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離

終於到攤派時候了，媽媽是個智慧的女人，這一點歡兒很為媽媽驕傲。她知道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十年的時間，她明白，那個女人早就佔據了爸爸的心，無期的糾纏只能換來無盡的痛苦。

歡兒在心裏有時還這樣想，也許媽媽也早就習慣了沒有爸爸的日子，這樣，歡兒就不覺得媽媽可憐了。

決定誰隨父親去城裏，姐倆都不願意去，爸爸不敢看歡兒，只是一直搓着手，嘴裏一直絮叨著：「對不起－－－－－－對不起，哪個都行，哪個都行－－－－－－－－」。

歡兒怒視着眼前的男人，她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一個人，他的到來不僅粉碎了她多年的夢，連娘仨這份僅有的平靜都打碎了。歡兒的心在痛，感覺在汩汩地流血似的，「即使是死，我也不會和我姐和我娘分開的，你既然不要我們了，你就走，我們不稀罕你的錢。」歡兒怒吼著。

媽媽這時候發話了：「聽着，你們兩個我養不起，還是走一個吧，南兒比較乖巧，學習也很好，歡兒性子太倔強，到那裏會闖禍的，你還是帶南兒走吧！」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南兒急切的哭聲：「不，我不走，我要和媽在一起－－－－嗚嗚－－－－我以後聽話－－－－」

「不行，不許帶姐姐走，你滾－－－－－姐姐不走－－－－媽媽，求你了，我也聽話－－－一定好好學習」歡兒急哭了，拽著媽媽的手央求着。

「不許胡鬧，就這麼辦了，現在你們就走吧！說完媽媽走進了裏屋，再也沒有出來。

隨着姐姐的哭聲，歡兒衝出了房門。儘管後面那個男人在呼喊著，但聲音很快隨着耳邊的風聲消失了。

歡兒憤怒地跑了，她在山上跑啊跑啊！腳扎壞了，血流了下來，但歡兒感覺不到疼。她覺得這樣會好受些，她彷彿看見姐姐被拉着上了車，聽見了姐姐撕心裂肺的哭聲，也彷彿看見那個男人不斷地回頭望着自己跑的山頭。

她麻木地坐在山頭，眼睜睜地看着血流了一地，但這遠遠不如心頭的痛，她痛恨著這個男人帶走了唯一的姐姐。

南兒在車裏低聲的哭泣著，她瑟縮的窩在車窗邊，多麼想再看看妹妹，哪怕是一眼。她在瞬間也希望像歡兒那樣跳出車門，可是這個想法一會兒就沒了，她怕，但不知道怕什麼？身邊的爸爸摟緊了她，在絕望的邊緣南兒突然感覺出一絲溫暖。也許這就是她潛意識中所盼望的父愛吧！

孟伯軒看着女兒帶着淚珠的臉孔，耳邊想起了前妻臨走的話語：「我們以後是陌生人了，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老死不相往來，你要發誓，再也不要回家鄉一次。」伯軒知道妻子是什麼樣的人，小女兒太像她了，那種剛烈，那種倔強。他不由打了一個寒戰，難道就這樣離開了。

「歡兒，爸爸對不起你，以後我會回來接你的。」兩行無奈的淚水流了下來。

路途真遠，坐飛機來到了a市，看着城裏的高樓大廈，霓虹燈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南兒的心裏又想到了歡兒，歡兒最喜歡彩色的燈了，她沒坐過火車，更別說飛機了。這時候，南兒突然有種對媽媽的背叛感覺。

是不是自己太沒出息，太沒骨氣。車子越往前走，南兒的心越加內疚起來。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南兒就更加覺得對不起媽媽和妹妹了。

車子在一個別墅門口停下來了，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傳進了南兒的耳朵。「伯軒，怎麼剛回來，很累吧！」南兒在車裏向外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攙住了爸爸的胳膊，爸爸也隨後輕輕抱了一下這個撒嬌的女人。南兒的心不知怎地痛了一下，這個場景應該是媽媽啊！為什麼是這個陌生的女人？不爭氣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下來吧，你叫南兒還是歡兒啊！阿姨歡迎你！」隨着聲音雅慧把南兒輕輕地拉下了車。南兒不知道怎麼說話好，只能用沉默來回答。

爸爸這時候把南兒拉過來說：「叫徐阿姨」南兒低着頭往前走了。

「不用着急，孩子不習慣，慢慢就好的。」聽着女人的話，伯軒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但願吧！

這個房子真大，只有在電影里才能看見這樣富麗堂皇的建築，一抬頭，看見那個水晶吊燈像好多的星星聚在一起的大花團，四周的欄桿襯托著這個屋頂好高。還有樓梯，一直延伸到上面，落地窗帘好美，窗子好大，還有沙發，像床一樣的大－－－－南兒看不過來了。

聽見爸爸和這個女人進來了，南兒低下了頭局促地站在門口。這時候，雅慧拉着南兒的手一邊走一邊說：「走，看看你的房間，阿姨這幾天給你新騰出來的，看看喜歡嗎？」這時候南兒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嗅了嗅，一股清香帶着南兒走進了所謂她的房間。

這是房間嗎？簡直走進了童話世界裏，帶着花邊的窗紗，床上是粉紅色的被子，象牙色的寫字枱上橘黃的燈光映襯著一股溫馨，還有床上那可愛的小熊。南兒禁不住愣了，這是她的房間，真的嗎？

這時候的她暫時忘記了一切的痛苦，也忘記了媽媽，還有歡兒。她忘記了自己，只有眼前的美好充斥着她的大腦，就像在欣賞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一樣。又像是走進了童話世界的灰姑娘，南兒忘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