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無常因緣
第一百二十七章無常因緣
話說大牛正全神貫注地讀著發小大虎的臨別贈言，因為涉及到兒時倆人一段親身經歷，讀來甚是親切，似乎一切都在眼前……
他繼續繞有興味地想着信里說的那點事：大虎說，一次，捕快看來是任性要敲我竹杠，他賊眉鼠眼地向四周瞧了瞧，見周圍無人，就一把將我手中的彈弓搶了去。真欺我是一無人幫忙的小八喇子，他竟霸王硬上弓。我急得直跳腳，使勁拉着此人的號衣不讓他走，口中直嚷嚷：「還我彈弓，還我彈弓。你是當差的大人，怎能在大白天搶小孩子手中的東西呢？」，那捕快見我張嘴就是搶東西，閉口就是吃官飯的飯桶，說得他臉紅耳赤心驚肉跳無地自容，趕緊想辦法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拿着彈弓準備奪路而去，我心想那廝畢竟是個在官府里混的成人，吃定我是沒有問題的，不能讓他跑了，便宜了他，於是在光天化日下我大聲喊道：「有人搶東西了……」
牛哥，你是知道的，那地兒是我們村裏小孩經常去玩的城鄉結合部，比較僻靜，有幾棟空房子閑關着沒人住，我們常在裏邊玩官兵捉強盜遊戲。搶我彈弓的那廝正要奪路而去，迎面卻出來個凶神惡煞擋了他的道。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你大牛——這真是應了一句「強盜碰到賊伯伯」的老話哩！這時節你已從老和尚的特訓班回家了。看你的一招一式，就知道你仁兄是科班出身，不只是舉石擔練肌肉和擺pose人體造型的硬模了。
那廝見半路殺出程咬金，也就假戲真做狐假虎威地發調頭，學着剛從上海灘批發來的幫會嘍羅們的腔調，道：「小赤佬。沒你的事，別當爺的道，要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大牛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談定地說：「放下彈弓走人，這件事算兩清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誰也不欠誰的情。你要是不把彈弓留下，今兒個就甭想從這裏走人！」大牛兩手叉腰真的擋了那廝的路。
「小兔崽子，你是誰？」那官差從來沒遇到本鄉老百姓有不聽話的。在他印象中，老子甭說從那小赤佬手裏收了把彈弓，就是今天以「亂射小鳥」為名拆了那小赤佬家的房子，那小赤佬一家也只好乾瞪眼！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不信咱就掰手腕試試？
「你是哪兒來的野漢子？敢擋俺的道！收個**彈弓與你有什麼相干？你是他什麼人？再說，那破玩意兒是那小赤佬自已送給我的。是吧？」官差掉轉頭朝大虎做了個鬼臉，像拉長了的面片變了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官差想俺他媽的兩面下注，反轉角色，強硬反攻，心道：「臭小子乳臭未乾，腌刀爺白吃白占慣了，大不了打個白條什麼的。要是連這點小便宜都占不成。還當什麼鳥官差，你不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嗎？真是反了不成？」
大虎見大牛神似地出現在面前。立馬轉守為攻，道：「你胡說，誰送給你東西？俺不認識你。那彈弓是你從俺手上搶走的！」
官差萬沒有想到一個農村小屁孩當着他人的面竟敢頂官府人員的嘴，真是要反天了！那廝只好將一把惡氣全撒在壞了他好事的攔路擋道的小漢子身上，「關你什麼事！他是你什麼人？」官差反唇相譏說。
「他是俺的小弟，路見不平。人人都可拔刀相助。」大牛說。
「噢，原來你也是閑吃蘿蔔談操心。嘿，別說你也是個管閑事的，就算你是他的天皇老子，今兒個這把破弓俺也收定了！」官差呵呵地冷笑着。
「你到底還。還是不還？」大牛走到官差身邊。
「嘻，不還，又咋的？你還能把俺給吃了？」官差乾笑道。
大牛說時遲那時快伸出手掌一把將那廝的手腕握個正著，稍微一使勁，那廝手腕里的骨頭就要變酥了似的，痛得他哇哇亂叫。
大牛在那廝的耳邊鎮定地說：「放手，乖乖將彈弓交出來，沒你的事。你若不交，馬上廢了你的手！」
