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賢襲人心內定主意史湘雲深恨薛寶釵

話說賈妃回宮，次日見駕謝恩，並回奏歸省之事，龍顏甚悅，因而元妃以為這次省親之事既展現了榮國府的雄厚實力，又勝過周貴人等家的別墅，使自己在後宮揚名，自然放心，又賞賜許多內帑彩緞金銀等物。賈府中人縱然人人疲憊，卻是愈加放爛形骸，那些買官賣官斷人官司之事做的愈多。

卻不知皇帝心中早已對這些仗著祖輩是有功之臣的無能之輩心中怨防，之所以不動他們，一是太上皇仍在，且賈王薛史四家聯絡有親，不可輕易動彈。如今這省親一事，既麻痹了他們的神經，又掏盡了他們的財產。自古以來，那些想要反叛之輩一要的是軍權，二要的是財權，江南之地自從自己派林如海去后，因林如海既是書香傳家，又與四大家族結親，他們都放心，藉此悄悄掌握了他們暗中的那些勾當，不怕日後不能一舉掀起他們的遮羞布。要不是登位是露出了一些破綻也不會讓如此的忠臣良將白白犧牲，今後行事定要更加謹慎。四大家族除了王子騰已是朝中無人，自己對他明升暗降，派出外地出巡，如今京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皇位也就坐穩了一半。太上皇如今年老糊塗，依仗著這些勛貴仍不肯放權，也罷，暫時就留下他們讓父皇放心，這天下，既然給了朕，朕就絕不會讓給任何人。

皇帝在哪兒思量時又想起了林如海，記得他只有一女，為了不讓忠臣寒心，自己也應該好好照顧。再說聽說如今她住在賈府之中，自己賞賜了她，太上皇也會以為這是自己對他的臣服，賈府之人會以為這是自己對元妃的恩寵，真是一舉兩得之事。

待隔日元妃賞賜東西時，她怔住了，想起賈母對自己說的黛玉和賈家的約定，又想起自己母親說的薛家的豪富，不由的猶豫了。思量半天，想起自己宮中的艱難，如今林家的錢已是用盡，將來寶玉入朝，自己宮中打點，哪一處不是要耗費金錢呢！再說林如海已去世，黛玉作為一個孤女，可沒什麼好提防的。只是寶玉身上自己寄有大望，他的婚事決不可輕易定下，這次賞賜多給寶釵點也就算了，將來讓她進門做個貴妾也就是了，到時候再給寶玉找一個高門嫡女，有財有勢，不怕他不高升。到時候自己也應該有一個小皇子了。元妃想著，面上呈現出無限的笑意，連皇上雖給自己高位卻不寵愛的窘境也忘了。於是她下定決心，給寶釵的禮和寶玉的一樣。

正要派人去送，卻見皇上派人送來了陳嬤嬤，不由一驚。原來這位陳嬤嬤身份並不簡單，她曾經撫養過大長公主，而大長公主不是皇帝的親姐姐，卻是皇帝養母唯一的女兒。皇帝當時身份在皇子中並不貴重，母親身後也沒有什麼大家族，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將他送到了當時貴妃的手下，這位貴妃性陳，正是陳將軍的嫡親姐姐。她的性子既溫柔又公正，太上皇當時即使並不寵愛這位貴妃卻也極為敬重，貴妃並不阻止皇帝親近生母，同時對他也十分疼愛，因而雖然貴妃早已去世，但是皇帝繼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加封大長公主。這位陳嬤嬤也地位日漸增長，元妃不敢不恭敬。卻聽說這位嬤嬤是皇帝賜給黛玉的，不由大吃一驚。想著幸而這禮還沒有送出去，皇帝看樣子還記得林家。只是君心難測，不定能記得多長時間呢，若是皇上記得自然是指婚，輪不到賈家插手，日後讓母親好好照顧也就是了，若是皇上忘了，大不了到時候讓她也做個貴妾吧。想了想，送給黛玉的禮雖然是同輩第一，卻是寶釵和寶玉相同，竟是雙方旗鼓相當，唯有史湘雲既是父母雙亡又無得力嫁妝，竟與三春姐妹相同了。

禮物送去，眾人皆極為詫異，待見了陳嬤嬤，便知黛玉的賞賜是皇上的恩典，並無可驚奇之處，但送給寶釵的禮就讓人驚訝了。就連寶玉也說：「別是送錯了吧。就算我的不和林妹妹的相同，也該和雲妹妹的相同，寶姐姐是外人，怎麼倒和我的一樣了？」府中的眾人見了這禮后，對寶釵愈加恭敬。薛姨媽雖不滿意，但黛玉的是皇帝賞的，也就無可奈何了。。

