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林珊篇――其三

我相信今天是林珊最振奮的一天，哼著歌吃著早餐，臨走時破例向老媽道個別。

我有點心疼，她也就是個愛哭愛笑的小女生，可是她戴了太多層面具，偽裝的太深。

我咳嗽兩聲，開始發話。

「把眼鏡框摘了，不要問為什麼，我實在是不喜歡那玩意兒。」

「多做點筆記嘛，不要手懶。」

我自己都覺得過於苛刻，這簡直就是在培養聖女。可是中國五千年的歷史，只出了孔聖人而已！

「受得了嗎？」我語氣溫和了些，「要不就算了，我也不是很……」畢竟她絕對服從了我的指示，嘴上什麼都沒說，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疲憊。

比演戲還要辛苦的改變。

她重重點頭，深呼吸：「感覺——很好。」

「放鬆啦，不需要較真。」我說。

「不！我要把這種狀態持續下去，一個月後，所有人都會對我刮目相看。」

是么，誰會那麼注意你啊…………嘛，算了，既然她自己這麼想改變，我就安心一陣好了。

林珊好勝心強，認定對的事就毫不鬆懈，她時刻約束自己，真的一點不懈怠，這點我還是蠻佩服她的，不知我生前有沒有這樣強大的魄力。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件好事，但對我來說是件好事，反正我是個自私的靈魂，我也懶得否認。

大約有兩周時間，某個寒流襲來的早晨，我明顯感覺到林珊身體的不適，考慮到她昨晚通宵，我提醒她吃點早餐，可她正忙著對付一篇繞口的文言文，根本無暇理我。

結果則是，剛上課林珊就頭暈目眩地趴在桌上，有氣無力。

「在你給老師請假之前，要不要干點有意思的事？」我反而不很著急，調侃道。

「說。」她始終不忘服從命令聽指揮。

於是，她隱蔽地拿出手機，調到錄音模式，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在課本中。

動作一氣呵成，她甩甩頭，眼前金光閃爍。

不好，撐不住了。我暗叫不妙。

「咚——」林珊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她閉著眼，我自然也什麼都看不見，只是感覺外界很吵，似乎有人背起了她。

她昏得太突然，我沒想到她已經虛弱到支持不住的地步，真對不起她。

不過吩咐她做的事，足以彌補我的失職。

只有這樣，才能確認她的改變是否有意義。

有得必有失，只好先委屈她了。

等她緩過勁兒，吃飽喝足的時候，早上的課已經結束了，她回到教室，拿出手機。

「錄到了什麼呢？」她喃喃道，按下播放鍵。

一段雜音，一些不找邊際的胡侃。夾雜著凌亂的信息，隱約聽出來幾句。

「林珊同學嚇到我了，我還以為她……不行了。」

「嘿嘿，林珊可是走過鬼門關的，十幾層樓都摔不死嘞。」

「去，去，怎麼能拿別人的生死開玩笑。」

「誒，你們有沒有覺得，林珊出院返校以來，性格與以前大不相同？」

「可不是？話多了，似乎不那麼難相處了。」

「恩……以前總是很清高呢，動不動喜歡盯著別人看，好恐怖的說~」

林珊按下暫停鍵。

「他們都覺得以前的我難相處是么？」

「……」

「我會改變給他們看。」林珊冷笑一聲。

總覺得有什麼事不一樣了，卻又無法說出哪裡不一樣，有些稜角在一點點磨去，同時有些稜角在飛快的滋生。林珊在我預定的軌道上行進，可她似乎，偏離了，一丁點。

如果……不及時糾正，她會由一毫米的誤差增大到萬丈。

到底哪裡不對，到底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