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四 四生子記（二）

要是林回今知道林霸天在外頭搞這名堂，非拎着他的信丫把他暴揍一頓不可。

不過他現在忙得連吐個舌頭的勁兒都沒了，烏攸的第一胎胎位很好，頭朝下，而且頭已經出來了。

林回今最擔心的是第二個孩子。

他剛才摸到了第二個孩子的腦袋，這個許竟然是橫位的！

他的額上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手也有些沒準兒了，把第一個孩子往出拉的時候，他的手打了好幾次滑，弄得烏攸痛上加痛。

不過，烏攸這回算是非常冷靜的，在她看來，要不是在她生第一胎的時候，林回今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忽悠她，她也不會因為失去冷靜而鬼叫鬼叫的，那妥妥是烏攸千年人生歷程中黑漆漆的歷史。

於是，她決定，這回她要做一個淡定的女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真tnnd疼啊。

烏攸深呼吸了幾口，抓緊了腰間的玉帶，把身子向上挺起用力，可是那許比烏攸還淡定，說不出來就不出來，相當有原則。

又一次努力失敗后，烏攸鬆了一口氣，積攢著下一次使勁的力氣，同時瞄了一眼林回今。

等等，這貨怎麼狀態不太對？

林回今的狀態的確是非常不好，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豆大的冷汗，嘴唇甚至有些發紫，連腳都有些站不穩了。

烏攸疑惑地伸手去拉林回今的胳膊。他慢了半拍，才意識到烏攸在拉自己，用一看就虛弱得快要倒下去的笑容。問：

「怎麼？疼得厲害？」

烏攸頓時眼前一黑。

我去他七舅姥爺的，林回今你千萬撐住啊！

你要是當場掉線了，我找誰哭去？

看來得給他點兒精神刺激，要不然他接生著接生著，比自己先厥過去了，那自己就真的可以給自己唱一首哈利路亞了。

喵的，看來堅強女性這套他吃不消。還不如扮個柔弱少婦呢。

我的人生要不要這麼杯具啊，生孩子的時候還得演！

烏攸調勻了自己的氣息。把身子往後一躺，一邊暗自使力，一邊氣喘吁吁道：

「林回今，我沒力氣了……」

如她所料。自己一沒精神，林回今蹭地一下就精神了。

他本來因為巨大的心理壓力，腦子在一陣一陣地發懵了，結果烏攸在一次使力后，突然軟倒了，說了句自己沒力氣了，腦袋就往一邊歪，嚇得林回今本來都快分泌得枯竭了的腎上腺素陡然呈幾何倍數上升，頭不暈了。眼不花了，連上樓都有勁了。

這第一胎還是正常胎位的呢，她就沒勁兒了。要是第二胎，她還不直接死過去？

意識到自己冒出了什麼念頭后，林回今恨不得連抽自己二十個嘴巴子。

可是對他來說，現在連抽自己嘴巴子的時間都沒了。

他急忙扳過烏攸的頭，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下狠手掐了掐她的人中。急聲說：

「別睡，千萬別睡。睡過去你就完了！你答應過我的，不會把我一個人留下來，你千萬別死！」

裝暈中的烏攸表示壓力山大。

話說，我現在力氣還足著呢，結果你在我耳邊叨叨叨叨死不死的問題，你知道會給我造成多大的困擾嗎？

還有，林回今，你掐得我很痛啊！

烏攸怕林回今再掐自己的人中，裝暈的自己會憋不住跳起來打爆林回今的腦袋，她只好醒了。

為了繼續刺激林回今，她用虛弱得好像下一秒就又要死過去了的表情對林回今說：

「照顧好孩子……」

林回今一聽，本來就急劇分泌的腎上腺素更是潮水般往上涌，剛才的暈眩啊什麼的頓時一掃而空，他拿起身邊早就熬好的催產葯，也不由烏攸分說，直接給她灌了下去，隨即一把從旁邊的銀盤子裏抓了滿滿一把的人蔘片，不管不顧地就往烏攸的嘴裏塞。

他一邊如此暴力地對待烏攸，一邊拚命擰烏攸的胳膊：

「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別嚇我好不好？我一個人怎麼帶孩子啊？孩子非被我養死不可！你不知道我從小養小動物就沒有活過，養的時間最長的寵物是一對兔子，剛養了一個多月它就生了一窩小兔子，然後一直生一直生，後來我們家就沒斷過兔子肉……我說什麼呢我……總而言之我養不活孩子的，你別鬧了好嗎？趕快用力，求你趕快用力啊！」

被塞了滿嘴的人蔘片，又被灌了一整碗催產葯的烏攸，此時聽着林回今近乎於哀求的聲音，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玩兒脫了。

