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公僕和人心

第十九章、公僕和人心

宣傳部長羅子貴突然去世了,享年四十一歲。

提起這羅子貴,松山人對他確實是十分熟悉的。這不僅僅是從電視的松山新聞中經常看到那熟悉的面孔,而且在松山市的大街、小巷、山村、院落里,也時不時地能見到他的壯實身影。很多松山人都知道他一不會喝酒,二不會打麻將,三不回去洗腳房,最大的愛好就是在下面轉,到街道里弄、農家院壩里轉,哪裡有老人和孩子,他都愛去湊個熱鬧,和他們聊天、吹吹牛,老人們叫擺個龍門陣,無論年老的年少的,都跟他合得來,談得攏,這叫做老少和三班。有人為他統計過,他在松山擔任宣傳部副部長五年、部長三年共八年中,其中有五年都呆在基層。

松山的幹部們記得,羅子貴常說,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人民公僕,首先要始終牢記自己的公僕身份,正確對待手中的權力。用權為公,還是以權謀私,是衡量「公僕」優劣的重要依據。權力是人民賦予的,只能用來為人民服務;把權力用來謀私,無論是為個人,還是為小團體,都是**行為,都與黨的根本宗旨相違背。忘掉自己公僕身份的人終會走向岐途。自覺抵制剝削階級腐朽思想的侵蝕。「木先配而後蟲生」。每一名人民公僕都要努力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人,做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要有高尚的情操,淡泊明志,夙夜在公。慎獨謹嚴,一塵不染,構築堅固的抵禦堤防,謹防螻蟻之穴;要牢記防微杜漸,不因惡小而為之。吃喝玩樂使人消沉,酒色財氣使人墮落,這是不少落水之人的前秦曲。「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正其身。」我們既要學習英雄模範人物的革命精神,嚴於律已,又要從那此身敗名裂者身上吸取教訓,警惕重蹈覆撤。要自覺接受黨和人民的監督。監督是防止**的有力客觀條件。認為自己的權力可以不受任何限制,是一種**的封建特權思想,不受監督權力必將導致**,好的幹部如果沒有經常性的監督約束也可能變壞。一些人走入邪道,就是在榮譽和權力面前,自我惡性膨脹,忘乎所以,把群眾和組織的監督置之度外,肆無忌憚,胡作非為,倒頭來沒有不身敗名裂的。因此,每一名幹部都應自覺地把自己置於黨和人民的監督之下,消除特權思想,擺正個人與組織,「公僕」與「主人」的位置,這樣就能做到少犯或不犯錯誤。

在一次宣傳工作會上羅子貴講,公僕就是公眾的僕人,比喻替公眾服務的人。新中國人民公僕的榜樣如周總理、焦裕祿、孔繁森,「公僕」二字基本含義是指政府的官員等為祖國、為人民獻出自己一生的人。提到人民公僕這個詞,我們的腦海中馬上浮現出任長霞、焦裕祿、孔繁森這幾位優秀**員的光輝形象,他們為人民群眾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在平凡的工作崗位干出不平凡的業績,他們始終牢記黨的宗旨——為人民服務,全心全意的為人民群眾排優解難,雖然他們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但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他們永遠會活在百姓心中。

羅子貴作為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掌管著松山市的宣傳輿論大權,分管的實權部門也很多,比如教育、衛生、廣電、文化、科技,所以手中掌握的資源是很有分量的。可是他從不以權謀私,而是想著並實踐著合理調配資源,為最底層的人民群眾排憂解難。有人說他就是一個仁者。

