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午後,陰霾的天空,烏雲厚重,一場瓢潑大雨隨時都要落下來的樣子。***茗霜半卧在窗前的軟榻上,手中的蒲扇搖一下停一下,閉目養神。難道一個安逸的午後,不想……

「小姐,府外有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屏兒氣喘吁吁地從門外大步跑了進來,雙手呈上信函。

茗霜疑惑地接過信函,打開信封,掃了一眼信中內容,驚得噌一聲站了起來,抓住屏兒的手問道:「這信是什麼人給你的?」

「是個羅圈腿的中年男子,我問他什麼他都不知道,只說他是受命於人,拿人錢財替人跑腿的。」

茗霜緊緊攥著手中的信函,目光投向窗外,心中暗自嘆息:果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城郊一處門庭冷落的客棧二樓,茗霜猶豫了片刻,平定了氣息之後才輕輕叩響了一扇房門。而屋內來應門的人竟然是……

「碧珠……」

碧珠莞爾一笑,「呀,我們又見面了,柳小姐。」

茗霜硬著頭皮地走進屋內,環視了一下,偌大的房間確實只有她與碧珠二人。

茗霜將信函放在了桌上,背對著碧珠,出聲質問:「信上說有恬兒的消息其實只是騙我過來的幌子,對嗎?」

碧珠沒有否認,美眸含笑,淡淡的,「對啊,若非如此小姐貴為丞相千金又豈是我等卑賤之身可以輕易見到的。」

茗霜深深嘆了一口氣,轉過身迎上她滿是嘲弄之意的雙眸,緩緩啟齒:「碧珠,我也是有苦衷的。」

碧珠冷哼一聲,「哦?那我倒要聽聽這出李代桃僵偷梁換柱的好戲究竟是出於什麼天大的苦衷。」

茗霜心知碧珠不會善罷甘休,與其放任她這樣胡亂猜測沒準會惹來殺身之禍,還不如今日就與她開誠布公地說清楚。這樣想著,她便開始從她與恬兒入杜府,她被杜雲芝帶入宮,恬兒被攆出杜府,她投靠柳貴妃陰差陽錯被誤認為是柳毅的女兒……這五年來生的事慢條斯理地講給碧珠聽,只是對於陸西月,她選擇了隻字未提。

碧珠的面色隨著她的講述,一點點沉了下來。等到茗霜說完,她已泣不成聲,撲到茗霜懷裡,抽泣道:「對不住了雁子,是我誤會你了,你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我竟然還以為你……我真是個混賬東西……」

茗霜也受了她的感染,眼淚簌簌往下掉,「其實那天在酒居門口你叫住我的時候,我心裡可開心了,只是當時人多眼雜,我不敢與你相認啊。」說著兩人抱作一團,痛哭了許久。等她們哭累了,又與尋常小姐妹一般,拉著手彼此述說著許久不見的心。

「噯?都四個月了啊!」茗霜驚奇地盯著碧珠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伸出去觸摸,「好奇怪啊,這也沒個透氣的地方,他在裡面都不悶嗎?」

碧珠被她這話逗樂了,笑說:「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孩子……茗霜倏然臉上燙,她想到孩子的時候腦中浮現的竟是陸西月那妖孽的臉。

碧珠不懷好意的湊近,「咦,怎麼臉紅了?難道是有了意中人了?」

茗霜矢口否認,「沒有沒有,沒有的事兒。」

碧珠一臉心知肚明的狡詐,兩人你來我往互相打趣笑聲連連,也許是樂極生悲,碧珠不禁想到了下落不明的恬兒,嘆道:「唉,也不知道恬兒如今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茗霜捂住碧珠的手,說道:「你別擔心了,其實我早就想好一個找恬兒的法子。」

「什麼法子?」

「過幾天就是柳氏宗族十年一次的祭祖典禮,皇後娘娘和戎玲公主都會前來參禮,場面之宏觀可想而知。到時全東湘的百姓肯定都不會錯過這個一睹國母風采的好機會,恬兒自然也不會例外,尤其還是關於柳家的事。我會跟在皇后左右,恬兒看見了我必然會相反設法與我取得聯繫的。」

碧珠略想了想,問道:「這方法可行是可行,可倘若恬兒她不在東湘呢?」

「這也只能賭一把了。」茗霜吸了一口氣,眸色沉沉,「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讓恬兒認祖歸宗是恬兒母親的遺願,所以我賭恬兒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是,找到恬兒之後呢?如果被人知道她才是柳相的女兒,那你不就危險了?」

茗霜無奈地笑了笑:「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要能看到恬兒好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我才有精力去考慮以後的事。」

碧珠點點頭,「說的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必要過早的去操心以後的事。」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依依不捨地分別,碧珠的夫君等會兒會過來接她,所以她先送茗霜離開。

茗霜抬頭看天,藹藹暮色,雲散煙消,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雨傘,嘆道:「這場雨終究還是沒有下得下來啊。」

碧珠沒聽清她說了什麼,追問道:「噯?你說什麼?」

「沒什麼。」茗霜搖頭,轉身囑咐道:「碧珠,今日我同你說的事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你可千萬別同外人說啊。」

「嗯嗯。」碧珠使勁點頭,「放心吧,我絕對守口如瓶。」

茗霜滿意的笑了笑,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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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容抱著雙臂坐在窗前,沐浴著夜晚的微風,狹長的桃花眼半睜半眯,剛洗完的黑半濕順貼地垂在肩上,乳白色的衣袍胸襟處大敞著,性感的鎖骨和誘人的腹肌隱約可見。

身著暗色夜行服的男子咽了一口吐沫,說道:「主上若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就先行告退了。」

夏清容懶得說話,沖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柳茗霜……」他喃喃自語,低頭看著手中記載著關於她的報的信函,嘴角微揚,隱隱泛出一抹笑意:「簡直毫無可疑之處,可惜……」他將信函擰做一團,丟擲在地上,眸光灼灼,「這毫無可疑之處才更加引人遐想啊。」

黑暗中走出一個中年男子,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團,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將紙團點燃。帶地上的紙團徹底化為灰燼,他徐步走至夏清容身邊,語氣低沉:「主上還沒有放棄尋找當年那個女孩?」

夏清容沉下眸子,低低說道:「我對她始終心存愧疚的……」

「主上!」男子面上微有不滿之色,聲音也不自覺嚴苛了幾分,「成大事者安能這般姑息優柔!」

夏清容也不惱,笑著對答道:「話說回來,我還未好好感激過傅先生呢。倘若不是先生當年手下留,我恐怕這一生都要活著愧疚中了。」下之意,你還不是一樣婦人之仁,怎麼好意思教訓我的。

傅勁老臉掛不住了,乾咳了幾聲,「老夫倒是有些後悔了。」早知主上會如此挂念那個女孩,還不如當時就殺了她,徹底斷了主上的雜念。

夏清容瞥過頭,迎著夜風,吐納著空氣,「先生放心,如果找到了她,我就遠遠地看她一眼,確認她好好的活著就夠了。」

傅勁抓了一把鬍子,冷哼道:「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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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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