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掩不住的真實

你們夠了……

玄之心中極度無語.乾脆真的對攸昀視而不見.讓他徹徹底底變成空氣.

反正永恆之匙他已經清楚了.他也不介意對這傢伙過河拆橋一次.

「就這麼說定了.你不問我.我也不問你.你可不許反悔.」攸灼在一邊嘰里呱啦地嚷嚷着.生怕玄之反悔.而他的哥哥此時正對着玄之擺出各種怪動作.儼然是一對活寶.

這兄弟倆.在這方面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大哥哥.接下來你們要去哪裏.」不知何時.天恆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雙手絞着衣角.眨巴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上去有些躊躇.

「接下來……」玄之有些遲疑.他來到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攸灼.現在攸灼平安無事.按理說此間事已了.至於永恆之匙.在聽過攸昀的解釋之後.他不想跟那東西再扯上什麼關係.這個空間處處透著詭異.他現在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裏多待.

可是……

雖然他不想去理會這件事情.但他更不希望永恆之匙被cobra得到啊.況且.他是答應了老城主的……

攸灼見玄之久久不語.還以為他要立刻離開這裏.急急忙忙湊了過來.傻呼呼地揮舞著雙臂：「不行.事情還沒有結束.玄之.我們不能走.」

「沒錯啊沒錯.」攸昀也過來湊個熱鬧.「這裏可是極其難得的養魂之地.我在這裏多呆一會兒.能抵得上沉睡三年.」

無視了在他的衣服褶子裏上躥下跳的攸昀.玄之似笑非笑地盯着攸灼：「還有什麼事沒有結束.」

他當然不是真的想去問.這答案其實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個禁忌.可是.那一瞬間他還是有些衝動了.直到問出來之後才驚覺後悔.

果然.攸灼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奇怪.他遮遮掩掩地打了個哈哈.含含糊糊地答道：「一點私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就那麼點追求.呵呵……」

攸昀驚訝地盯着他的六弟.彷彿剛剛才看清楚似的.看着看着.臉上的嘻哈笑容一點一點地收斂.那樣子就好像被一盆冷水一寸一寸的從頭到腳淋個通透.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在兩人一魂都沒話了.氣氛最為奇怪的時候.天恆稚嫩的童音打破了這個僵局.

「小人哥哥說的沒錯.城主爺爺也說過.這裏是難得的養魂之地.靈魂在這裏會很舒服的.所以你們不要走.多陪陪我好不好.」

小人哥哥……

小人哥哥..這難道說的是攸昀..

一時間.兩人一魂的臉色相當精彩.玄之表情瞬間僵住.攸昀的下巴「咔」地脫臼了.而攸灼則是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吧眼珠子都瞪出來.

「你能看到我.」

「你能看到他.」

「你知道這個世界的事情.」

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這情形相當玄幻.其實玄之以前從來都不相信.會有三個人同時把三句不同的話說完.哪裏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一個人說話的時候.如果恰巧有其他人在同一時間說話.一般人的反應都是停下來去聽別人說.哪有明知別人在說話還堅持把話說完的.

但現在他信了.剛才他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可謂是「爭先恐後」.實在是太過於驚訝.迫切的想要知道結果.所以根本沒有心情去等攸灼和攸昀問完.他相信攸灼和攸昀也是相同的感覺.

很顯然.三人關注的點並不一樣.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有着相同的震驚.這時候.攸灼才後知後覺地狐疑的瞄了四周一圈.情不自禁裹了裹衣服.如同被色狼盯上的少女一般.

「對了.這裏還有其他人.誰.出來.」

若是平時.看見攸灼這個樣子.攸昀絕對會在一邊在他弟弟的腦袋旁邊大跳大腿舞.一邊相當淫*盪地哼唧「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但是現在他可顧不上這些了.這傢伙難得地露出了一本正經的表情.繞着天恆做標準的勻速圓周運動.

「嘖嘖.真是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攸昀的眼神凝聚在天恆的身上.彷彿恨不得把他扒光了看個通透.盯得天恆忍不住一陣雞皮疙瘩.

「當然能看見啊.你就在這裏.我為什麼看不見你.」天恆警惕地盯着攸昀.心中對他的形象稱呼瞬間從「哥哥」降到了「怪蜀黍」.

「……」攸昀瞭然地點了點頭.雖然還是不太能夠理解這種現象.但卻也只能將這歸結到「小孩子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一類.

