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何存在
「誰知道我們，該夢歸何處？誰明白尊嚴已淪為何物？是否找個理由隨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掙脫牢籠……我該如何存？！」
剛拿了套餐坐下來，汪峰略帶滄桑歌聲就響了起來，吳晨一手拿着薯條，一手從兜里掏出電話，一看是大牙這貨，就繼續聽歌，一段歌曲堪堪結束，才就按下接聽鍵，kf里信號不好，電話裏頭剛傳來一聲「鳥人～」然後就沒聲音了。
吳晨走到門口，才聽到大牙裏面絮絮叨叨，也聽不分明，吳晨對着電話大聲道：「說啥呢？重說，剛才裏面沒信號！」
就聽得電話那邊大牙很不滿說道：「我靠，敢情我這半天都白瞎話了！」
大牙跟吳晨兩人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各種調皮搗蛋，逃課打架什麼，都沒少干。因為兩個人長得都不算高大，沒少挨揍，當然大牙因為一口齙牙，特徵突出又好惹事，挨打就多些。
到了高一時候，他們住學校，因為打水事，跟從海邊漁村來龍澤、杜欽他們幾個起了衝突，大家都是年輕氣盛，幾言不合之下，就打了一架。
天追！可憐吳晨跟大牙兩個小身板，那裏夠那兩個練田徑肌肉男打！戰況完全就是一邊倒。唯一亮點，就是兩人充分發揮不怕犧牲，頑抗到底精神，沒少替對方擋拳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們基情所感動，反正這次架打完后，兩撥人很狗血成了哥們，這才發現，除了火氣大好惹事外，大家居然還都有些文青，好附庸風雅什麼，便常常一起逃課，聊曾國藩、南懷瑾，扯得寬了，天文地理、歷史文化，通宵達旦。
直到現，吳晨每每一想到當時大牙跟杜欽那惺惺相惜、大呼相見恨晚模樣就惡寒。年輕人，真是基情四射啊！
到了本科后，幾個人不同學校，卻都是廣府，周末也經常湊一起，有錢就喝酒k歌，沒錢就開水榨菜，過着有一頓沒一頓日子。也沒少到那些高檔酒店大堂門口，蹲成一排，對着裏面來來往往，高跟黑絲美女們流口水。
大牙不止一次發了宏願，這輩子哥們幾個發達了，就一人挎兩個這樣美女，沒事也到這大堂里顯擺！哥幾個雖說長相一般，總比那些大肚便便老傢伙好吧？
都說勞***，再好基友也架不住時間拆分，畢業後幾個人也都散各地。吳晨跟龍澤都留廣府，龍澤畢業後進了警隊，成為一名光榮警察叔叔；吳晨讀了研后考了公務員。杜欽則回老家教書育人，繼續誤人子弟去了；大牙讀是電子工程，畢業後幾經周折，輾轉於珠三角各地，後去了土川市一家外企，收入幾人里算是高，聚會**什麼都由他買單。
「咋啦，吼那麼大聲，不會又丟什麼東西了吧？」
吳晨聽大牙裏面貌似有些激動，忙把手機拿得稍微離耳朵遠一點。
「嘿嘿，你怎麼知道？別跟我說你給我算了一卦啊！」
「別扯淡了，不會又是丟錢包了吧？」
「我靠！真准，還真是錢包丟了！是不是你小子給我下了什麼咒？」
「你近都丟了三次錢包了，我說就是再二，也不能二成這樣吧？」
「媽，你以為我想丟啊！這不是周三是公司運動日，下午去踢球，回來公交車上睡著了，到了家才發現錢包沒了，靠，還賠上我一條褲子，后口袋被割得都能看到內k了！錢包沒了，銀行卡、身份證也都丟了！」
大牙想起當時場景，那叫個狼狽，特別是後排那姑娘眼光，真叫人慾哭無淚啊，「唉，不說了，說多都是淚啊！做好準備迎接我吧。」
「我服了你！趕緊過來辦吧，別成了另一個孫志剛。」對於大牙那副尊容，吳晨還是比較擔心，跟他走路上，可沒少讓警察叔叔攔住查身份證。
這貨戶口留廣府，每次身份證丟了都得回廣府來辦理，估計辦證大廳小姑娘，都以為這小夥子對自己有想法了。本來周末是龍澤要辦婚禮么，正好請假提前一天過來。
「成！到時我去接你！」吳晨說着也掛了電話，外面實是熱得不行，這才講了一會，汗都出來了，實懶得跟着傢伙廢話！
收了電話，正要往回走，突然見到門口一側蹲著兩個髒兮兮乞丐。老頭看着七八十歲模樣，許是走累了，靠柱子上休息，兩眼無神望着馬路上空。小女孩看着不到十歲，趴玻璃櫥窗前，看着裏面吃飯人，兩眼放光。
吳晨沒來由心裏一軟，一股酸澀涌了上來，正想上前，卻見到一個穿着制服女員工走了出來，「去去去，別呆我們這裏！」
「哦」老頭嚇了一跳，收回目光，掙扎著站起來，拉着女孩就要走。
