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番外 公子小白的憂鬱

97番外 公子小白的憂鬱

我的名字叫做施小白。

你也可以叫我司徒白。

當然,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天楓白。

但,如果你當真膽敢這麼叫我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因為這個名字,天底下只有一個人願意,並且能夠叫。

相信我,那個人,你也絕對不會想要招惹。

否則,就不是殺了你這麼簡單就可以了結的事情了。

所以,這種危險的舉動,奉勸諸位還是不要嘗試好了。

況且,雖然這兩個都是我的名字,但通常大家稱呼我的,卻並不是這其中的任何一個。

作為一個很早就混跡在江湖中的男人,我當然還有一個被大家廣泛使用的、特別而響亮的外號——「公子小白」。

江湖中,但凡能被稱為「公子」的,都是很早就已經成名的翩翩少年郎。而在一大票的各色「公子」和少俠們中,我大約是最為有名的一個了。不但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程度,甚至都還有人把我同昔年名動江湖的移花宮「無缺公子」相提並論。

那位「無缺公子」固然是完美無缺的,不過我卻是知道,這種「相提並論」,除了因為我的武功和品行也幾乎沒差之外,還因為,同花無缺當年在移花宮中的情況一樣,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是聞名天下的神水宮裡唯一的男人。

然則,同他不一樣的是,雖然我長著一張還算完美的臉,但你要是覺得我是神水宮裡這群江湖中最厲害的女人們的寵物、復仇工具或是禁臠,我也一定會殺了你的。

說不定都不會等到我動手,你便已經被她們砍成了碎塊。

因為我是公子小白。

神水宮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公子。

聞名天下的神水宮,上一任的宮主是我外婆、這一任的宮主是我娘親,下一任的宮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將會是我的妹妹陰素素。

跟裝神弄鬼、說謊不打草稿的移花宮不同,我們家這些血緣關係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可以說,整個神水宮,都是我們家的。

如果不信的話,你儘管可以來試試。

如果你當真不怕死的話。

只是,即便你真的敢如此,想必也沒什麼機會。

因為說不定都還輪不到她們出手,你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撕爛了。

這個人,當然就是那個給了我「天楓白」這個秘密名字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父親,天楓花太郎了。

請你注意,千萬不要當著他的面笑出來。

因為這個聽上去有些傻的名字,確實是他的本名。

否則我保證,等你的腦袋在他的微笑中同你的身體分家的時候,你肯定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其實並不是個如同他的外表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慈悲為懷的人。

怎麼說呢,或者你對他這個名字不大熟悉,但你一定知道他另外的那個名字。

「妙僧」無花。

這是個曾經在江湖中享有盛譽的名號,也是曾經作為一個隱藏很深的大惡人被「盜帥」楚留香以及其友人揭露出真面目而自殺謝罪的那個可悲的少林弟子。

我想這麼一來,你們大概就都明白了我之前為什麼會那麼說了。

不論你們是否曾經親眼目睹過他當年的風采,大抵你們也都不能不承認,他老人家在當年的武林中,可是留下了相當濃墨重彩的一筆的。

然則他後來詐死逃生、又在大沙漠再次敗在了別人手下,甚至同大名鼎鼎的蝙蝠島主人合謀大幹了一場、將武林弄得天翻地覆、腥風血雨,卻仍是沒能東山再起的事兒,大約江湖中便是鮮少有人知道了。

而他和我母親司徒靜之間的愛恨情仇,便更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秘辛了。

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即便是我這個做他們兒子的,在旁看了十多年了,也從未看明白過。

只是,儘管如此,他們之間也的確是有著微妙而奇異的感情聯繫的。

至少在父親那裡,他仍是將母親放在了心裡。

因為不論過去發生過什麼,也不論母親如何對他,即便她讓他終生不得進入神水宮,但他卻仍然如同影子一般守護在附近的山裡,從未離開過。

這一份心思,就我看來,的確相當難得。

他的武功本就十分高強,隱居山中將近十載,更是大有進益。他少時本就入過禪門,這十年來在佛法上更是有所大成,反而不再鑽研艱深的佛理,而進入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時隔多年之後,根本無顏面對昔日師友的他反倒進入了對他恩重如山的師父一直期望他能達到的那種佛學大境界。

而正所謂禪武相通,互為依仗。他的佛法既然大成,他的武功便也就愈發地可怕了起來。

據宮裡頭除了外婆之外資歷最老的三姑姑說,他現在的武功,大約已經同娘不相上下了。甚至偶有會心一擊,還能入得了外婆的眼。

對了。說起外婆,就不能不提她那傳奇的人生和出神入化的武功了。可以說,她大約是這世上除了我母親之外,我最佩服的女人了。

可惜她的武功雖然很高,但是心性太過冷硬,除了母親和妹妹之外,對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內,都是冷冰冰的。

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對她的尊敬和愛戴,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沒有她老人家,就沒有我和我妹妹的出生了。

