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公爵大人,莉迪亞小姐正在等您呢。」隨從的聲音讓撒克洛從沉思中抬起頭來,不知不覺,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於是他剛走進大廳,一團粉紅色的生物就往他懷裏撲,好在他的動作敏捷,躲開了以後用手扶了對方一下:「請小心,迪莉婭小姐。」

出生於名門望族的迪莉婭自從進入社交場以後,便成了皇都所有上流社會男士中的不二女神。優雅與嬌弱的動作,美麗的容貌,加上不菲的身家,大部分的男人都在謀划著將她娶回家,因為她不但漂亮,還是獨生女,娶了她等於繼承了一大片的領土,這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

「表哥,」只有十六歲的迪莉婭臉上滿是擔憂,「決鬥……沒事吧?」

「沒事。」作為這個婚嫁的熱門人選在皇都的表哥,撒克洛不得不幫忙應付一些年輕人的挑戰,當然,某些時候也是致命的——對於挑戰者而言。

「我希望你沒受傷,」迪莉婭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他們拿回來一套帶血的衣服,我知道那是你的……」

「不是我的血,」撒克洛對這個表妹有點不耐煩,誰都不喜歡因為這樣一個表妹,老要去應付一些年輕人的決鬥,好一點的結果是,對方雖然能活下來,但是名譽掃地;運氣不好一點的——就像今天這個一樣,直接運去墓地了。

所謂紅顏禍水就是這個意思嗎?

「送迪莉婭小姐回房間,她看起來很累,」撒克洛有些不耐煩,對他的隨從說。

迪莉婭有些尷尬,她站在那裏,任由隨從接過她的手:「可是我擔心你。」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很惹人憐愛,但是撒克洛只想着明天的行程已經夠多了,他還得應付那些決鬥者。天知道,他少年就以劍術成名,可是那些孩子還是一個勁地往他面前湊,讓他不勝其擾。

迪莉婭只好離開,她在很小的年紀就已經學會看臉色了,尤其現在這個男人已經將他的不悅很清楚地表達了出來。

撒克洛剛換下覲見的衣服,他的隨從就告訴他,護衛隊的隊長來拜訪了,所以他只好抱着喝了一半的咖啡到了接見廳。

「下午好,」護衛隊來了兩個人,隊長和副隊長,來自皇都的另一個大貴族家庭。當然,很少有平民能在官場上混到一席之地,何況現在也沒有什麼戰爭,他們也沒法從戰場上帶回敵人的首級來換取財富和地位。

「下午好,」撒克洛有些奇怪護衛隊的正副隊長會在這個點來拜訪他,畢竟再過一個小時,他們就下班了,和平年代,軍人就是最閑的人嘛。

護衛隊的隊長已經四十多歲,大概兩三年以後就會退休了,他是一個不錯的騎士,雖然來自大貴族家庭,但是在騎士的信條禮儀和劍術上,確實有過人之處,否則也不會坐上這個位置。副隊長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似乎是隊長的侄子之類的親戚,應該是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吧。

「公爵大人,我們需要軍隊的幫助,」說話的是副隊長,他的名字是哈森,他看起來老成持重,銀色的輕型鎧甲下,年輕人特有的強健體魄讓他看起來精神煥發。

撒克洛笑了笑,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我能知道是什麼事嗎?」

「是黑暗生物,」哈森說話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通常的情況下,這兩個人中一直是哈森充當發言人,解說這種事情可不能讓地位高的人來做,所以他繼續說,「城中這個星期發生了好幾起的……兇殺事件,我們懷疑兇手來自城外的森林,所以明天需要組織戰士前去探查和殲殺,希望公爵大人能撥人幫助我們。」

「黑暗生物?」撒克洛有些意外,他是聽說在城裏最近幾天不怎麼安靜,貧民區那裏死了好幾個人,但沒想到護衛隊會認為這是黑暗生物做下的。

「是哪種黑暗生物?」他問。

哈森搖搖頭:「據目擊者說,長得有點像鼠人。」

「應該派斥候或者賞金獵人去看看,」撒克洛聳聳肩膀說,「鼠人應該不會出現在皇都里,更何況貿然出動軍隊的話,會讓平民不安,最好還是先探明情況比較好。」

「可是……」哈森沒想到對方就這樣給拒絕了,看了一眼隊長,斥候屬於秘密獨立部隊,不屬於他們可以調遣的部門,而賞金獵人又不太可靠。哈森只好轉過頭來對撒克洛說,「護衛隊恐怕沒辦法獨立對付那些東西……」

