無常,全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現在她似乎明白了他或是因為他故去的王妃才會變成這樣。

她忽然想,如果她的王妃死後有知,知道她所愛的男人還想著她,她是否會覺得幸福呢。

楚凌夜將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撿起,疊好,放進衣櫥里。

再將三個藥瓶撿起來,卻不知往哪裡放,猶豫了片刻,在衣櫥里騰出片地方,整齊的放好。

她走後,她的所有物品他都沒有動過,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衣櫥里竟然藏著葯。這間卧房裡所有的陳設都還是她離開前的模樣,他每晚都會回來,一個人睡在這裡,睡夢中、恍惚時都以為她還在身邊。

今天是她的生辰之喜,他又不知道她會喜歡什麼樣的首飾,所以便叫上夏紫凝幫他挑選,然而這個新來的下人竟然像是瘋了似的,竟闖入她生前的卧房亂翻他的東西。

「吱!」

將門關緊,鎖起,除了他自己,以後這裡誰都不準進。

紫凝站在門口,抬頭看天,外面有點冷,但在主房裡時她看什麼都覺得熟悉,總是心神不寧,所以就在這裡反覆琢磨。

身後腳步聲響,她回頭望去,見他面色生冷,心不由一顫。

她並非在乎別人臉色,可是每當面對楚凌夜,她心中就像忽然多了有種不受控的情緒,總會因他一個臉色而變得異常敏感。

「王爺,剛剛真的是很抱歉。」她強笑笑。

他漠然走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胳膊:「那就去向她道歉。」

「嗯?」

她疑惑間,他已拉著她快步朝墓碑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她已站在墓碑前。

「給她跪下。」他森然開口。

什麼?!

紫凝扭頭看向他,望見他凌厲的目光,清澈的眼中不由浮起一絲倔強:「王爺,是我聽錯了么?」

平靜的語氣,卻夾著種不屈的意味,一如當年她不屈的反抗她時,而她淡漠倔傲的眼神,更與當時的她神似……低頭看著她,楚凌夜的心不由軟了幾分。

然而,這個女人就算與她再像,也沒有冒犯她的資格!

他凝眸,聲音冷了幾分:「給馨兒跪下道歉!」

「王爺!」紫凝勾唇,聲音加重了幾分:「我無意冒犯了她,也該為她道歉,但她不是長輩、也不是我的至親,我不至於給她下跪。」

平靜的反抗,卻也是不會屈尊的堅決,楚凌夜眸底隱隱晃過一絲異樣,聲音仍舊是冷的:「死者為大,冒犯了她,就算你是皇帝也得給她下跪!」

皇帝也要跪?

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有多高啊?

夏紫凝失神的功夫,他有力的大手已經摁在她瘦弱的後背上,重重的摁下去。

她反抗不及,「咚!」的跪在地上。

這瞬間,她又望見墓碑旁那張平靜而蒼白的畫像,心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她驀然失神。

「道歉。」

楚凌夜的聲音在上方傳來,冰冷而堅決,紫凝心中的反抗情緒驟然湧起,她深吸口氣,忽的站起來,毅然看著他:

「王爺,我知道你的王妃是因你而死,我知道你對她心存愧疚,可是,她在世的時候你都不好好對她,現在人都死了,這麼假惺惺的懺悔還有什麼用?」

清晰的言語、熟悉的聲音,每字每句都如鋒利的劍,每一下都刺在楚凌夜心中最痛的地方,他俊冷的臉忽然扭曲的厲害,痛苦的看著紫凝,顫抖的右手忽然緊緊抓住她肩膀。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她或是說的太過分了……他要怎麼對她?紫凝忽然開始害怕。

忽的,她感覺到他緊抓自己肩膀的手在顫抖,緊張的看向他,竟望見那雙深邃似海的眸子里緊凝的受傷。

「那麼你告訴我,該怎樣做才能將她挽回?」顫顫的鬆開她,卸去漠冷的偽裝,剩下的只有悔與恨。

他太過感傷的目光撞傷了她的眼睛,心隱隱顫動,她抬頭看著他:「王爺,人死不可復生,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我想她既然甘願為你而死,肯定是想讓你活的開心、活的幸福吧。」

「是,人死不可復生……」

那個傻女人或是想讓他活的幸福,以為自己付出生命救了他所愛的女人他就會開心、就會快樂,卻從不知他真正在乎的人原來就是她。

與她在一起的日子,縱然他對她抵觸、對她有成見,他卻覺得快樂、覺得幸福,那是自從多年前茹茹離開后他唯一真正有過的幸福時光,可是她卻那麼殘忍,不及他認識清楚他對她的感情就不辭而別……

這輩子,他怎麼還能活的快樂、活的幸福?

