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越獄

石頭極力的剋制自己心中的異樣，但捧著水的手卻微微的顫抖著。

女子喝完了水，眯著眼睛笑嘻嘻的看著石頭，柔聲道：「謝謝你了哦。」石頭連忙收回手，不住的道不客氣，一臉羞澀的樣子倒好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女子只覺得石頭有趣，睜著大眼睛不住的把俏臉挪到石頭的眼前，讓石頭避無可避。直逗得石頭感覺自己的臉上都要冒煙了，女子這才停下來，笑道：「怎麼，你不敢看我啊？」石頭忙道：「不……不是……」「那你總躲著我幹嘛呀？」「我……我……」

看著石頭幾yu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樣子，女子噗嗤一笑，白了一眼為了證明自己不怕而死死的盯著自己的石頭，正sè道：「好啦，不逗你了。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從哪裡來的？」

石頭道：「我……我叫石頭……是……是從山上來的……」

「哈哈哈……」女子又是忍不住的大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半晌才在石頭的不平聲中停下來，擺了擺手道：「我知道石頭是從山上來的了，你這名字到和你來的地方相配。我叫溪水，是從河邊來的。」

「啊？」石頭撓了撓頭道：「你不是在逗我吧？」

女子忍不住又笑了兩聲才正sè道：「那你就別管了，只許你山上下來石頭，不許我河邊流過溪水嗎？以後你就這麼叫我就好啦。」石頭哦了一聲突然問道：「溪……溪水，那個……他們為什麼要抓你啊？」

溪水聞言，眼中閃過一道掙扎之sè，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吧，我們萍水相逢，你不必知道。還是說說晚上的事吧。」接下來，溪水湊到石頭耳邊，道夜間我們如此如此，石頭聽了點了點頭，但耳邊的香風還是讓石頭心裡一顫。

自從說完了晚上的計劃后，溪水就不再出聲，沒有了一絲剛才的俏皮之sè，只是靜靜的蜷起身子抱膝坐在一旁，幾縷青絲垂在眉梢邊，靜靜的溪水平添了一絲落寞之sè。

彷彿又回到了家鄉，那個安寧的山村，殘陽下，溪水旁，漁舟唱晚靜荷塘。石頭看著溪水，眼中不再是害羞，而是多了一些溫柔的感覺。

走過去坐在溪水的身邊，石頭悄悄的問：「溪水，你有什麼心事嗎？」

溪水看了一眼石頭，眼中卻已經多了一絲淚光，此時看到一旁的石頭，兩滴淚珠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見溪水落淚，石頭頓時不知所措，雙手慌張的在身邊舞來弄去不明白自己能做些什麼。

溪水並不做聲，卻低頭靠在了石頭寬厚的肩膀上靜靜的哭泣著。石頭全身彷彿僵住一般，只能一動不動，任由溪水發泄著心中的苦悶。

直到淚水浸濕了石頭的衣服，溪水才停了下來，梨花帶雨的樣子讓石頭心中沒來由的一痛，不知該不該，還是伸手揩去了溪水臉上的淚痕。

「謝謝你。」溪水抽了抽瓊鼻，不著痕迹的把臉挪了回來，勉強的笑了笑，問石頭道：「說說你吧石頭，你從山上下來為了什麼啊？」

石頭不放心的看了看溪水，看到她的笑容后才回答道：「我……我是為了找我師父，他去了不周山。」

「不周山？」溪水驚聲道：「你師父是什麼人？竟然敢去不周山？」

石頭聞言忙問溪水：「你知道不周山？」

溪水點了點頭道：「我是知道，但是卻不知道具體在什麼地方。而且那地方也不是常人能去的，你就不要想了，你師父敢去不周山，肯定是個大能之人吧。」

石頭道：「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找到師父，師父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了。溪水你快告訴我，不周山在什麼地方？」

面對石頭的追問，溪水只能無奈的答道：「不周山是一個傳說中的地方，相傳當年不周山乃是天地庭柱，共工與祝融戰時，共工惜敗，於是怒撞不周山，致使天地崩陷，天河之水自九天落下，乃成東海。后女媧娘娘以石補天，不致生靈塗炭。」

停了一下，溪水繼續道：「不周山斷之後，天帝震怒，將yin間入口置於不周山頂，令五行神龍鎮守。現在的不周山上，據說常年冤魂不散，其yin氣之中，非常人能近。東海上臨近的地方更是終ri雲霧籠罩，曾經有漁民不小心進入了雲霧之中，待其歸來就已經神志不清，不久就死在家中，就連一些修仙之人也都沒能進去一探究竟。對了石頭，你說你師父去了不周山，你師父是不是修仙的人啊？」

石頭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師父很厲害，有一把特別大的劍，能帶著我在天上飛。」

溪水的臉上浮起一絲喜sè，道：「那肯定是了，能帶著人飛，看來你師父的確功力不弱哦，我聽說帶著人飛比自己飛難得多了呢。喂，你師父這麼厲害，你會不會飛啊？」

石頭撓了撓頭老實的道：「不會……」

溪水顯得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對石頭說：「我就說嘛，你看起來還沒有我大呢，要是就會飛了，那讓我怎麼活呀？」

停了一會，溪水道：「石頭，我心情不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石頭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小時候開始對溪水說起。先是獵戶在山中撿到了自己，然後是獵戶失蹤，又說到了自己作為孤兒的ri子，最後是林不守帶自己離開了山村，到另外一個山上每ri做著功課，而林不守又悄然離開，石頭並沒有說林不守已經將自己逐出了師門。