「爺爺，我餓……」小女孩也是挺乖，跟老頭後面，一邊頻頻回頭，一邊低聲嘟囔著。
「等等。」吳晨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了一聲，那個女員工詫異中，走了過去，掏出錢包來，看了看，裏面還有一百五十多塊了，他想都沒想，把那張一百塊給了那老頭，又讓他們等一下，自己走回店裏，用剩下零票買了兩個套餐，拿出來遞給小女孩。
「找個地方吃吧。」吳晨看着顯然還有些不知所措老頭跟小女孩，心裏酸酸，自己能做也就這麼多了，他也沒怪那個店員，人家開店也不容易。
看着這對爺孫走遠，吳晨心裏有些黯然，人吶，有時候，就算想做好事也得有那個能力！只是萬一自己那一天中了頭彩或者撿了大漏，一夜暴富之下，是否還有這種心境？
唉，傻想些什麼呢！還是顧好自己再說吧，吳晨有些悻悻走回座位。
「怎麼了？」徐志飛差不多把漢堡啃完了，見到吳晨有些鬱鬱寡歡回來，就一邊咀嚼一邊問道。
「沒事。」吳晨應了一聲，抓起可樂先喝了一大口，一股冰涼感覺從喉嚨直達腹間，不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叫了一聲「好爽！」。
就他搖頭晃腦時候，突然見到隔桌一妹紙正惡狠狠瞪着他看，不由臉紅了紅，低下頭來，老老實實啃起漢堡。
徐志飛哧哧笑了幾聲，把后一口漢堡吞了下去，湊過頭來，賤嘻嘻對吳晨說道：「黃智超那逼貨，現肯定吃不下，哈哈。」
吳晨正忙着啃漢堡，話說這年頭，為了省點錢，kf也不太吃得起啊！聽徐志飛這麼說，就抬頭瞪了他一眼，含糊著說道：「有意思嘛？都沒錢吃飯了，還整天瞎折騰！有那力氣，先把手頭事情搞完吧！」
他是實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單是那些報批文件就夠他嗆，每個項目都附一大堆材料，除了項目本身建設內容，還有各種評估報告、可行性研究什麼，現單位大領導，又要求每個經辦擬文時，必須給出自己意見，這真是要了親命了！
饒是吳晨每天加班，現案頭還壓着十多個項目，其中不乏跟各個領導關係過硬，也不催他，只催領導，搞得他壓力巨大，姥姥！
「兄弟，要學會苦中作樂，知道不？」徐志飛吸嘬著可樂，「現我們是弱勢群體，收入少，壓力大，整天挨罵，還不能訴苦！成天還有一幫子孫子們，天天捕風捉影，斷章取義，唯恐天下不亂，整得這公務員，就跟過街老鼠似得。我要是郭德綱，我也得揍丫！」
「苦中作樂就得窩裏鬧？看你那出息！」吳晨雖然也反感一些無良媒體混淆是非，挑撥社會矛盾，但是還沒有那種覺悟，要去管一管。自己就一小兵，操不了那麼大心，有個飯吃，真心不錯！「人家也要吃飯，理解吧。呵呵，不讓他們炒作，還怎麼得了？要照你說那些明星還不得沒法活了？」
「你就是這合稀泥脾氣，所以才被黃智超那種人欺負！」徐志飛喝了一口可樂，恨鐵不成鋼說道。
人屋檐下，也是沒有辦法事。十幾年寒窗，好不容易從農村裏出來，要這裏落地生根，不容易啊！
吳晨呵呵一笑，自己倒有些意興闌珊了，本以為公務員不錯，卻誰知也是個圍成，外面看裏面風景，諱莫如深，那知道裏面艱辛。別姑且不論，他們全班同學四十二人，現他收入可算倒數第二，排名倒數第一，則是整天沒飯吃創業ěng男馬卓。
吳晨想想，自己一年總收入，工資補貼公積金，拿到手拿不到手全算上，還不如很多同學年終獎。
可就是這樣，每次聚會總被其它同學拿來說事，什麼隱性福利啊、灰色收入啊，總之讓你百口莫辯，弄得後來他根本就不再出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兩人都有些低落。外面也開始起風了，天色突然就暗了下來。
「又要變天了！」吳晨看着外面隨風飄落葉子，也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滿大街種大葉榕，這個時節才落葉，愣是把春夏交接城市，給弄出幾分蕭條來。
中午，趁著還有點時間，吳晨趴桌子上迷糊了一會，悠悠只覺得頭昏腦脹，一陣悶熱。迷迷糊糊之中，一些稀奇古怪畫面，又開始斷斷續續呈現出來，擠得他腦袋都要爆炸了！只覺得右眼皮突突直跳！
見鬼了！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道近能有什麼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