「那就找教會,」撒克洛建議道,「給那些祭司找點事情做。」將對方的求助推的一乾二淨,他明知道他們不會去找教會,卻這樣提議著,不過就是希望他們明白,他不想攙和。

護衛隊現在的許可權可大不如前了,他完全可以忽略他們。

哈森只好說了一些別的事情,起身與護衛隊隊長一起離開。護衛隊的隊長除了必要的禮貌問候以外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發表一句意見,好像他就是陪副隊長過來走個過場一樣。

在他們離開以後,撒克洛將安奴叫過來。

「這件事情的確是開始瞞不住了,」安奴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穿着異邦的特色服裝,五彩斑斕的短褂背心和綉著精緻花紋的絲綢長褲,深棕色的皮膚散發着一種來自陽光的健康色澤,銀色的長發隨意扎在腦後,「貧民區有時候一天會死很多人,但是那都是自然死亡的人數,但是現在非正常的死亡引起了恐慌,而且在貴族與富人居住區里也出現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很難想像,這樣打扮地花枝招展又引人注意的男人會是刺客兼盜賊,他到底是怎麼隱匿自己的行蹤的?撒克洛一直有這樣的困惑,但是這又不關他的事,只要對方把事情做好就好了。

撒克洛並不是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相反他對貧民區的事情非常了解,那大概是因為他的幼年時期都是在那裏度過的吧。至少他知道安奴所說的「自然死亡」的貧民是包括餓死和被打死之類的死因,如果能在貧民區引起恐慌,能讓那些對生命麻木不仁的下等人產生恐慌的,恐怕還真是不小的事情了。

「你覺得我需要去調查一下嗎?」撒克洛問他。

安奴露出一個笑容:「噢,如果你需要我去調查的話,我會小心避開護衛隊的,最近他們都太閑了,這件事情可引起了他們所有的注意力。」

第二天,撒克洛這邊正在猶豫着要不要去查探一下情況,那邊艾洛斯已經拍著桌子嚷嚷着嚴懲兇手。

聽到這個消息的撒克洛有些困惑地偏偏頭,問一邊的宰相恩波:「陛下什麼時候決定的?」

宰相恩波已經為皇室服務了一年——沒錯,這個資歷尚淺的宰相是在艾洛斯登上國王的寶座以後才被提拔為宰相的。雖然他只有一年的資歷,但是這並不影響他一顆紅心向皇室,忠心耿耿地為國王打理整個國家。

現在他正在為國王終於關心民生了,感到十分激動,被撒克洛公爵一問,他愉快地回答:「在今天早上,確切地說是在陛下看了每日的皇都財政收支報告以後詢問我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回答好像有哪裏不對,但是聰明的宰相併沒有發現其中的蹊蹺,一邊感嘆著,我們的國王尊是太善良了。

撒克洛則落下一排的黑線,事實上,在處理國家的事務上,這位國王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在這個國家三百年的歷史中,還沒有那個國王勤奮到每天看各地的財政收支報表,但是艾洛斯做到了!

而這次的事件恐怕就是……

「咦,有什麼問題嗎?」艾洛斯讓宮女為自己穿戴整齊,準備去出席光明教會的宗教法庭。

「只是有些……奇怪而已,」薩洛克看到華麗的絲綢穿戴的艾洛斯,對方纖瘦的身體包裹在寬大的深藍色袍子裏,黑色的絲緞用紅色的寶石固定在脖子上,他的金髮被仔細的編織起來,他沒有戴上王冠,也沒有這個國家皇室的血統,但是他的確是國王,至少現在是。

艾洛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公爵大人,你知道一旦社會動蕩,人民就沒心思工作,不工作就沒有錢,他們沒有錢我們就沒有稅收。貧民區雖然不太值錢,但是我知道值錢的東西大都出自這裏,整個皇都的運作不是依賴我們,而是那些窮人。因為這件事情,有幾處市場已經不開張了,一些工坊的工人害怕被害,縮短了工時……公爵大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撒克洛挫敗地看着這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順從地回答:「完全明白。」

「明白就好,」艾洛斯扣上披風扣,接過侍從遞過來的寶石長劍,將它扣在腰帶上,「我希望教會的法庭不需要花費我太多時間,我還有一個財政會議要開。」

「我也如此希望着,」撒克洛伸手為對方整理好花邊領子,指尖輕輕劃過對方的臉頰的時候,帶來一種低於常人的冰冷溫度。這個人總是在提醒着他們之間的區別,這讓撒克洛有些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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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龍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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