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一百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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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濃的養傷生活過的十分舒心,雲家以後還要用得著她,所以並沒有剋扣雲濃什麼,反而是衣服箱籠擺設的送來一大堆。

「祖母這是恨不得把歸田居都給我幫到無垢庵啊,」雲濃輕輕一嘆,看著臉上淚水未乾的昂哥兒,「你都快十歲的人了,難道在學里遇到事兒了就一味哭?」

「才不是呢,」聽姐姐如此說,雲世昂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大姐姐走了,你也走了,嗚,家裡只剩我一個人-」

雲裳已經沒了,若不是昂哥兒跟自己說,雲家也沒有人告訴自己,雲濃眼眶一紅,任淚水落了下來,活著的時候再恨再怨也好,可是死了,無端的她的好也想了起來,畢竟在端午之前,雲裳都是一位護著弟妹的好姐姐。

「記得大姐在廣寧郡王府落水那日,二姐姐還跟我說,以後要好好讀書,將來才不會被人欺負,也能護住你們,可是我還沒讀出來,兩個姐姐就都沒有了,嗚-」

「你這個孩子,有什麼可哭的?依我說,高興才是,大姐姐受傷去了是她命不好,可是咱們不還有二姐么?二姐以後可是貴人了,你且放心,有二姐在,你讀不讀書都能做官的,怕什麼?」雲裳一死,雲濃出繼,雲家便只剩雲瑤這一個女兒了,因此雲瑤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說話也不再像前陣兒那樣低眉順眼,居然連長房嫡子都敢拿話教訓了。

「我們大姐剛走,他哭兩聲是姐弟情深,就連我,乍一聽聞心裡也難過的很,」雲濃冷冷的看著雲瑤,「不像三妹,明明家裡有喪,還這麼花枝招展的出來,你不曉事,難道二嬸也不懂?還不快將頭上的花都給我摘了!」

見雲瑤沉了臉不說話,雲濃娥眉一揚,「怎麼?我還沒有出繼呢,就說不動你了?你個不孝不悌的東西,長姐出了事,就算是父親和祖母面上不顯,可白髮人送黑髮人,心裡能舒服得了?再說長姐在世時,最疼愛的是誰?是誰成天往她瑤華院里跑,大包小包的搬東西?現在好了,竟敢戴了粉芙蓉出來,你是想叫全京城人都看咱們雲家人薄情?」

「二姐,我,是家裡不許提大姐的事的,」雲瑤扁扁嘴被雲濃罵的想哭,心裡也不服氣,真覺得自己是貴人了?若不是祖母攔著,這個姐姐又背地裡下蛆叫自己出不了門,好事兒哪裡會件件落到她頭上?「姐姐真是脾氣漲了,好歹伯父也是兩淮巡鹽使,你也給我留些體面,在無垢庵逞威風小氣師太聽見了覺得你脾氣太大,又不悌手足-」

聽雲瑤不服的兀自嘟噥,再看雲世昂一臉懵懂又帶了些怯意,看得雲濃心裡一軟,如今黃氏根本不頂事,胡氏年紀又大了,雲天和再外放出京,只有十歲的雲世昂萬一礙了誰的眼,她輕輕拍了拍弟弟示意他不必害怕,轉頭向雲瑤道,「我竟不知道原來我父親做了巡鹽使,你這個侄女兒竟然高貴起來了?居然開始教訓我這個做姐姐的如何做人了,看來申嬤嬤這些日子懶了些,才將你放了出來,既是如此,那雲三姑娘請回吧,我這裡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綠蟻,你先送三姑娘回去,將今兒的事兒原原本本的告訴祖母,再跟她說,我說的,原以為就算是我這個孫女兒出繼,雲家也會念著曾經的骨肉親情,誰知道竟然翻臉的這麼快,文書還沒落定,雲家人就不認我了,」雲濃盯著雲瑤青紅莫辨的臉,一字一句道。

「你!」雲瑤沒想到雲濃竟然這麼不給她臉面,氣得渾身哆嗦,「雲濃你!」

「我怎麼?不要以為大太太病著,我也不在雲家了,雲園便是你們二房的天下,回去多看看書,查查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的意思,」雲濃最看不起二房這群人,吃你的住你的,結果還要理直氣壯的謀算你,不過這些都跟她這個即將出繼的女兒沒關係了,

