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貪慾,貪生愚

第十七章、貪慾,貪生愚

第十七章、貪慾,貪生愚

何偉力想,自己一路走來雖然嘗遍了酸甜苦辣,但畢竟成了既得利益者。

他曾經有好多次都想和艾蕾把話挑明,但挑明了又能怎麼樣呢?俗話說,一泡屎遮住不臭擺明臭。不擺明相安無事,我們都是既得利益者,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一旦擺明了,事情就要露底,那就太臭了,不但我們三人身敗名裂,而且臭名遠揚,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所得的東西將會在一夜之間全部失去,那樣的話,我仍然愛著的小蕾怎麼辦?父母怎麼辦?孩子怎麼辦?他們怎麼做人?······何偉力越想越害怕,一種恐懼之感油然而生,他再也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他暗暗地警告自己,囑咐自己,處理問題需要理性,需要智慧。他是個有理性、有智慧的聰明人。他非常明白「捨得」的辯證關係,有舍才有得。

他順手在床頭柜上取了一粒安眠藥。

何偉力正在八里峽鄉公路工地上詢問任成興全鄉標美路建設進展情況,市紀委書記老侯打來電話,要他立即回城,說是省紀委副書記、專案組組長周文到了松山。他交代劉明遠,要他在這裡住一兩天,督促任成興他們加快進度,自己和小田回城去了。

回城后,何偉力吩咐駕駛員把車停在紀委大門口,自己徑直走進紀委小會議室。

見何偉力到來,周文站起來向前一步,和他握手后,開門見山地說:「柳朗的事情就要結案了,省紀委要我來松山市和市委、市紀委通報一下情況。」他回頭看了看坐在他右邊的老侯,繼續說道:「剛才我已經和老侯做了簡單的交流,下一步要將案卷移交司法機關,老侯已經通知了市政法委書記過來,一起聽聽情況。」

他的話音剛剛結束,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馮立地就到了。

提起這個柳朗,何偉力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想起來還真有些叫人哭笑不得。鍾光亮任松山市委書記的時候,柳朗和何偉力先後當上副市長,兩人都是下任市長的候選人之一。因為柳朗以前是衛生局長,當上副市長之後分管文教衛生。在副市長任上不久就突然被「雙規」了,但由於案情進展不大,不久獲準保外就醫,過了半年,由於有人檢舉催案,又進去了,進去以後是個啥情況,何偉力也不得而知,他也從沒有也不願意去打聽,只是斷斷續續聽到過一些傳聞,何偉力沒有把這些傳聞當一回事,不過當成笑話而已,今天看來,這些傳聞不僅僅是笑話了。

相傳,柳朗所在的柳樹村是一個有著光榮革命傳統的小村莊,土地革命時期,這個小村莊有五十多人參加了紅軍,很多人都在革命戰爭中光榮犧牲了。柳朗是這個村子有史以來蹦出來的最大的官,他少年得志,三十五六多歲就當上了松山市的副市長。

他有錢有勢,做事膽子特別大,可謂一路順風,官運亨通。可是正當他躊躇滿志,青雲直上,向著市長位置進軍的時候,忽然被「雙規」了,面對紀檢幹部的輪番審訊,柳朗只是交代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問題,至於他非法擁有的多處房產和多筆數額巨大的受賄,他則是咬緊牙關,半點口風也不吐。辦案人員想盡各種辦法,也沒能從他的嘴裡得到有價值的信息,最後辦案人員只好無奈地答應了柳朗保外就醫的要求。柳朗出來了,在一條船上的遠遠近近的好友聚集一起秘密擺宴為其接風,席間,一陣愰籌交錯之後,船友不無感慨地說:「我們真擔心你老弟扛不住,口一軟,我們就全部完蛋了,沒想到你老弟還真是堅貞不屈!不容易啊,不容易啊!」說著都爭先向他敬酒。

柳朗呷了一口酒,不無得意地說:「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們老柳家這方面是有光榮傳統的。想當年,我爺爺被抓進大牢,坐老虎凳、灌辣椒水,釘竹籤子,各種刑罰受盡,足足折騰了兩個月,他也沒有出賣組織。我父親在『特殊時期』中被造反派吊鴨兒浮水、戴高帽子、坐噴氣式,差一點沒打死,也沒有交出生產大隊的賬本,我這算什麼?你說我能把我們老柳家這光榮傳統弄丟嗎?」聽了柳朗這番話,一條船上的幾個船友先前還懸著的心一下子全都放到肚子裡面去了。