她又說錯了什麼?怎麼他的臉色不見一點好轉,反而更加陰鬱了?紫凝正想說什麼,耳邊卻忽然傳來他的聲音:「今天也是你的生辰之喜,祝你快樂。」

她怔了一下,他早已轉身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紫凝低頭,只見墓碑前那對耳環還在,陽光的照射下,上面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將墓碑前畫像里的女子映的更加憔悴。

今天是這個女人的生辰之喜,也是她和姐姐的生辰之喜……

……

過午,夏紫凝為楚凌夜沏好茶水,行了個禮,正要走,楚凌夜忽然看著她背影道:「你和莫子冥認識多久了?」

紫凝眉心淺蹙了蹙,笑道:「十多年了吧。」

「青梅竹馬?」他墨眉輕聳。

他聲音平靜淡漠,但不知為什麼她卻隱隱覺得他有諷刺的意思,又笑:「應該是吧。」

「應該?」楚凌夜斜眸瞥向她:「你應該向他問清楚他是不是真心喜歡你,或者他喜歡你是不是只是因為你像別的女人。」

什麼意思?安馨愕然看著他。

而他早已起身,遠遠指向門外:「你現在就可以去問他。」

紫凝隨他所指望過去,只見一條頎長的身影正朝楚凌夜的書房走來,正是莫子冥。

「本王與莫子冥曾是至交,我曾吩咐過府院的侍衛,白天可以任由他出入王府,想必他此刻是為你而來,你儘管隨他去便是。」

楚凌夜眯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看著莫子冥漸漸走近的身影。

「謝王爺……」安馨笑笑,轉身走出兩步,又止步道:「王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你會認為子冥對我不是出於真心,但我相信他。」

洒脫的笑笑,她朝莫子冥迎上去。

別人對她虛情假意還是發自內心她還分得清楚,她相信就算天底下的人都背離她而去,莫子冥也不會。

楚凌夜眸色微一變,深藏起一種情緒,淡淡道:「你跟他這麼久,難道就不知道他莫子冥曾經妄想要染指本王的王妃?」

子冥曾與那個死去的王妃有過關係?

也就是說,他也曾喜歡那個叫安馨的女人?

瘦弱的身子莫名震了一震,她腳步微頓,然後徑直向前走去。

楚凌夜站在門前,看著她漸去漸遠的背影,倏然失神。

他當然清楚,安馨在世的時候莫子冥身邊從來就沒有過其他女人,莫子冥就算再混蛋也還算是個痴情種,現在身邊忽然多出這麼個女人,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和安馨相似還能因為什麼?

莫子冥遠遠的對楚凌夜招了招手便和夏紫凝並肩朝院門處走去。

已經到了雜役們離府回家的時間,莫子冥定然是來接她回去的。

「鏗!」

楚凌夜重重將茶碗放在桌上,凝眸遠望,可是為什麼無論看向何處,視角里總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和莫子冥相繼上馬,被莫子冥攬著,兩個人看起來那麼融洽、那麼恩愛。

怎麼心中忽然有種久違了的躁動感?就像一年前看到安馨和莫子冥親密擁抱的畫像時那般,煩躁的只想發火。

……

「子冥,我想問你一件事。」紫凝猶豫再三,終於還是開了口。

莫子冥笑笑:「什麼時候變得跟我也這麼客氣了?」

紫凝看了他一眼:「你以前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安馨的女人?」

心重重一顫,莫子冥的笑容凝在臉上。

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她答案,這瞬間她全明白了,笑笑:「你不必緊張,誰沒有過過去,誰沒有過曾經愛的人呢?我沒有追究你的意思。」

過去?

曾經愛的人?