「姐姐,」在雲世昂的印象里,自己的二姐姐從來都是笑嘻嘻的,忽然這麼變臉,他還是有頭一次,因此看雲瑤被綠蟻給弄了出去,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三姐她?」

雲濃拉了要起身的雲世坐下,「你留下陪姐姐說說話兒,一會兒叫庵里的馬車送你回去,」屋裡內剩親姐弟兩個,雲濃側頭仔細打量著雲世昂,如今十歲的雲世昂瘦瘦弱弱的,小小年紀便頂著一對青眼窩,「你每天熬夜?」

「先生教的書我背不會,父親說背不會就不能睡,」雲世昂臉一紅,有些緊張道。

「今天背不會就明天背,若是熬壞了身子,以後想背都沒機會了,」雲濃憐惜的捏了捏雲世昂的小臉,這個年紀,包子臉才是王道,「大太太一直病著,想來也無暇照看你,你也一天天大了,得學會照顧自己了,姐姐以後又不在府里,」說到這兒雲濃鼻子一酸,那個家裡若有不舍,便是這個每天散了館就偷偷往歸田居里跑的昂哥兒了。

「可是祖母和父親說了,昂哥兒是大孩子了,要讀書上進求功名,重振雲家家聲,靠得就是我跟大哥了,今年父親就要叫大哥下場了,」雲世昂一是不知道到底誰說的對,一時茫然起來,「以前姐姐不是說過,叫我好好讀書以後可以保護你們么?可是我還沒有讀出功名來,大姐沒了,你又要離開雲家-」

雲濃被弟弟說的心酸,她想將雲世昂攬在懷裡,可是身上的傷又做不到,她又拉了雲世昂的手道,「以前姐姐跟你說的也不全對,你讀書不是為任何人,也不是為了保護誰不被人欺負,咱們讀聖賢書,為的就是學聖賢怎麼做人,如何學聖賢做人,就非得讀聖賢書不可了,父親叫你讀書,就是要學做人的道理,古語有云『智者兼顧天下,達者獨善其身』,姐姐並不求你兼顧天下,盛世咱們只要做到獨善其身就好。」

見昂哥兒並不太明白她的話,雲濃揉了揉弟弟的手,「父親想叫你走科舉之路是對的,咱們這樣的人家兒也只能走這條路了,不過姐姐卻覺得凡事不可強求,你只要儘力了,就算是不成,也不用太在意,你是家裡的嫡子,以後還要奉養父母,撐起整個雲家,所以啊,姐姐覺得做個明白人比讀書還要重要。」

雲濃實在是覺得胡氏和雲天和本末倒置了,如果家裡的男孩子都立不起來,難道要一輩輩的靠獻祭女兒來謀求富貴?

什麼「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為官做宰蠅營狗苟,雲濃壓根兒就不希望弟弟將其做為一生的追求,如果真是書讀的好,又想為善一方的話,倒也無妨,可是像雲天和那樣,就太下作了,雲濃可不希望看到弟弟也變成這個樣子,想到這裡她又想起了秦翰,不行的話,等秦翰閑了,幫著給昂哥兒找個好些的書院,跟著品性端方的夫子學學,才是正道。

送走昂哥兒,雲濃便扶了紅泥慢慢在屋裡走動,她只是肋骨摔傷了,並沒有斷,年輕人養了十幾天,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不想起身見雲瑤她們,只是懶得叫雲家人知道自己傷好了,「外頭有什麼消息么?」

染塵師太並有禁雲濃屋裡的丫鬟們打聽消息,甚至還會時不時的叫靈珀過來跟雲濃閑聊,也省得雲濃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紅泥想了想道,「也沒有什麼了,秦公子身邊的長青過來送消息說秦公子在隆平侯認一切都好,也開始到東宮當差了,跟以前一樣,再就是師太那邊好像人來人往的,不過師太不叫攪姑娘清靜,有人說要來看姑娘的,也都攔著了。」

「現在師太可有空?你去稟一聲,看有沒有功夫見我?」染塵師太一能下床就過來看過雲濃了,但因為雲濃的傷,就算可以下床了,染塵師太也不叫她走的太遠,所以至今雲濃也沒有去給染塵師太請過安。