林回今這貨怎麼這麼不經嚇啊！

一碗催產葯灌下去，宮縮的程度加劇，烏攸也痛得更厲害了。

但她現在尤為擔心的是，尼瑪老娘含了一嘴的人蔘片，一會兒估計得飆鼻血了，要是我真的一個不小心掛掉了，保不齊還是因為補過頭了，飆鼻血飈死的。

為了不死得這麼難看，烏攸呼了一口氣，再次往下用力。

有了催產葯的作用，早已經進入產道的幸伙，下來得異乎尋常地快。

林回今見她雖然雙目緊閉，但還在往下用力，稍稍放了點兒心。

可他是徹底的怕了，為了叫孩子快點兒出來，他不停地推動着烏攸高聳的肚腹，下手已經沒了輕重，疼得正在裝暈的烏攸恨不得乾脆真的一頭暈過去，嚇死他丫挺的。

但為了防止他真的被嚇死，自己就抓瞎了，她只能默默地忍耐著。

在烏攸的努力和林回今的推動下。第一個孩子，很快呱呱墜地了。

肚子裏少了個幸伙，疼痛一下子輕了不少。稍微緩過一口氣來的烏攸，睜開了半眯著的眼睛，嘶啞著嗓子，含糊不清地問：

「男的女的？」

烏攸之所以說話含糊不清，一方面是疼得有些累了，一方面是因為被林回今填了一嘴的參片，擱誰誰說話都說不清。

不過。這聲音落在林回今的耳朵里，在他聽來。就是烏攸又要沒力氣了。

此時，他正緊張地按著烏攸的肚子，尋找著第二個孩子的腦袋在哪裏，聽到烏攸這麼問。直接吼了回去：

「男的女的不重要！閉嘴，把參片含好！」

烏攸在心裏罵了一句：你大爺的，我是替你問的好不好！想叫你稍微放鬆一下好不好！你居然敢罵我，等我生了孩子，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但是，隨即而來的產痛，叫她忍不住呻吟了起來，她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單，咬牙強忍着。

越到產程的最後。疼痛越沒有間隔，對現在的烏攸來說，疼痛只能分為「特么的疼死我了」和「疼死我了」。

見烏攸痛得渾身顫抖的模樣。林回今的口氣不由地緩和了一些：

「那個……哭的聲兒挺大的，興許是個男孩子吧？」

他剛說了一半，卻突然在烏攸的肚子上停住了手。

看他這個反應，烏攸心裏一個咯噔。

不會……真的有什麼問題吧？

烏攸也顧不得維持什麼柔弱少婦的形象了，把眼睛完全睜開了，吐出了嘴裏的一半參片。汗水漣漣地問他：

「唔……怎麼樣？」

林回今話都說不出來，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這運氣也……太好了！

第二個孩子。原來他一直判斷是橫位，但也許是因為第一個孩子出來的時候，小腿蹬到了第二個孩子，結果，它轉了個身，現在，它的小腦袋剛好朝下！

林回今哆嗦著嘴唇，一把把準備起身問問情況的烏攸按倒在了床上，又抓起了一把參片堵進了烏攸的嘴裏，激動得話都要說不清了：

「你含……含……含好，快好了，你撐住啊，一定要撐住，快了，孩子的狀況特別好，特別特別好，我……」

眼看着林回今一口氣倒不上來，剛剛稍微有了點兒紅暈的臉又轉為了蒼白，烏攸在內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為了避免因為接生婆的暈厥而導致自己掛掉，倒不如委屈一下林回今，讓自己先暈比較好。

烏攸從事事務所工作千年以上了，暈倒的功夫作為必備技能，簡直是駕輕就熟，她裝作蒼白地微笑了一下，然後，就直接閉眼暈了過去。

可憐的林回今，頓時又被烏攸刺激清醒了。

照例是塞參片，灌催產湯的流程。

而烏攸裝着暈，一邊迎合著胎兒不緊不慢的速度，暗自往下慢慢使力，一邊忍着因為兩碗催產葯而越發難忍的劇痛，還得防著別被參片嗆死，辛苦得要命。

然而，她的辛苦沒有白費。

在第一個孩子鑽出來的半個時辰后，又一聲嬰兒的哭喊，響了起來。

烏攸一下子軟倒在了榻上，汗水淋漓地喘著氣，心中卻滿滿的都是平靜與滿足。

但是，還沒等到她高興，就聽到林回今用無比委屈的聲音弱弱道：

「怎麼又是男孩……」

然後，就是哐當一聲，什麼東西翻倒了的聲音。

烏攸馬上睜開了眼睛，發現林回今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好像是暈過去了。

他的面前，第一個孩子被一張小被子簡單地裹了起來，第二個孩子則赤身躺在床上，是個小男孩。

烏攸強撐著發酸發軟的身子，指揮着聞聲衝進來的佐羅他們先把暈倒的林回今扛出去，然後，她自己艱難地動手收拾了一下床上的污穢，隨後才有心情看看折騰得自己和林回今都要死要活的幸伙們。

嗯，都挺健康的。

她把第一個孩子抱在懷裏，掀開被子檢查了一下。

是個忻娘啊。

自己生了個龍鳳胎？

總算有個閨女了，林回今估計也能安心了吧？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突然想起了林回今在剛才自己生下第一個孩子時，在自己問及孩子性別時，明顯是胡亂搪塞的話：

「哭的聲兒挺大的，興許是個男孩子吧？」

烏攸黑線了。

所以，林回今到底是因為勞累加擔憂過度暈倒的呢，還是以為兩個孩子都是男孩子，給活生生嚇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