原來她並非知道了真相,莫子冥暗暗鬆了口氣:「紫凝,楚凌夜都對你說了什麼?」

「他跟我提起了安馨。」她微微蹙眉,提起這個名字,總覺得異樣:

「我見過她的畫像,也聽過她的事,你會愛上那樣的女人也是理所應當,但過去的都過去了,子冥,我只希望你不要活在曾經的陰影里。」

那天莫子冥也曾叫她「馨兒」,而她追問的時候他的回答又很含糊,現在她才知道那時他叫的是別的女人。

她是個沒有回憶的人,更知道回憶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多寶貴,她知道莫子冥對她是真心,當然不會苛求他不緬懷過去……

「放心吧。」心裡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莫子冥笑的洒脫、笑的溫柔:「紫凝,我對天發誓,過去、現在、今後直至這一生,我所愛之人自始至終都是你一個。」

這一年他即便偶爾對她說過謊,也是善意的、也是為了她好,他絕不會為了欺騙她而發誓……也就是說,他對她從來都是真心的,就算他過去和「安馨」有過什麼,也未必是楚凌夜說的那樣。

「馨兒,今日是你生辰之喜,我為你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清澈的聲音將紫凝的思緒打斷,她抿抿小嘴:「什麼啊?」

莫子冥勾唇:「暫且保密。」

……

二人下馬,站在家大院門口,莫子冥敲了敲門。

紫凝詫異的抬頭看向他:「裡面有人?」

「子冥?」房間里倏然傳來個從容的女性聲音。

莫子冥對紫凝擠擠俊眼:「娘,是我。」

紫凝還沒完全明白過來,門已被拉開,一個中年貴婦人笑臉迎出,望見紫凝微微一愣:「你是……紫凝?」

「是啊,伯母,你好。」

紫凝禮貌的笑笑,面前的女人上身穿著典雅黑色華服,雍容貴氣又不張揚,她看起來年紀也就三十歲上下,但紫凝聽莫子冥說起過,她今年已經年近五十了。

「好,好,外面冷,快進來。」穆婉言拉住紫凝小手,笑逐顏開的打量著她。

子冥說一年前馨兒出了事故,身受重傷,甚至毀了容貌,此時的她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但易容后的她臉上並沒有留下痕迹,仔細看去,雖算不上多麼嬌艷欲滴,但也有種樸素的美,與當年的她也算是氣質相符。

「我為你們備好了飯菜,紫凝,今日是你的生辰之喜,你坐一會兒,我去拿哈。」

穆婉言的熱情令紫凝有些無措,慌忙站起來:「伯母,我幫你。」

「你坐著歇歇,我去就好。」

穆婉言微笑著去了,莫子冥也追過去,在主房和廚房間來來回回。

看著桌上擺滿的果盤菜湯還有那個精緻的年糕,紫凝心中像是有股暖流流過,從未有過的溫馨感。

子冥告訴過她,她和姐姐都是棄兒,從未得到過父母的愛,而此時,她忽然想,這種感覺或許就是家的溫暖吧。

「紫凝,發什麼呆呢?」穆婉言笑呵呵的在她對面坐下。

「伯母,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呢?」第一眼見穆婉言紫凝就覺得她很面熟。

「額……」穆婉言看了莫子冥一眼,四目相對,已與兒子心領神會,笑道:「是啊,以前我們經常見呢,這一年子冥經常向我提起你,但他又顧慮見了我你會強行回想以前的事,所以到現在我才來見你。」

「哦。」

「對了,我看過日子了,子冥他爹也已經同意了,你和子冥的大婚之日就定在下月十二日吧,是個好日子呢。」穆婉言打量著紫凝,眼中帶笑。雖然紫凝已經變了容貌,但對這個準兒媳還她是從裡到外的喜歡。

大婚之日?

下月十二日?