在全市宣傳工作會議上,羅子貴對「仁者」做了見解獨到的詮釋,他說,「仁者」究竟設什麼意思?仁者是充滿慈愛之心,滿懷愛意的人;仁者是具有大智慧,人格魅力,善良的人。

仁作為孔子的最高思想的表現,他對於統治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孔子有很高的理想,但是現實卻遠遠沒有實現他理想所能提供的環境。他一生都在推銷自己的思想,儘管他自己一生很委屈,但是後人在實踐中廣大了他的學說。統治者要愛惜子民,子民要遵從統治,他們之間的聯繫就是禮教,克已復禮為之仁,若禮興,則天下大治,君民則相親相敬,這樣的天下才永固,這樣才叫作仁者天下。所謂仁,也有大愛無強的感覺,像小恩小惠,是配不上仁的。後來孟子曰義,則是普通人與人之間的標準了,但這並不是說孟子是關注普通人,其實他對統治的誡告比起孔子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有人認為,人們如果能夠在家中對父母盡孝,對兄長順服,那麼他在外就可以對國家盡忠,忠是以孝弟為前提,孝弟以忠為目的。儒家認為,在家中實行了孝弟,統治者內部就不會發生「犯上作亂」的事情;再把孝弟推廣到勞動民眾中去,民眾也會絕對服從,而不會起來造反,這樣就可以維護國家和社會的安定。

這裡所提的孝悌是仁的根本,對於讀者理解孔子以仁為核心的哲學、倫理思想非常重要。在春秋時代,周天子實行嫡長子繼承製,其餘庶子則分封為諸侯,諸侯以下也是如此。整個社會從天子、諸侯到大夫這樣一種政治結構,其基礎是封建的宗法血緣關係,而孝、悌說正反映了當時宗法制社會的道德要求。

孝悌與社會的安定有直接關係。對父母不孝、經常和兄長鬧彆扭的人,肯定不會尊重他人,不會對群眾有愛心,也就當不了仁者,當不了人民的公僕。孔子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的全部思想主張都是由此出發的,他從為人孝悌就不會發生犯上作亂之事這點上,說明孝悌即為仁的根本這個道理。自春秋戰國以後的歷代封建統治者和文人,都繼承了孔子的孝悌說,主張「以孝治天下」,漢代即是一個顯例。他們把道德教化作為實行封建統治的重要手段,把老百姓禁錮在綱常名教、倫理道德的桎梏之中,對民眾的道德觀念和道德行為產生了極大影響,也對整個中國傳統文化產生深刻影響。孝悌說是為封建統治和宗法家族制度服務的,對此應有清醒的認識和分析判別,拋棄封建毒素,繼承其合理的內容,充分發揮道德在社會安定方面所應有的作用。

「所以,」羅子貴說:「我們領導幹部就是要做一個仁者,人民公僕是人民群眾心目中的仁者。」

在推進城鄉一體化建設中,羅子貴負責宣傳輿論工作,可是他並沒有成天泡在開會或電視裡面,而是一猛子扎到底,直接到邊遠鄉村調查研究,與最窮困最需要幫助的村民們打成一片,和他們一起研究脫貧致富、解決問題的辦法。憑著他那過硬的文字功夫,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把底層的真實情況、發展不平衡的現狀,寫成有血有肉的文章,通過「情況反映」或「工作簡報」反映到各級各部門的領導面前。和村民們打交道的時間長了,幫助困難群眾解決了不少的實際問題,久而久之,就和這些純樸的老百姓們建立起了純潔而深厚的感情。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大爺老大娘,覺得這個後生很實在,說話做事很踏實,都把他當成自己家裡人一樣,格外喜歡和他一起聊天、沖殼子、吹龍門陣,他們和他在一起一點不感到拘束,就好像返家的兒子和老爸老媽嘮家常一樣隨便,非常親切,不知不覺中把心窩兒的話全掏出來了。