紅泥聽雲濃吩咐,忙叫過一個小丫鬟過來扶了雲濃,自去稟報不提。

「怎麼樣?吳太醫說你能下床了?」染塵師太看到雲濃過來,親自到門口扶了她,仔細端詳了一下方道,「瞧瞧,瘦了,你正長身體,又傷了骨頭,這麼跟我住在庵里不行,咱們過些日子就搬出去。」

「搬出去?」雲濃一愣,跟著師太住在庵里,茹素是自然的,可是叫染塵師太為了她搬家,這個不太好吧?何況一個女尼再搬也是庵堂吧、難道為了她染塵師太要還俗?

看雲濃一臉愕然,染塵師太抿嘴一笑,「我的長公主府不是給了你慧安姨母么?可咱們得有地方住吧?我跟皇上說了,再幫咱們選一處好宅邸,這無垢庵我也懶得再呆了,」以後就打算守著兒子跟媳婦過日子了。

雲濃知道這些日子皇帝可沒少來,雖然是布衣潛行,可是陣仗在那裡,無垢庵更是被圍的水泄不通,原來染塵師太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師太可看好了?」以染塵師太的性子,住在這裡這麼多年,也著實委屈了,若是皇帝許她下山以享天倫,自然是在好了不過了。

「其實我瞧著靖王府挺好,」染塵師太一撇嘴,「那地兒多寬敞,可惜被長樂宮那賤人搶先了一步,」現在就算是靖王被斥,只要他不被貶,自己跟兒子就住不進去。

「靖王那邊什麼結果?」雲濃更關心這個,可是秦翰這幾日沒見,虹霓她們又不外打聽外頭的事,因此雲濃雖然懸心,可是還沒有聽到官方的消息。

「有什麼結果?」染塵師太揚唇一笑,就像雲濃說的,自己可不能在那些有面前哭,不過這次雖然自傷了八百(純屬意外),可是也擼下來靖王一層皮,「靖王被降了靖郡王,池王妃,不,池霜王妃被禁了足,」一個王妃被公公下旨禁足,永安朝池霜也算是頭一份兒了,別說靖王那小子當了不皇帝,就算是能當,這池霜德行有虧,將來也是個被換的主兒!

想想染塵師太就覺得解氣的很,「還有廣寧郡王府,到這一輩可是完嘍,被降為鎮國將軍,梁毅清也被免了差使,皇上叫他好好在家裡讀幾年書。」

能得到這樣的結果,染塵師太還是比較滿意的,也不枉她山裡山外的忙活一番,「你傷了沒過來,這幾日連福王壽王都叫王妃過來了,一個個都是屬貓的,哪兒有腥氣兒往哪兒鑽!」

原來福王妃壽王妃來過了?雲濃不由啞然,這兩位也是,當初跟靖王妃跟的挺緊,現在跑過來探望染塵師太來了,「那宮裡會願意么?畢竟郡王跟親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了,而且這次靖王一系也算是遭了重創。

「願不願意是她說的算的么?」染塵師太輕嗤一聲,「不過是一個宮人出身的賤人!這次為了保靖王,她可是把所有的罪過都推梁毅清身上了,哼,廣寧郡王府成了鎮國將軍府,只怕這會兒郡王爺恨死這個兒子了。」

敢情靖王是把刺殺秦翰的事都推給梁毅清了,當然,這樣的事情肯定上是「小弟」張羅著辦的,雲濃微微一笑,扶著白荻坐到染塵師太身邊,「他是活該!靖郡王若是就此老實了,以後升為親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過這鎮國將軍想重回郡王,只怕是難於登天了。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染塵師太被雲濃的比喻給逗笑了,可不是么?明面上是梁毅清因為私怨出手刺殺秦翰,其實還不是靖王看中了東宮那個位置?

「我還沒有謝謝師太幫了雲家,」雲濃起身向染塵師太一禮,這次就算是皇上認為雲裳是被人唆使的,可是雲家也已經聲名掃地了,雲天和還能謀個巡鹽使,絕對是染塵師太使了勁兒的結果,這份好意她不能不領情。

「你不必謝過,我也不是白做好人的,我要將你過繼到自己名下的事她們可跟你說了,」現在雲濃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有些事就要提到日程上來,「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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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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