唯有史湘雲，平日里她雖然嘴上說寶姐姐最好，但是其實不過是和黛玉賭氣，不見她每次來是都是和黛玉睡在一起。自己雖是孤女，身份上卻勝過寶釵不知多少，原以為自己就算不如黛玉，也定該勝過寶釵，哪知竟會落到最後和三春相同的地步，她只覺得府中所有人似乎都在笑話自己，連一個商家之女也不如。翠縷是她的貼身婢女，她也不避開旁人，夜間守夜時說道：「我素日里以為寶姐姐是個好的，待人又溫和寬厚，又知禮，雖則我跟林妹妹更親切些，但是她的小性子真讓人受不了，論身份，論地位，論才貌，我哪一點比不上她，偏偏愛哥哥就是對她小意溫柔，寶玉這麼個豪門公子，不知有多少人貼上來呢，真讓我看不慣。這次來，我們都大了，我才發現林妹妹過去不過是因為和寶玉一起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才略親密了一些，如今很是知禮。寶姐姐卻心內藏奸，今日娘娘賜下禮物來，寶姐姐和愛哥哥的一樣，她不但不避嫌，反而將那紅麝珠子戴出來明晃晃的展示，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翠縷正要說話，便聽見外面有人來了，忙止住了話題，各自睡下不提。只是日後和寶釵卻是暗地裡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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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另一邊，襲人也聽說了這件事，心內卻定了主意。這一天，寶玉去尋黛玉和史湘雲說話。寶釵進來了，見寶玉不在，便對襲人心內起了拉攏之意，想要試探一下，就說：「寶兄弟去哪裡了？」便聽襲人說道：「姊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禮節，也沒個黑家白日鬧的！憑人怎麼勸，都是耳旁風。」

原來襲人其實也是極為聰明伶俐的丫頭，主子們身邊的丫鬟，又有哪個不伶俐，能被賈母挑選到寶玉的身邊，自然有其獨到之處。論美貌，晴雯勝過襲人甚多，論性情院子里的小丫鬟都喜歡有事求到襲人身邊去，再加上襲人有一樣獨有的好處，在誰跟前便一心服侍誰，又溫柔體貼，竟是寶玉離不開的人。

她自持自己已是寶玉的人了，將來好歹也是一個姨娘，薛林二位姑娘中她雖然喜歡寶釵，但寶玉更喜歡黛玉，若是林姑娘成了寶兒奶奶，寶玉身邊自己肯定不會得寵，再說林姑娘又愛使小性子，萬一哪天和寶玉賭氣，受苦的還不是自己。而寶姑娘寶玉不喜歡，自己的姨娘地位便不可動搖。只是府中掌權的老太太和二太太一個喜歡林姑娘一個喜歡寶姑娘，自己若是有什麼不妥當，定會被趕出府中。如今眼看娘娘囑意寶姑娘，林姑娘的禮雖然貴重卻和寶玉不一樣，再有那位陳嬤嬤說過，林姑娘將來是要指婚的。如今定是寶姑娘進門，自己也更該親近些才好，二太太那兒，如今也要好好去奉承一下呢！

寶釵在一旁聽了這話，立時便明白了襲人竟是向著自己這一邊的，她說的這話，意思不就是寶玉如今大了，很不該和黛玉和湘雲親近嘛。於是寶釵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閑言中套問他年紀家鄉等語，留神窺察，察其志向，心中暗暗定計。一時見寶玉來了，便走了。

襲人雖聰明卻又有一點獃性情，見長輩們的人囑意寶釵，又見寶玉和黛玉親近，一是怕寶玉日後傷心，二是算給寶釵的投名狀。便假裝一直不理寶玉，寶玉問起來，便道：「前幾日我哥哥要接我回家，你不願意，自己立誓應了三件事。如今，日子連十個指頭都能數過來，便又犯了。今天我看你又犯了那愛紅的毛病，再說如今姐妹們都大了，還這麼著，將來怎麼辦。」說完，竟看都不看寶玉一眼，就出去了。只留下麝月服侍，寶玉剛剛高高興興的回來，就受了這一番話，心內極不自在。而麝月的性情宛然又是一個襲人，只好悶悶不樂的去睡了。

第二日，襲人雖然又恢復了溫柔的樣子，寶玉卻果真又稍微收斂了一段時日，連黛玉都嘆道這是孫猴子被壓在了五指山下。這府里又什麼事是下人們不知道的，只不過是瞞上不瞞下。寶釵在寶玉院中早已安排了幾個人，沒一段時間便知道襲人所做之事了。雖對襲人滿意，卻也暗暗心驚襲人對寶玉的影響力。想著自己在成為寶二奶奶之前，一定要好好籠絡襲人，只是成親后一定要打發她出去，免得院子里的西風壓倒了東風。

從此，這兩人倒是更加親近，就是寶玉不在，寶釵也經常和襲人說說話，寶玉也嘆：「怎麼寶姐姐和你這麼好，我一來就走。」王夫人聽了，也很滿意，一是襲人身為寶玉的貼身侍婢，如今也更親近寶釵，再說她還是老太太賜的呢，日後寶玉院子里有事，便只找襲人了。二是寶釵雖和襲人親近，卻記得男女之別，避開寶玉，這才是女子的本分，也不怕進門后寶玉的心只知道向著媳婦。

而黛玉被青玄勸著，如今又有陳嬤嬤教導禮儀，更有了一種尊貴之氣，待寶玉雖然親近，但更注意了禮節。青玄原本在天上沒有俗世的規矩，前世在21世紀也沒有什麼束縛，對黛玉也沒什麼教導。有了陳嬤嬤后，黛玉並沒有成為一個刻板的女子，而是學會了在規矩之中尋找自己的自由。

如此一來，大家各自相安，竟是和和睦睦的過了月余，直到寶釵的生日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