更何況,當年母親要將父親趕出去的時候,也還多虧了她,才得以倖免。

甚至連我現在的武功,也多得了她的幫助。

這些事說起來倒是有些話長了。不過左右今日略微有些憂鬱,也沒有練功做事的心情,倒也可以追憶一下往事。

說起來事情已經過去七八年了。當年母親自海上將父親撿了回來之後,卻是並沒有如我們這些圍觀群眾猜想的那樣,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母親看著性子溫和,其實骨子裡卻同外婆一樣,最是心硬如鐵。明明之前每年都要去那片她們一干人出事的海域找人,但真的找到了人之後,還沒等我們一群圍觀的人感動夠呢,她竟然轉頭就將父親扔在了路上,還美其名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更令人驚異的是,父親居然對此也淡然接受,然後卻轉頭便在神水宮外的那座山上修起了一間茅屋,從此如無要事再沒出過那座山,當真也奇特的很。

他那茅屋修在山頂,跟谷中的神水宮遙遙相對,依山傍水,雅緻高潔,倒是頗有些默默守護的意思。

雖然那不過只是一間茅屋,但裡面的所有東西都是他一個人親手所做,便讓我覺得多了幾分好奇、幾分親切。

小時候我也曾經偷偷去看過幾回,雖然那些東西不過是用的尋常所見的竹子木頭石塊兒製成的,但不知道為何,就是比那些甚至是大名遠揚的能工巧匠做出來的東西,更多了幾分靈性。

只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父親的表情總是帶著淡淡的憂鬱,讓我到底沒有了常去的興緻。

他的憂鬱從何而來,我也十分清楚。

說來說起,源頭還是在母親那裡。

雖然母親以神水宮宮主的身份廢除了不準男人入谷的禁令,即便仍守著外婆定下的不收男弟子的規矩,但也到底放開了此前的那些禁制,也因此而促成了很多對姻緣。

只是縱使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能入谷,她偏偏就不準父親來。

楚留香、胡鐵花、姬冰雁幾位相熟的叔叔自然是不必說,連什麼硃砂門的冷掌門都能自由來去,這叫父親如何不抑鬱?

我看著他落落寡歡的模樣,心中雖然很是同情,但也愛莫能助。

因為我知道,母親這麼做,總是有她的理由的。

她獨自一人將我拉扯大,一向是個獨立堅強又很有想法的女子。而他們當年的感情糾葛,雖然我不過也只知道了一鱗半爪,但,母親險些因此而帶著尚未出世的我自盡身亡這事兒,讓我無條件地站在母親這一邊兒。

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卻也慢慢覺得了父親的不易。

只是,感情這回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即便我是他們的兒子,也沒有辦法隨意置喙。

何況,他們之間的感情的確是跟我見過的所有人不同的。

原本牽牽絆絆數載便已經夠讓人看不明白了,再加上妹妹的意外出生,和此後他們倆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毫無進展的關係,讓他們的感情愈發顯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所以說,大人的世界真是諸多麻煩,讓人搞不清楚。

父母親的事情已經夠讓人混亂的了,更加讓人看不清楚的卻是外婆對父親的態度。

明明在其他各個方面她都表現得憎惡他到了極點的樣子,卻偏偏就喜歡聽他說佛法。

她最喜歡叫他坐在神水宮外的深水潭裡那塊大石頭上,一說就說上好幾個時辰。

雖然我本人其實完全都不喜歡八卦,但是神水宮近幾年新收的那幾個小姑娘們簡直是八卦到不行——好吧,其實主要是負責教導她們的那兩位姑姑比較八卦。所以,遙遠的過去那些相關的軼事也就被我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據說外婆以前也曾經這麼干過,聽說父親那個時候作為少林最春風得意的弟子,以「妙僧」的名號揚名天下,因為佛法精妙而被外婆相中,專門請進谷中來說法。

那個時候父親便也是坐在那塊大石頭上談禪說法的,外婆便在水底的宮室內靜聽,其他弟子們都遠遠的迴避開去。如此,大家本來也算是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父親從那大石頭上面失足摔進了水裡,外婆便叫人帶他去山下小廟裡換衣服,這才起了個因果。

母親和父親的初見便是因了這個緣法,而我的出生也都靠著這麼個契機。

據說其中還別有隱情,但大抵是「為長者諱」,即便是最八卦的姑姑們也沒有人敢同我說。

總之,不知道是佛法日益精深,還是其他的什麼緣故,現在父親坐在那塊大石頭上,已經完全是面沉似水,不動如山,不管坐多久,也再也沒有掉下來過一回。

我小時隨著楚叔叔和母親練習內功,也曾這麼打坐過。但至多也就一兩個時辰,從來沒有像他們這樣,坐得這麼長過。故此,我便對他們如此的功力表示無比拜服。

再說佛法這事兒,本來說來說去,都是很玄乎的玩意兒。他們倆不管是聽的還是說的,居然能在這麼無聊的一個事兒上,堅持那麼久的時間,也實在是「非常人」也。

然而小時候常常和三姑姑換著帶我的九姑姑卻說,他們不過才只是坐了這麼一小會兒,哪裡值得什麼大驚小怪?這點子功夫同外婆平日閉關的功夫相比,簡直是差遠了。

對於這一點,我也深以為然。

因為我知道外婆每次閉關的時間都夠長的,特別是她一個人在海底呆了六年那事兒,簡直就更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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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辣媽推倒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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