「交-交，小兄弟你鬆手，俺的手快變成『脆麻花』了；真成了『脆麻花』，衙門還能讓俺去抓人？俺不被強盜賊骨頭抓了去才怪呢？官府的臉往哪兒放？不將俺一腳蹬了才怪呢？」說着那廝也裝腔作勢地抽泣起來，「俺也是窮人家出身，弱勢群體哇，天下窮人是一家，別看俺今個兒穿了這身號衣，俺的心與窮棒子鄉親連在一起噢，俗話說打斷骨頭連着筋呢……」
那廝連連討饒，大牛的心也就軟了下來，道：「走吧，別再來魚肉鄉親了。老百姓不樂意的事，官員們別再霸王硬上弓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沒有人可以逃脫『互聯天網』的制裁。」
那廝聽說放他走，將頭點得像機械人搗蒜似的，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大虎趕過來與大牛擊掌相慶，將彈弓還給大虎，兩人初次與地頭惡勢力相交就大獲全勝，心情奇好，準備回村去向小夥伴宣傳一翻咧。
正在他倆得意忘形之際，眼前倏地出現三個真正的凶神惡煞。原來捕快領來另二個官差一個胖子，一個瘦子，殺回馬搶來了。
「留下賣路錢，否則別想從我們仨面前過去！」原來的那廝說，
大牛知道剛才放走了一個惡人，這回他決不與那伙人多理論，只有用拳頭說理了，他悄聲對大虎說，「你快走，抄小路離開此間。別管我，這裏有我對付那仨蠢貨。」大虎心領神會，向四周望了望，瞅了個空檔像兔子似的跑進巷子裏去，三拐二拐沒影了。
那三個sb被眼前的變化也弄傻了。一高一瘦兩個聽差想，反正咱是來幫忙的，皇帝勿急急太監算什麼意思？聽老大的吧。領頭的那廝看出兩聽差不想當搶打出頭鳥，也只得就驢下坡，道：「胖子。長腳，統統上，抓眼前那個小王八蛋，是他壞了俺今天的好事，不卸掉他一條腿，不知俺官差的厲害！」
那三官差一步步逼近大牛。企圖以多打少，穩操勝卷。大牛一看情勢心裏有數了。按理以他的功夫，對會那三草包完全不在話下，只要稍稍使一下他的掃蕩腿和搗蒜似永春拳，那仨草包肯定被打得落花流水。不過，今兒個大牛不想大動干戈，既然大虎的彈弓已完璧歸趙，毫髮無損，已竄得沒有蹤影。作為第三者的他也沒有興趣管這閑事了，「不要得理不讓人嘛！」腦子一個急轉彎，他準備乘機脫身，讓那三草包瞎忙乎一陣，難得竹籃打水空一回，也不算為損吧。反正身在官場，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嚇米。搶炮一響，黃金萬兩。失之東偶，收之桑榆，發財的機會像四周的空氣和水一樣府拾即是咧。
大牛身子往後一縮，像條泥鰍似「唰」一下從三人的縫隙中溜過去了，隨即靠在一間空屋的牆上。這樣，他不會腹背受敵。受前後夾攻之苦。那三草包壓根沒想到這傻小子有縮身功夫，眼睜睜地瞧着他從包圍圈溜出；現在他背靠大牆無後顧之憂，可與我們車**戰啦！那三個蠢驢心往一處想：喂，臭小子，你想得美？你以你背靠大樹好乘涼？你以為你是千手大佛。有三頭六臂，可與我們仨車**戰啦？古話說：強龍難斗地頭蛇。就憑咱們仨手上的「傢伙」：大刀啦長矛啦弓箭啦，你小子也插翅難逃！你以為咱們手上的「傢伙」是菩薩的木魚，只是敲敲而已？那可是刀刀見血，一箭穿心的真搶實劍咧！
三草包還想：今兒個非得好好教訓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連官府也不怕的野犢子。不缷你一條腿，你不知道咱官差的厲害！自古以來，只聽說官逼民，從沒聽說過民將官差逼得嘸沒一點落場水的？如此下去，還有誰來當官（差）？若當官沒有好處，沒有跟班聽差什麼的，讓他當一個「裸官」，將心比心，他的滋味也是挺難受的啦！沒有了威風，沒有了排場，權力被關進籠子，當這樣的官有甚意思？想到此，那領頭的將手一揮道：
「胖子，長腳統統給我上！」那廝一聲令下，三人揮着各自手中的「家生」（滬語器具，此處指手中的武器）一擁而上。大牛早就定中生慧，他將身子靠在牆上，突然發功，後背似裝上一種強力吸附器一樣，藉著兩隻胳臂肘的撐力，整個身體唰唰地上升……
列位看官，這在少林功夫中叫輕功。大牛是少林弟子，在東海老僧的悉心指點下獲得了輕功的秘籍，但他秘不宣人。今兒個因情況緊急，不得已亮出金蟬脫殼之功。
快到屋頂的大牛一個鷂子翻身翻身上了屋頂。