周文說,柳朗的案子久拖不決,主要原因是因為當事人太頑固,避重就輕,不交代重要問題。但是通過辦案人員的艱苦努力,最終還是收集了大量證據,查明了案情。現在已經查清,他的多處房產,價值兩千多萬,說不清來源。更令人不解的是,從他的幾處住房內,搜出蟲草五百三十五公斤、西洋參七百一十八公斤、高麗參三百六十三公斤、阿膠兩百七十二公斤、猴羯二十五公斤、野生天麻七百五十一公斤、川貝四百二十二公斤、海馬五百四十公斤、鹿茸三百二十公斤、人血蛋白針劑五十六箱半、各種保健品、化妝品不計其數,總價值六千多萬元。讓辦案人員不解的是,他貪占這麼多的藥材、化妝品、保健品究竟幹啥用?藥物有個劑量,你天天吃、頓頓吃,吃幾輩子也吃不完,放那有用嗎?名貴藥材它再名貴,放久了要遭蟲蛀,到時候你吃蟲屎啊?化妝品、保健品有個保存期,放那裡幾年就發霉變質了,發霉的保健品吃了要拉肚子哦!過期的化妝品塗在身上要得皮膚病咯!你這不是浪費嗎?不過,在分析案件時,我們省紀委張書記講了個故事,這個問題也就不難理解了。那麼,張書記給我們講了個什麼故事呢?

據張書記講啊,唐代宗大曆年間,宰相元載貪污案發,公元777年(唐大曆十二年)元載伏誅,從元載家中搜出來的贓物數不甚數,但其中最莫名其妙的是那八百石胡椒,這些胡椒擺滿了大理寺(最高法院)偌大一個院子時,朝廷上下一陣唏噓,連唐代宗李豫的眼睛都直了。

中國歷史是個大染缸,在這個染缸里,宋代的蔡京、明代的嚴嵩、劉瑾,清代的和珅等人都算得上是權奸巨貪,但他們所貪占的儘是些是金銀珠寶,良田豪宅,字畫古玩,貪占這些東西是順理成章的,沒有任何人感到意外和莫名奇妙。而從元載家中查抄的財物除了有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以及大片的房屋地產外,還有鐘乳石五百兩、胡椒八百石,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叫人不可思議。

據李時珍的《本草綱目》記載,胡椒味辛性熱,具有溫中下氣、和胃止嘔、消痰解毒之功效,是一種具有藥用價值的香料和食用調味品。俗話中有「一顆胡椒是順氣,一把胡椒也是順氣」之說,可見胡椒就是一種帶有順氣功效的調料,現在看來並不是個什麼稀罕之物,可是在古時候的唐代,這東西卻很珍貴。因為中國不產這個玩意兒,要從很遠的菲律賓、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等外國運來,是個稀缺的貨,物以稀為貴,因此價格高昂。偏偏那時的唐朝人上上下下都愛吃胡椒,頓頓不離、餐餐不少,不可一日無胡椒,所以人人以得到胡椒為喜樂,誰佔到的胡椒越多,證明誰的本事越大。但胡椒再是個好東西,也犯不著貪占這麼多嘛!不信你仔細算一下,八百石胡椒是個啥概念?那時一石為現在的79·32千克,八百石為63456千克,差點六十四噸,走高速公路,東風大力神載重汽車要兩車才裝得下,用鐵路運輸,一個火車皮拉不完,要申報兩個火車皮的計劃才行。而在那個年代,道路崎嶇,運途遙遠,只有靠駱駝一步一步馱著走,六十多噸胡椒必須用千峰駱駝才能從印度洋海濱,繞喜馬拉雅山南麓,經克什米爾到南疆運至長安,如果在路途中遇到颳風下雨,遇到土匪搶劫(可能土匪也愛吃胡椒)或者死了幾峰駱駝,你一開始必需多運個十噸八噸的,查抄出來的這六十四噸是除去了損耗的絕對數,沒有水分的。光是就這些胡椒,就可供三百萬松山市民吃一輩子,你說這諷刺不諷刺?