高峰鄉扁桶峽村的尤友貴老漢是上過電視的特困戶之一,如今他逢人就說,我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不少大大小小的幹部,沒有一個是象羅部長那樣沒得架子的。上次到我家裡來,本來他自己帶了速食麵的,可他硬要把速食麵讓我老伴吃,自己卻要和我一起吃蒸紅苕,吃完以後還去給我們背了一桶水回來,晚上睡覺,我們把鋪讓給他睡,他堅決不肯,一定要睡在豬圈樓上,豬圈樓上那蚊子咬啊,臭氣熏啦,好難受哦,他偏說你們能睡我就能睡,還說什麼要體驗生活。那次回去以後他就在領導那裡為我們爭取了一萬元補助,我們這才從山上搬到公路邊上來住,你看,我這房子是新修的,除了砂子是親戚朋友給我弄回來的以外,水泥、空心磚、預製板、門窗、鋼條都是羅部長帶領扶貧辦肖主任、交通局萬局長他們給拉來的。供電局王局長帶了四五個人來給我安電燈,裝粉粹機,我留他們吃飯,他說這是羅部長叫他們來幫忙做好事,不在你這裡吃飯麻煩你老人家了,提著工具箱,連水都沒喝一口就走了。這啥子都給你搞得好好的,桌椅板凳、箱箱櫃櫃、電視機、洗衣機、洗澡桶,都是人家羅部長找人捐助給我的。現在而今眼目下,我家裡哪樣都不缺,我還有啥子說的喲?現在這小日子多好過嘛!啥子都有,啥子都不愁。但是話說回來,如果不是羅部長,我們現在肯定還是住在扁桶峽那破土牆房子里的,沒想到我老兩口子七十多歲了還有後福,撈了個老來富,這福全托羅部長啊!全托黨和政府啊!

趙小虎一家也從八里峽鄉黃粱坑村搬到街上來了。當初,羅子貴在他家裡住了一個多月,白天和小虎一起下地,晚上和小虎睡在一張床上,為小虎擺脫困境出謀劃策。他還請來扶貧辦肖主任,通過肖主任讓小虎在新農村建設項目中承包了一段保坎工程,掙了一萬多元。羅子貴又從移民搬遷辦公室給小虎爭取到兩萬元搬遷補助費,在市殘疾人聯合會為小虎的哥哥辦了個一級殘廢證書,在鄉政府做了個低保戶證明,每月合計可在鄉政府領取困難補助二百五十元。由於羅子貴和肖主任的支持,在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的幫助下,小虎心一橫就搬到鄉鎮街道上來了。搬家后,羅子貴又和肖主任商量,為小虎在附近標美路工地上找了一份工作,生活有了著落,離家又近,不愁照顧不了年老的父母和智障的哥哥。小虎感恩不盡,和智障哥哥趙大虎在羅子貴面前長跪不起。

這樣一個好乾部、好領導、好人,卻在年富力強的時候,突然間累到了,英年早逝。當松山電視台松山新聞播送這則消息時,很多老百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大爺老大娘們,淚流滿面,互相發問:「搞錯了沒有哦?」「這麼好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呢?」「肯定是電視台搞錯毬了!真他媽的亂毬播!」

不管老大爺老大娘們信不信,說歸說,罵歸罵,我們的羅子貴確實去世了,當西都醫院檢查出他得了肝癌時,已經到了晚期,何偉力代表組織和家屬要求醫院全力搶救,盡最大的努力挽救他的生命,但終歸無力回天,結果也只維持了十多天的生命。

他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了。

不過,他確實走得太早了,也走的太快了,還沒來得及和松山的老少爺們說一聲再見,就匆匆的走了。他還很年輕,還有很多老大爺老大娘等著他去嘮家常,還有很多窮孩子等著他去送他們上學,還有很多困難戶、殘疾人等著他去幫助······。

何偉力、劉明遠和市裡的其他領導同志、機關幹部們同樣為失去這樣一年富力強的同志悲痛不已。他們紛紛和自發的大爺大娘們、大哥大姐們、弟弟妹妹們一道去殯儀館瞻仰遺體,向老羅鞠躬致敬,表達哀思。何偉力親自擔任羅子貴治喪委員會主任。

民意不能逆。羅子貴去世的第一天,自發去悼念的老百姓大約有兩三百人,沒有引起有關方面的注意,第二天來的人越來越多,整個殯儀館里裡外外全是胸佩白花,臂戴黑紗的人群,有的淚流滿面,有的低聲抽泣,更多的人是默默地站在那裡久久不願離去。