站在屋檐下手執「家生」，準備請大牛吃「辣虎漿」的三個sb看得目瞪口呆：哇！這是輕功，是少林寺才有的秘籍，飛檐走壁，踏水即路，水上飄飛，不過只是耳聞，沒有見過。今兒個長見識了，那小子居然還有這一手，眼見為實，名不虛傳。難怪他敢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兔崽子的功夫擺在那兒了。
仨草包驚訝之餘，害人之心不死，瘦子心想：看你能？還是老子的箭能？你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但老子的箭比兔跑得還快！這叫藝高一尺，魔高一丈，瘦子思定即張弓搭箭，「嗖」地一箭飛上天空。大牛早知底下草包的路數，在屋頂撿了一塊碎瓦，往空中扔去，那箭被碎瓦擊成二段掉了下來，就像現在的道彈被反道道彈打下來一樣。一切都是師出有名，世上沒有無緣無故，不請自來，師出無名的東西。
在屋檐下觀望的三草包見小漢子瞬間玩了三套「戲法」：一是玩縮身法，從包圍圈中溜出來：二是吸壁法，在無任何外力借靠下，僅靠胳臂肘的力量攀著牆壁快速上升，爬到屋頂；三是玩飛鏢，百發百中。三個草包不約而同想到一塊去了：「哇！這野小子是神投胎，專門來與官府作對的。」胖子手上提的大刀在抖動，心裏念叨：這大刀今天派不上用場了。我若出手大刀向小漢子頭上砍去，遠開八隻腳。隔空無力，形同虛設，徒有惡名：倘因此引來小漢子的報復，用飛瓦回報，我斷被擊中吐血而死！胖子舉刀的手沓拉下去了。
那領頭的捕快手握長矛，原想將長矛也當作飛鏢向小漢子擲去。一報回一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他看到瘦子拉弓射出去的箭被小漢子用碎磚擊落成兩段，媽呀！我的長矛要是扔出去被小漢子接住，反手回擲給我，俺今天吃不了兜著走啦！
三個官府草包原想借一身「號衣」在民間狐假虎威「汰艾」（滬語占）便宜，沒想到天老爺無成人之美。「撤，」領頭的刀臉官差在野小子的神功面前終於吃癟，自認霉氣，他心道：「依我在官場江湖混跡多年之經驗。凡事冤有頭債有主。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噢。我不過是個官場吹鼓手，從那小不點男孩手上收個破彈弓，這算哪門子的事呀，竟招來那麼多枝節，真是入了邪門了。看來，世上有些事是碰不得的，是高壓線，碰就有事。比如那破彈弓。不碰沒事，一碰就有事。那小不點男孩與那個打抱不平的野小子是「連襠模子」。非等閑之輩。他們來到世上是有為而來，小小年紀動手做的功課如此出色，還有一個小子的武功如此了得，他們隱藏在民間，如同一片樹葉，一棵小草。毫不起眼。但，你若自以為是，侵犯他們，你將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入天網恢恢的互聯法網，成為眾生的眾矢之的。因為這個世界的生命是互為一體的呀！
人們總是忘了天老爺有惡搞人的癖好。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無論是眾口一詞的所謂好人，如岳飛，一門忠烈，但岳家的命運實在不能算好。為什麼會是這樣？至於壞人那就不必提了，在世時不可一世，死後遭鞭屍的歷史人物大有人在。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滾滾紅塵各色人等皆為利而去，為利而來。即使有那麼一些好人，他們不是在為自已，是在為他人做嫁衣，但最後仍是沒有得到應有的歸宿。「地球村的報告」已列舉一些，乘此機會再介紹一位歷史名人——伍子胥，被命運捉弄的事。發人深思。
伍子胥（生辰不詳，卒於公元前484年）名員，字子胥，春秋時楚國人。春秋時期著名的軍事家謀略家，是此段歷史着墨較多的人物。民間關於他最著名的傳說是伍子胥一夜白了頭和識破越王勾踐卧薪嘗膽。前者表現了伍子胥為人的仁至義盡，後者說明伍是一個目光深邃的戰略家。現簡單分別述之。
先說他「一夜白頭」的事。
公元前529年，楚靈王的兄弟公子棄疾奪取王位稱楚平王。楚平王因明搶暗偷自已兒子太子健的老婆，事遭敗露，聽信饞言要抓太子健的老師伍奢。伍奢是伍子胥的父親，為人正直。楚平王令伍奢及二個兒子來京欲殺之，二兒子伍子胥一眼洞穿楚平王妄圖滅門的險惡居心，拒絕赴京。伍奢與他大兒子果然被害。為防止漏網的伍子胥捲土重來，報國讎家恨，楚平王令全國境內張貼伍子胥的畫像，捕者賞粟米五萬石，當大夫官職，違令者全家處死。