元載的胡椒巨貪案,困惑了許多後人,某種程度上說,元載這位老前輩耍弄了後人,因為它讓讓歷代學者大為不解,既然學者這些有文化有知識的人都大為不解,那普通老百姓就更搞不清楚了,有文化的沒文化的、有知識的沒知識的許多人,都整不清楚他貪占這麼多胡椒幹啥,賣?不會,因為那時候以經商為恥,宰相是一國最大的官,放不下面子來做這些下等人乾的事,況且他又不缺錢花何必去買胡椒攢錢呢;囤,不能夠,這東西費包裝、佔地方,又要操心發霉變質,一旦受潮變壞后豬都不會吃,拿去當柴燒既不透氣又嗆人,一旦燒起來空氣變辣,熏得你咳嗽吐痰,眼睛睜不開,滿長安的人都會投訴,更何況自己也住那裡,聞得下去嗎?如果把皇帝老兒嗆急了,他是不會饒恕你的吧;吃,不可能,一家人每餐吃不過一克半兩的,用量這麼小,這些胡椒夠他全家人包括七大姑八大姨姑爺舅子老表一起吃,也能吃一千年。而且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個口號又是五百年後的朱重八先生提出來的,對五百年前的唐代宗的宰相沒有指導意義,那是不是提防印度洋那邊地震海嘯刮大風,胡椒減產漲價運不過來,而把廣積糧改為廣積胡椒?說不過去。清人丁耀亢在其所著《天使》一書中,這樣發問:人生活到六十歲,除去少不更事十年,老不干事十年,能夠快快樂樂生活的只有四十年,你就是敞開肚皮吃飽飯,也不至於能夠食用胡椒八百石嘛,只能是因為太愚蠢才去產生貪念,因為貪占把人變得愚蠢,所以才挖空心思去貪占胡椒。縱然你把金銀財寶積聚的再多,都是解救不了你的火燒肚臍眼的禍事,你是狡兔,你窟洞再多,人家把牆推垮,把洞窟給你填了,你還是很危險咯!牆推了,窟填了,火燒你的肚臍眼了,胡椒、藥品、化妝品、保健品能救你的命嗎?可悲喲!可憐咯!

問題是,我們不要以為元載、柳朗之流都是些草包、是糊塗蛋,他們一點兒也不愚蠢,也並不象丁老先生所說的唯愚生貪,貪轉生愚。元載和柳朗都是窮苦人出身,當初能有一碗乾飯、一碗臊子面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就謝天謝地了。柳朗年紀輕輕就爬上了副市長的位子上,成了地師級幹部,說他蠢,說他不能幹,誰也不相信。他也曾經做過一些事情,甚至做過一些對人民有益的好事。元載就更不消說了,做官做到中國盛世時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連他自己都認為很他有才幹,因而驕傲自大,經常在官員面前自我吹噓,說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古今難找與他匹敵的人,所以他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忘乎所以,胡作非為,抓權弄錢,貪得成癮,練就了唐代第一巨貪。柳朗雖然沒有元載官大,其貪占性質是差不多的。他目中無人,自命不凡,有賄不拒,到處拉關係走後門,搞些歪門邪道,成了松山大貪官。

人們可以說他們是白痴,罵他們是傻瓜,你積錢積地積房產積金銀珠寶積文物字畫,只能說你貪、饞、占,而你整那麼多的胡椒、鐘乳石、藥材、化妝品、保健品有個狗屁用啊!他們難道不知道吃是吃不了的,放久了要爛掉?這不笑死人才怪呢!

其實也不奇怪,大凡大貪污犯並不僅僅是因為需要才去貪,他需要的只是佔有,無情無盡地佔有。因為絕對的權力,便是絕對的佔有,而絕對的佔有,便是絕對的快樂。就像現在的大貪官,你貪污幾億幾十億,貪占豪宅幾十座,包養二奶幾十個幾百個,明知幾十輩子也用不完,還要去貪去占,你自己知道你能活幾十歲,就打算活個兩百歲吧,那時你還行嗎?有活那麼大歲數的嗎?你有康熙、乾隆牛嗎?有華盛頓、丘吉爾、羅斯福關火嗎?你有牛頓、愛因斯坦懂科學嗎?沒有啊!而這些超牛超火超科學的人物都沒有活上一百歲,你咋了哦?準備了吃幾千年的胡椒,吃幾百年的藥物,用幾百年的化妝品,你就是要活他上千歲,到那時候科技更發達了,已經又有更好的東西了,胡椒、蟲草不管用了,有品質更高的化妝品上市了,你現在積存這些東西嫌不嫌麻煩?道理是講不清楚的,只有在貪官邏輯中來尋找答案:因為我佔有著,所以我就充實,因為我充實,所以我就滿足,因為我滿足,所以我就享受,因為我享受,所以我就快樂,因為只要我快樂,我就感覺比你成功,所以我是成功者。這不但是貪官的最高境界,也是古今中外所有貪官致死不肯收手的強大動力。這就是人性的貪慾,慾壑難填,貪慾無厭。