何偉力召集治喪委員會全體成員開會,針對悼念民眾越來越多,如何去順應民意的問題,徵求大家意見,提出妥善解決的辦法。

劉明言,他說,「人民群眾自發地悼念一個領導同志,其規模之大和場景之感人,在松山有史以來是第一次,這說明了一個問題,說明了在老百姓心中所需要的、擁護的幹部,就是羅子貴這樣的,沒有官架子、和人民群眾攪在一起,為底層群眾辦實事的人。根據目前這種情況,原定第三天也就是明天上午舉行追悼會後進行火花,我建議,為了讓更多的人寄託哀思、表達他們的心愿,如果羅子貴同志的家屬同意的話,把追悼會推遲一天,改在後天上午舉行,原定的由組織部負責同志致悼詞,改為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甄德賢主持追悼會,市委書記、羅子貴同志治喪委員會主任何偉力同志親自致悼詞。」

「我同意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羅子貴同志治喪委員會副主任劉明遠同志的提議,由市委書記何偉力同志親自致悼詞的本身,就是對人民群眾擁護的好乾部羅子貴同志兢兢業業為黨工作,勤勤懇懇為人民服務這一生的肯定,體現了黨委、政府永遠站在人民群眾一邊,和人民群眾在一起,和人民群眾心連心。」組織部長甄德賢一連說了三個人民群眾之後,繼續說道,「我還建議,宣傳部門的同志要根據實際情況,開動一切宣傳工具,調動一切宣傳力量,最大限度地收集好第一手資料,既要做好及時報道,又要為今後宣傳羅子貴同志事迹做好準備。」

劉明遠和甄德賢發言后,其他幾個委員都表態贊成。

何偉力問還有沒有新的意見,眾人都說沒有了。他習慣地抬腕看了看錶,心情十分沉重地說:「羅子貴同志突然離我們而去,大家都沒有思想準備,特別是我,作為主要負責同志,過去對他關心不夠,非常遺憾,加上他本人只顧工作去了,沒有關心自己的身體,知道患上肝癌后,已經是晚期了,雖然經醫務人員全力搶救。終歸回天乏力,他就這樣說走就走了,走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我想再次啰嗦一句:斯人已去,我們活著的人該怎麼辦?

首先,集中精力搞好羅子貴同志的悼念活動,即因勢利導,和人民群眾一起搞好遺體告別、開好追悼會、做好火化安葬等,妥善地處理好後事。

其次,宣傳部門、各大媒體,要優先報道羅子貴同志悼念追思活動,讓老百姓滿意。

第三,組織部門要研究在全市範圍內組織全體黨員、幹部開展學習羅子貴同志的活動,召開羅子貴同志先進事迹報告會,到鄉鎮、村社宣講羅子貴同志作為一名優秀的宣傳幹部,理論聯繫實際,密切聯繫群眾的作風和不為名、不為利,與人民群眾心連心,為基層群眾辦好事、辦實事的先進事迹。

第四,宣傳部牽頭,組織有創作經驗和寫作能力的專業人員,把羅子貴同志的事迹和松山老百姓的情思寫進書籍,搬上熒屏、銀幕。」

按照何偉力的安排,處理羅子貴同志的後事有條不紊地進行。

悼念活動的第三天,前來參加悼念的民眾絡繹不絕,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整個殯儀館的悼念大廳擠得滿滿的,人們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從未斷過。高峰鄉扁桶峽村的尤友貴老漢牽著老伴周世清,八里峽鄉黃粱坑村趙小虎背著他那智障的哥哥趙大虎,站在羅子貴的靈前泣不成聲,鞠了一躬又一躬,格外引人矚目。

追悼會如期舉行。殯儀館大廳、過道、廣場上到處都是手拿白花的群眾,前來維持秩序的交警、民警也都面帶悲容,整齊地站在悼念人群的後面。

追悼會主持人、松山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羅子貴同志治喪委員會成員甄德賢宣布默哀三分鐘,那些專程從邊遠山區趕來的老大爺、老奶奶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個個老淚縱橫,嚎啕大哭,大放悲聲。何偉力和劉明遠好像受到他們的感染,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滴滴答答掉落在悼念大廳那堅硬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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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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