怎麼這麼突然?子冥從來沒向她提起過啊,紫凝不覺一怔:「伯母,我……」

「呵,莫公子這麼著急與凝兒成婚所為何事??」

清澈的聲音倏然在主房裡傳來,紫凝、莫子冥和穆婉言都不禁一愣。

清韻若笛的聲線中,一襲健碩的身影已推著一名女子走進來,望見她們的瞬間,一向心靜的穆婉言心中也不免驚起波瀾。

男子相貌極其俊美,單單是這樣慢條斯理的走就給人種清高與優雅感,而輪椅上的那名女子雖只是平靜的坐著也令人覺得寂靜清涼,她與男子簡直是一對人中龍鳳。

而她的相貌竟然與當年的馨兒一模一樣……

「門沒有關,我和驍冒昧闖了進來,請諒解。」夏紫嫣笑的清淺,猶如傲人的雪蓮般,縱然那麼美,卻總盛開在無人處。

莫子冥早已起身迎上來:「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莫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禮了?」陸驍微微勾唇,好聽的聲音不多高,卻似清風般縈滿整個房間。

今天是嫣兒的生辰之喜,他本想單獨與她過的,但她想念妹妹,他便帶她直接找到了這裡,剛剛他在門外就聽到穆婉言說成婚的事,所以顧不得招呼就進來聽個清楚。

「哈哈,來的正是時候,今天正好也是紫嫣的生辰之喜,一起過吧。」

說話間,莫子冥朝夏紫嫣看去,笑容深處不由浮起幾分惋惜,這個女人嫻雅憔悴,總是淡漠寂靜,可是她這輩子怕是站不起來了。

寒暄過後又相互介紹過了,陸驍和紫嫣分別坐下。

「姐姐,你認識安馨么?」吃飯之時,紫凝忽然問。

在座的頓時都安靜下來,夏紫嫣眼中也不禁流露出幾分疼意。

紫凝覺得奇怪:「姐姐?」

「好奇怪的問題,怎麼忽然問這個呢?」她溫和的看著紫凝,這個柔弱的妹妹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可是那次出事以後,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她也不希望她記得,這個倔強的傻女人,曾經為了那個無情的男人連命都不要,如果她想起從前,再執著的回到那個男人身邊的話,還不知道會再受多少傷害……

「她和你長得很像。」紫凝笑笑:「我甚至覺得你和她是同一個人了。」

紫嫣心中暗嘆,輕聲說:「天底下長得像的人多得是,紫凝,別胡思亂想了。」

「嗯。」紫凝點點頭。

她不是傻子,雖然莫子冥他們都表現的很自然,但她感覺得到大家有事瞞著她,然而,姐姐為了救她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給她一片肺,她知道她就算有事瞞她也是為了她好,她何必還問的那麼清楚?

……

「凝兒,早點歇息吧。」

「好,你也早點歇息。」紫凝微笑著對莫子冥擺擺手。

門被輕輕關上,他已離去。

他總是寵她、愛她,從不對她發脾氣,甚至連她偶爾耍耍小脾氣他都特別在意、特別敏感,與他在一起時,她總是很有安全感……

女人就該嫁個這樣的男人不是么?

況且他這麼完美、這麼優秀;況且,在她失憶前他就已經與他定了婚;又況且,他的爹娘都同意這門婚事,而且熱情的定下了日子。

可是,心深處怎似有什麼放不下?模模糊糊的,像是有種牽挂令她心神不寧。

「咳!」

脆弱的肺部傳來淺淺的痛,她起身關嚴了窗,午夜裡還是覺得涼。

躺下來,意識漸漸恍惚,不知覺的,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涼亭中,她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安靜的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而她的對面坐著一個男孩。

涼亭周圍掛滿了燈籠,恍惚的燈影紅燦燦的,令她全身都覺得溫暖。

他就在此時坐在了她身邊,輕輕在她耳邊說:「茹茹,我要和你永遠都這樣在一起,五路發生什麼都不要分開。」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笑,笑的憨憨的、傻傻的,她仔細的看他,可是無論與他靠的多近,怎麼仔細的看,他的臉她都無法看清……

「茹茹,快回到我身邊。」

「茹茹,茹茹,茹茹……」

翻一個身,紫凝倏然驚醒,眼前早已沒有了那張模糊的臉,而那正值年少的男孩那沙啞的聲音仍舊回蕩在耳邊。

這樣的夢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茹茹……

是誰曾這樣叫她?這個名字為什麼就像是刻骨銘心的,那麼熟悉、那麼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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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追妻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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