聽了周文對柳朗案情的分析和通報,老侯、馮立地二人都瞠目結舌。何偉力說:「感謝周文書記對柳案的剖析,特別是以古代巨貪案和柳案進行對比,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柳案的實質。使我們開了眼界,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反腐倡廉的重要性。柳朗的問題,應該引起我們每一個領導幹部,特別是常委會的每一個同志和手中握有實權的人的高度重視。柳朗為什麼積聚了那麼多的貴重藥品、房產和金錢,這是不是體制上的問題,值得思考。中國歷史上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傳統,干到啥工作,管到那一方面,就想在那裡揩油,在那裡發財。現在經濟發達了,能夠吃到的東西也不局限於此山此水了,我相信那麼多的名貴藥材、名貴化妝品、保健品都不是松山的特產,不是松山的山裡水裡的,很多來自沿海發達地區,甚至國外。但是不管你這些好東西是從那裡弄來的,如果你不是松山的副市長,你管不了衛生局、你管不了醫院、計生院、保健院,誰會把這些值錢的東西往你家裡抱?你家裡放那麼多東西爛掉了,而很多老百姓正在為吃不起感冒藥而愁眉苦臉,是不是你的權力太大了,缺乏制衡了?事情發生在松山,我們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今天,當著上級紀委領導的面,我們應該表明態度,市委常委的每一個同志,都要嚴格要求自己,掌權不能亂用權,以柳朗案件為戒,嚴以律己,保持自身廉潔。」

周文說,貪婪是人的本性,可以說沒幾個人是不貪婪的,但是有些人卻貪婪的有些過分,比如房裡有蜜漏流出來,許多蒼蠅便飛去飽餐起來。蜂蜜太甜美了,他們捨不得走。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的腳被蜜粘住,再也飛不起來了。他們後悔不已,嗡嗡亂叫:「我們真不幸,因貪圖一時的享受而喪了命。」

基本上沒個人好似不貪婪的,國外有家心理諮詢機構測試,如果有一筆錢就這樣放在你面前,你會不有所動呢?或許你能不拿這筆錢,但你能保證你心裡沒有過過一絲善念想拿走這筆錢嗎?答案基本是否定的,只有少數人才能有這份毅力。

過於貪婪的人往往都是沒有好結果的,像古代的和砷,他就是一個例子,他貪贓枉法,經常把國家用於賑災的前私吞,然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最後還不是死了。在看看現代那些官員,也大多都是行過賄的,這寫的原因就是由於貪婪。

你的渴望升為**有由此更升至一級貪婪。它好比猛獸,發狂時無限止的吸取自己所渴望,卻又得不到的東西。甚至為了滿足貪念,你會不擇手段。但也決定了你的人生,畫上了應有的符號······

有些人就利用貪婪這個人的本性,而騙取他人財物,比如有人告訴他的一個朋友,他中大獎了,然後叫他的朋友給搞點兒手續費,拿到大獎後分給朋友一筆可觀的獎金,那朋友照做了,結果······或許你會覺得這個朋友不會那麼笨吧,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換了是你,你難道就一定不動心?可只要你動心了,你就······貪慾貪慾,貪婪能讓人迷惑,使人變得愚蠢。

讓我們一起讓貪婪離開這個世界吧!

周文接著說:「柳朗一案,不僅給松山、也給其他地市的領導班子敲了警鐘,省里已經發出了通報,要求各地各級領導班子引以為戒,搞好廉政建設。省里還要求松山吸取教訓,組織領導班子成員認真學習反腐文件,深入討論柳案案情實質,提高領導幹部的自身素質,其目的是要保護好每一個領導同志,防止他們掉進**陷阱而毀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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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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