伍子胥與太子健開始亡命天涯。一日，他們來到鄭國，事情敗露，太子健被殺。伍子胥帶上太子健的兒子公子勝逃離鄭國去投奔吳國。這天，他倆藏在離昭關六十里左右的一片林子裏，巧遇一位老中醫名叫東皋公。後者十分同情伍的不幸遭遇，將他們帶回自已家中，再想辦法。東皋公外出尋門路去了。伍子胥躲藏在別人家，像熱鍋上的螞蟻。第二天老中醫回家，見伍子胥已變成發須皆白的「老人」了。
這就是伍子胥過昭關一夜間發須皆白的故事。
伍子胥在自家性命別在褲腰帶上時，不忘主公的後人，可見他是一個深明大義大愛無疆的人。
第二個故事，公元前496年。吳國在伍子胥的改革舉措下，一舉成為諸候中強國。吳王夫差終於報了越國殺父之仇。越王勾踐帶上皇后甘願到吳國服勞役，為吳王牽馬鍘草，只求吳王不要滅了他的國家。一次，吳王病，越王勾踐跑來慰問，親口嘗了吳王的糞便，以檢測吳王的病因。吳王大為感動，決定將越王勾踐放虎歸山。
伍子胥對皇上說：「不同意與越議和，」夫差卻對伍子胥說：「老相國，將來越國送來的禮物有你一份。」
伍子胥退出軍中帳，仰天長嘆道：「二十年後吳國亡于越矣！」
越王勾踐回到故國發憤圖強，懸薪嘗膽，凡此種種均被伍子胥察覺和識破其背後之禍心。他不厭其煩地向吳王夫差進言，但被夫差近臣和夫差本人拒絕，最後吳王竟恩將仇報，賜屢鏤寶劍於伍子胥死。伍子胥接劍仰天大喊：「天啊！我為吳國出生入死，打下江山，卻被賜死！」他回過頭對家人說：「我死後，將我的眼睛挖出，掛東門外城牆上，我要親眼看到越兵打進城來，」說完揮劍自刎。
公元473年，勾踐又率大軍親自伐吳，越國終於報了當年一劍之仇。吳王夫差拔劍自刎。
二個故事講到此，各位看官大致會對伍子胥這樣一個忠臣有簡約了解。
筆者提出的問題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這個世界難道沒有一個行事的標準嗎？
這個世界給人的感覺是一個無常的圖景，所謂的命運一直在捉弄人，壞人如此，理所當然，但好人亦然，也被惡搞。給人的感覺是：人，往往不能自已，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為什麼？
有人的背後倒底有沒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天老爺」？理論上應該有的，這就是天道。天道為什麼總與人過不去呢？看來問題還是出在人這方面。
世人，在蠅頭小利面前，將後事不忘前事之師的古訓忘得一乾二淨，丟到九宵雲外；所以，人類一次又一次地被命運作弄得苦不堪言，灰頭土臉，但仍然前赴後繼義無無顧地犯著同樣的錯誤……
在一旁的鐵蛋見牛哥看信看得出神，忘掉了眼前他與小花兩個大活人，於是使了個眼色給小花，還向小花呶呶嘴，意為：「你老爹咋的啦！怎麼為一張猴年馬月的信紙發楞！」
且不說俺們仨從東海邊來到渤海灣走南闖北好幾年了。就說你老爸在老家「單飛」時，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呀！東海漁人誰不知此間雪藏一正宗少林弟子。憑此顯赫名聲，你小花長怎麼大，花容月貌，也不是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手指頭吧！你小花也不是經常在我面前喋喋不休，誇獎你老爸的武功，官家的人在你爸拳腳面前也知險而退。好漢不吃眼前虧，大家都可用的。
至於我，後來「插足」的「第三者」，都有老江湖的感覺啦！你老爸卻被一份皺里八幾，前哥們煽情的陳詞濫調動情成這樣呢？如此兒女情長婆婆媽媽，與我想像中的大俠不太一樣哩！
鐵蛋這幾年混在在旅順。跟着大牛學手藝，但他畢竟年輕好動，在與客戶及周圍市鄰的接觸中了解到旅順是一座國際港口，來往的外國人很多，其中尤以日本人朝鮮人俄國人居多。俄國人一般是隨船而來的水手，日本人就複雜多嘍，有日本的浪人和做企業的，他們在日本在朝鮮都很得勢……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