攸灼那邊.這傢伙依舊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見沒人理會他.忍不住一陣鬱悶.把手在玄之面前上下揮舞.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你都不驚訝嗎.那小鬼說這裏還有一個人.喂.玄之.」他皺着鼻子.向狗一樣到處亂嗅.彷彿這樣就能找到那個看不見的人.

玄之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向攸昀.卻見攸昀神色複雜.暫時撇開了天恆.一雙眼眸深邃地看着攸灼從自己的額面前嗅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玄之看到攸昀主動對上了他的目光.嘴唇蠕動了幾下.冷不丁地吐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告訴他吧.」

玄之微愣.這傢伙是突然改變主意了.他記得.在攸昀剛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有向攸昀提過要把這件事告訴翾翎家族的其他人.那個時候.攸昀不加思索地拒絕了.語氣堅決的不容任何動搖.

而現在……

既然是他自己的決定.那麼玄之當然不會去加以干涉.於是.在攸灼第N次從他面前嗅過的時候.他一把撈住了這貨：「別嗅了.是攸昀.」

很難形容攸灼聽到這話的時候的表情.他的臉一下子僵住了.眉毛痙攣地上下抽動.臉上肌肉也由於過於激動而微微發抖.玄之揪着他的胳膊.只覺得他的肌肉驟然繃緊.就好像整個人在一瞬間化為了一個雕塑.

「說笑的吧.」他勉強笑了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他的手分明在抖.

翾翎家族的七子之中.數攸灼和攸昀關係最好.玄之曾聽蒟蒻說過.攸灼應該算是被攸昀一手帶大的.兩人感情很深.所以攸昀死後.他們努力了很久.才讓攸灼從悲傷中走出.

玄之沉默了一下.他是不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從某種方面來說.其實他也算是一直被保護著.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死離別.但是他知道攸灼現在不太好受.

「是真的.」玄之這樣說道.「他一直都在.」

攸灼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奇怪.像是想哭.又像是在笑.

「為什麼我看不見他.」他的臉色白得不像人類.問出之後.他又驚慌了起來.四處張望着.一步步地後退.直到後背貼到了牆上.就像秘密被揭穿的彷徨：「三哥.你在嗎.也就是說.你知道了.」

他的舉動明顯有些神經質.是真的慌了.

攸昀站在玄之肩頭.盯着攸灼一直看着.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玄之.靈力借我.」

話音剛落.玄之只覺得體內靈力躁動了起來.緊接着便不受控制地流向身前.淺藍色的光芒在空氣中匯聚.凝結成為一個人形.

同源的靈力是想通的.玄之知道他是要藉著他的靈力暫時地凝出一具身體.

「三哥……」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漸漸成型.攸灼唇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終於消失.

攸昀白衣悠悠.不帶任何的煙火氣.他步伐飄渺地來到攸灼面前.端詳了片刻.搖了搖頭.頗有痛心疾首的意味.

「六弟.你這又是何苦.」

在這一刻.不管他的本性如何.他都是一個哥哥.看到自己的弟弟做出了錯事.無盡的心痛.

「我錯了.」攸灼「撲通」地跪了下來.「我不應該去沾染血腥……」

玄之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終於.還是要揭穿嗎.

「你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坦白吧.」攸昀淡淡地說道.彷彿事不關己一般.

「是.」攸灼閉上了眼睛.艱難地吐出了這樣一句話：「我……殺了老城主……我的手已經染血.這是我的罪……」

玄之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他早已猜到這個事實.這是一個很嚴重的事情.翾翎家族之人若是用靈力殺害普通人.便會背負詛咒.被自己的靈力侵蝕.最終心性大變.產生類似「魔化」的後果.無法被救贖.

那個時候.監獄內的血肉說明了一切.他不過是裝作不知道罷了.諷刺的是.案發時間就在他來到現場的前一秒.他沒有來得及阻止攸灼.

攸灼.註定會是這樣的結果.會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會死.

攸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神情苦澀：「難道.在你的世界裏.我這個已經死掉的人.比你自己還重要嗎.」

「三哥是我的哥哥.」攸灼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這樣說道.

一句話.說明了一切.

玄之看着面前的兄弟二人.兩兄弟的對話有些不明不白.他不太能理解.但是.就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能看出.這兩人之間真摯的兄弟情誼.

這樣的情誼.很讓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