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夜深寂得駭人,屏兒緩緩地睜開雙眼,轉了轉眼珠,竟現茗霜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她小心翼翼地抽回被茗霜握在手心裡的手,眼神有些迷茫、獃滯。

「你醒了啊?」茗霜一向淺眠,外面一絲風吹草動就能醒來。

屏兒點頭,咬著唇,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某種悸動的不明緒,「奴婢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小姐何苦為了奴婢而開罪夫人呢?」

茗霜走至桌前,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她,神嚴肅地說道:「你以後千萬不要對外宣稱是我柳茗霜的丫鬟了。」

屏兒一驚,差點潑了杯中的水,連忙問道:「小姐不要屏兒了?!」

茗霜抿唇一笑,「剛剛被人救了一命,醒來第一件事不是答謝救命之恩反倒質問起恩人來了。我可沒有你這般沒心沒肺顛倒黑白的丫鬟。」

「小姐……」屏兒吁了一口氣,眼眉間的愁色依舊不減。

「況且……」茗霜垂眸,「你以為我與蔣氏之間的矛盾是犧牲一個丫鬟就能解決得了的嗎?」她於蔣氏,就是那眼中的鋼釘肉中的毒刺,恨不能除之後快。

屏兒翻身下床,走至茗霜身邊,壓了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奴婢願助小姐一臂之力。」

茗霜眸底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微光,她轉過身,有些猶豫的開口:「屏兒,不是我信不過你,可……」欲又止,就是等著對方自己表名立場。果然,聰慧如屏兒,立馬接道:「

「是小姐給了奴婢新生,奴婢如今只是小姐的丫鬟。」黑漆漆的眼眸透露著某種覺悟。

茗霜笑著點點頭,拉過屏兒的手握住手心裡,說道:「好屏兒,我信你便是。事已至此,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唯有先制人才能明哲保身啊。」

「小姐可有良計?」

「也稱不上什麼良計,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罷了。」

「小姐要對付夫人?」屏兒皺了皺眉,擔心道:「可夫人對小姐定是加倍防備的,根本就難近其身啊。」

茗霜笑了笑,「傻丫頭,難道想要懲戒一個人就非得對其本身做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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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麗日的午後,空曠無垠的馬場上,清脆的馬蹄聲有節奏地此起彼伏著。馬廄里上百匹高頭駿馬,個個精神抖擻器宇軒昂的,黝黑黝黑的大眼睛轉個不停,不放過任何一個從自己面前經過的人,似乎在猜測究竟哪個才是自己的伯樂。

顧銀之伸了伸懶腰,低聲喟嘆道:「唉,世上最無奈之事莫過於陪太子讀書,以及、陪小姐挑馬了。」

若裳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道:「不想來大可不來,反正誰也沒指望顧公子您能給什麼高見,您還是趕緊回去做點不無奈的正經事兒吧。」

顧銀之被她瞪得有點心虛,幾步湊她跟前笑嘻嘻的說道:「什麼顧公子啊,若裳妹子你怎麼還這麼見外啊。」

若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開幾步,冷冷回道:「是您太不見外了,還望您以後能高抬貴手,對我們全家都見外一點!」

柳吟秋見他們兩人之間有點不對勁,便好奇地問道身旁的夏清容,「西月哥哥,他們今兒是怎麼啦?」

夏清容猶豫了片刻,唇邊驀然綻開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他低頭附到柳吟秋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柳吟秋聽完有些詫異,「止水他居然……」

若裳心中一沉,又瞥見夏清容那得逞的笑,她怒了,「止水囑咐過不能將他昨夜去青樓的事告訴吟秋的!陸西月,你真卑鄙!」誰知她此話一出,柳吟秋的臉色更加豐富了,詫異中帶著鄙夷。

「什麼?季止水那廝居然去逛青樓!」

夏清容勾著唇,好整以暇地站在柳吟秋的背後回了若裳一個既無辜又欠揍的媚笑。

若裳看了看夏清容,又看了看柳吟秋,頓感背後一陣涼風嗖嗖,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開口:「剛才……陸西月跟你說的不是這件事嗎?」

「西月哥哥只是說止水他今日之所以沒來是因為染了風邪,而若裳姐今天心不太好可能是因為擔心止水的身體。」柳吟秋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抹鄙夷,嘲諷道:「呵,原來是昨夜『操勞過度』,早上連床都下不了。」

「不是的。」若裳趕緊幫止水說好話,心想著既然弟弟的人品已經保不住了總不能再讓他作為男人的尊嚴受到侮辱,於是辯解道:「是被我爹現了,正罰他面壁思過呢。」

「噗——」顧銀之不知怎的突然笑出聲來。而這一聲笑就像是一根導火線整個點燃了若裳心中的熊熊怒火,她一把揪住顧銀之胸前的衣襟拽到自己跟前,可憐顧銀之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就像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般被她夾在腋下憋得俊臉通紅,不僅動彈不得不乖乖聽她劈頭蓋臉的痛罵:

「顧銀之你個混球,你怎麼好意思笑得出來的啊!你居然帶止水去那種地方……去了去吧,你瞧見我爹在那兒也不知道提醒止水迴避一下,居然讓他們父子倆為爭一個妓子差點大打出手!簡直丟盡了我們季家的臉面!」

「噗——」這下,不僅柳吟秋和夏清容就連一旁打掃馬廄的夥計和路過的買家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場主親自為若裳挑選了一匹上等的黑色駿馬,此馬軀幹壯實且四肢修長,令眾人眼前一亮。

若裳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上馬身,嘖嘖稱讚:「果真是好馬,我就要它了。」

「且慢。」柳吟秋攔下若裳,嫣然笑道:「若裳姐莫急,是不是好馬光看外表著實難以判斷,得比一比試一試。」

若裳也來了興趣,雙眸放光,隨即問道:「如何比試?」

柳吟秋喚來一名小廝,附耳說了句話,那小廝就得令般匆匆離開了。不過一會兒,小廝不知從哪兒牽來一匹棕紅色的駿馬。見眾人還一臉迷茫,她解釋道:「我爹不讓我在府里養馬,我只好將櫻桃寄養在這裡了。」

「櫻桃?好聽的名字。」夏清容輕笑,伸出手習慣性地想要撫摸一下馬兒的長脖子。不想,只是剛剛觸及到它的棕毛就像是撫了龍的逆鱗一般,櫻桃驀然嘶吼了一聲,強健的前蹄猛然高抬,磨得亮的鐵蹄連續幾個空踢狠狠撕裂了空氣,帶著駭然的戾氣。

站在一旁的柳吟秋見狀,哧哧笑道:「櫻桃烈得很,除了我誰都親近不得。」

「是嘛。」夏清容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還沒等他弄清楚究竟是什麼緒,就見若裳已高高坐在大馬上,

熱高漲地催促道:「吟秋,趕緊上馬和我比試一番吧。」

「這就來。」柳吟秋說罷,一個翻身上馬,鞭子一揚,策馬追了過去。鐵蹄紛亂了塵土,留給夏清容和顧銀之,一青一藍兩抹英氣颯然的倩影。

顧銀之不懷好意地用手肘碰了碰夏清容,壞笑著問道:「我說陸兄,你究竟看上了哪一個啊,不會是兩個都想要吧?!」

夏清容挑了挑眉,薄唇一彎,反問道:「與你何干?」

「……」顧銀之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憋出一句話回敬他,便聽見女子痛苦的尖叫聲,劃破了長空穩穩傳入他們耳里。

夏清容心中一驚,來不及思考便向若裳她們馳馬奔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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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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