等到石頭說完，天sè已經暗了下來，一束月光透過牢房的小窗照shè進來，灑在地上，讓牢中的溪水不禁對石頭產生了一絲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看著面前陷入悲傷的石頭，溪水也只能靜靜地安慰了兩句。

等到石頭心情好了一點，天sè也完全黑了。溪水輕輕捅了捅石頭，朝那小窗戶上努了努嘴，二人對視了一眼，溪水從鞋裡拿出一個小雙摺鋸遞給石頭，自己則獨自跑到門口把風去了。

石頭用造雨術和凝冰術做了一個及腰的冰柱，踩在上面正好能夠到小窗。窗口上有四根木欄，石頭打開鋸，小心翼翼的鋸著木欄。

石頭力大，不一會的功夫，四根木欄就都已經鋸下，溪水忙跑到石頭身旁道：「我身體比較纖細，等我先出去，在外面拉你。」石頭點了點頭，從冰柱上跳了下來。

溪水也真不愧是女飛賊出身，輕盈的動作好像帶起了一條幻影一般，小小的窗子溪水不費吹灰之力就鑽了出去。雖然窗外就是條大街，不過此時已經是宵禁時間，倒是沒有人看見溪水從牢里逃出來。

溪水跳了出去后，石頭就攀上了小窗，無奈石頭身體比較結實，這窗子對於石頭來講，雖然能穿過，卻一定要人幫忙，身體不能有一點彎曲。

扒在窗口，石頭一臉焦急的看著站在外面的溪水，一番顏sè使過去，溪水卻不為所動。

石頭輕聲急道：「快拉我出去啊？」

溪水嘿嘿一笑，卻在外面跳起腳來：「你這小子，害得我被抓，我才不救你，你自己在牢里呆著吧。本姑娘走了哦。」說罷轉身離去。

石頭獃獃的看著遠去的溪水說不出話，半晌才頹然的從窗子上下來，委屈的找了個角落坐下，他怎麼也想不到溪水會騙他，溪水出去了，自己要怎麼才能離開呢？唉，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師父呢。雖然溪水離開了，但是石頭卻並沒有怪溪水，一來溪水落獄確實和自己脫不了干係，二來也是溪水告訴了自己不周山的消息，石頭只是覺得被騙的滋味不好受。

就在石頭想的時候，窗外突然扔了進來一條繩子，石頭忙躍上冰柱，只見月光下的溪水，正撅著嘴看向自己，一手拿著繩子的一端，另一隻手裡則拿著石頭的碧落劍。

見石頭只是看著自己，溪水氣道：「還不出來，等什麼呢。」石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抓著繩子，艱難的從小窗子里順了出去，落下的時候還是頭先著地，頓時摔得石頭一陣呲牙咧嘴。

站起身的石頭看著溪水，不解的道：「你不是走了嗎？」溪水沒好氣的道：「我那是在逗你呢，沒有繩子我怎麼拉你出來啊，那窗戶那麼高，真是笨。這是你的劍，我剛從前面偷回來的哦，厲害吧。」說罷把碧落扔給石頭，石頭慌忙接住。

停了一下，溪水繼續道：「這地方不宜久留，咱們兩個現在也算是帶罪之身了，先逃出湖州再說吧。」說罷不待石頭髮言，拉起石頭的手就朝一個方向跑去。柔軟細膩的小手在握，頓時弄得石頭又是臉sè大紅。

二人順著溪水找到的一處隱蔽的小門從湖州城裡逃了出去，一路飛奔，直到跑到一個兩人都不認識的大蘆葦塘旁邊，前面的溪水才停了下來。

石頭問道：「這是哪裡啊？」溪水答道：「不知道。」石頭無奈的道：「那怎麼要跑到這裡。」溪水若無其事的道：「咱們都不知道是哪裡，官兵就更想不到咱們會跑到這了啊。喂，你餓不餓啊？」

本來還沒覺得什麼，被溪水這麼一問，石頭先是一愣，緊接著肚子就咕嚕的叫了一聲，逗得溪水又是一陣笑。石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是……是有點餓了……」

溪水止住了笑，神秘的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紙袋遞給石頭道：「喏，這裡有燒餅，你就吃吧。」石頭看見燒餅，頓時眼放光芒，石頭是個以食為天的人，有吃的就是好的。接過燒餅，石頭坐在一旁開始大吃起來。

溪水則輕身上了樹，解開發髻，在樹上找了一個乾淨的三叉枝躺了下去。石頭吃完了燒餅，這才發現溪水不見了，連忙四處尋找。

溪水在樹上沒好氣的道：「獃子，別找了，我在這呢。」石頭這才發現溪水已經上了樹，疑惑的看著溪水。

溪水看見石頭的眼神，道：「看什麼看，天sè還這麼晚，你不睡本姑娘還要睡呢。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睡，就在下面給我把風吧。」說罷也不理石頭，徑自睡去了。

溪水躺在茂密的樹葉之中，石頭也看不見，只能看到溪水的一頭青絲垂下。不多時，溪水均勻的呼吸聲傳了出來，石頭靜靜的靠在樹下，慢慢的也進入了夢鄉。

夜深了，兩人就這麼在樹上樹下睡著了。入夜的微風輕輕吹拂著溪水的長發，又吹過石頭的臉龐，吹得塘中的蘆葦沙沙作響，吹得葦塘的水面波光粼粼，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一望無際的草甸，在月光的映襯下飄灑著滾滾的綠浪，不知道多年以後，厭倦了世間之事的他和她會不會也想再回到這一天，回到這葦塘邊上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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