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一百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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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黃氏,原本孫女已經願意聽眾家裡的安排了,偏這黃氏一開口就不招人喜歡,這個時候正是溫情籠絡的時候,怎麼可以張口就出嫌棄之語?現在好了,氣的孫女兒犯了左性,到染塵師太那裡再說不出願意的話來,豈不是要錯失大好機會?

「行了,你別再說下去了,不知道濃兒乍聽這樣的消息傷心么?」胡氏狠狠的嗔了黃氏一眼,語重心長的拉了雲濃的手,「你娘那脾氣你還不知道?最不會說話一個人,又聽了染塵師太想要你做女兒,她能不心疼么?這心裡一疼,就亂了方寸,你莫怪她。」

真真是,雲濃看著胡氏「慈善」的臉,真想轉過頭去,「那祖母呢?娘不喜歡我孫女從小就知道,祖母卻是最疼愛孫女的,您一定不會答應師太的提議,其實,師太想做個女兒,孫女認了她當乾娘就是了,何必弄什麼過繼?」

聽孫女如此眷戀自己,胡氏愛憐的撫了撫她的額角,又掃了一眼內室,示意白荻出去,「你出去看著點兒,我跟二姑娘有話說。」

待白荻出去了,胡氏才小聲道,「你可知道,南平侯府已經絕嗣,只有師太一個孤女?你過繼在她的名下,咱們不說承繼南平侯的爵位,可是當初南平侯府在京城中的家業,還有師太做長公主時的產業,都不是小數,若她不找個人,難道百年之後都上交給朝廷?」

「可是孫女不在乎這些,」聽胡氏這麼親昵的跟自己算計染塵師太的財產,雲濃未免齒冷,「咱們雲家也不缺銀子。」

「是,雲家是不缺銀子,可雲家缺的是根基和地位,原本這些,你只要做了靖王側妃,都可以慢慢累積,可是現在,」胡氏惋惜的搖搖頭,「都完了,連你父親也要跟著吃掛落,師太說的一點兒都不錯,那些起子閑著沒事幹的御史怎麼會放過這件事?」何況雲家再不缺銀子,可能給女兒陪嫁也是有數的,而雲濃跟了染塵師太就不同了,以後染塵師太手裡那份龐大的產業可都是自己孫女和她生的兒女們了。

「所以咱們現在只能靠師太了?師太真的幫父親謀了個好差使?孫女雖然不懂外頭的事,但也聽姑姑說過,鹽道是最肥的,還說霍家也想插一腳,可是根本插不進去,」既然是這自己的價錢,那就擺到明處來說好了。

「呃,這個,其實師太那麼喜歡你,幫你父親又是舉手之勞,鹽務聽著肥,卻最是繁瑣,」胡氏尷尬的一笑,這種事她並不願意雲濃知道,免得將來如果在染塵師太手裡受了氣,再對雲家生出了怨懟之心,「你別聽你娘渾說,她根本不懂這些。」

「既是如此,左右師太也想認我為女,您就跟師太說不要父親到什麼兩淮去,直接幫父親討個其他的差使做做,祖母,我跟您講啊,」雲濃拉了拉胡氏,示意她俯下頭來,「雖然孫女一直卧床,可是外頭事也瞞不了我,皇上來過了!」

「噓,這話是咱們能說的么?」胡氏心裡一驚,也壓低了音量,染塵師太受個傷,連皇帝都親臨了,可見其在聖上心中的地位,自己孫女就更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了,「師太願意出手幫你父親已經實屬不易,咱們萬不可太過貪心,雖然你是過繼給她做女兒,可是你這麼大了,哪裡會忘了本生父母?祖母想著師太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待你成了親,以後時常來看祖母就是,父親還是你的父親,昂哥兒也還是你的兄弟,姓什麼,是誰的女兒有什麼關係?」

真真是好算計啊,莫說古代人重血脈,就算是擱前世,將女兒送給人家之後,跟女兒說,你吃著養父母家裡的飯,花著他們的錢,待你長大了出息了,再帶了他們的家產回來給我們養老,這樣的父母也會遭人唾棄吧?可是自己的祖母就能一副為自己打算的面目堂堂正正的說出來!

「孫女兒明白了,只是師太的身份京城裡沒有人不想巴結的,就怕師太只是因為這次的事就那麼一說,沒準兒過了今日,又有了新主意呢,畢竟這麼些年了,師太從來沒有過繼兒女的想法,再說了,師太如今青春正盛,萬一抱從宗族裡抱一個年紀小,什麼也不懂的男孩兒怎麼辦?」染塵師太為了自己已經做到這一步了,自己也不能掉鏈子,該「提醒」的,該煽的風自然都要走到。

「你說的沒錯,還是你啊,想的比誰都周到,」胡氏欣慰的拍拍雲濃的肩頭,「我這就跟去你父親商量,這是好事,想來族裡也不會有什麼異議,這件事還是早些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只是濃兒,有一點你要記住,不論你做了誰的女兒,生你養你的都是雲家,雲家才是你的根本,」有道是富貴迷人眼,胡氏還個孫女一旦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再不被雲家所用。

「雲濃永遠都不會忘記祖母和父親的生養之恩,」雲濃靜靜的看著胡氏,眼淚忍不住順頰而下,只是報恩的方法,卻不一定是幫你們升官發財,「若是昂哥散了學得了空的話,叫他也過來看看我。」

秦翰進來時,正看到雲濃怔怔的盯著帳頂的纏枝西番蓮發獃,再想到進來的時候虹霓說的,從胡氏她們走後,雲濃除了服藥外,連水都沒有喝一口,不由心裡一嘆,含笑走了過去,「看什麼呢?可是覺得這紗帳上的花繡的不錯?我記得以前聽說你有一手好針線?」

說著他捻起雲濃還未消腫的手指,打趣道,「這麼粗的指頭還會繡花?我竟不信。」

知道秦翰這是特意在逗自己開心,可是雲濃卻沒有心情跟他說笑,「你說,我拚命想擺脫他們,可是這一天真的要來了,我卻高興不起來,是不是特別矯情?」

秦翰輕嘆一聲,被親人捨棄的滋味,他也深有體味,「你就想著這是求仁得仁,大家兩相便宜,以後都可以過想要的生活。」

是啊,雲天和如願的得到了大家艷羨的官位,而自己,再也不會擔心被人賣了,可是新的生活就真能如自己所願么?比起以前的日子,雖然要操心自己的將來,可一切都是熟悉的,日復一日的,可以說在自己掌握之中,而現在,面對未知的一切,雲濃心裡滿是忐忑,「你也知道師太要認我做女兒的事了?你是怎麼想的?」

雖然染塵師太剛擺了個烏龍嚇了大家一跳,但秦翰還是得承認將雲濃認做自己的女兒這條路染塵師太走的再高明不過,這樣一來,雲濃有了高貴的身份,再不會被人輕易左右命運,那些覬覦她的男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而雲家,為的就是長官發財,無論是將女兒送人做女兒,還是送人做妾室,左右目的也已經達到了,皆大歡喜。

「其實我真得過去好好給師太磕幾個頭,」秦翰起身幫雲濃兌了杯溫水,又拿了小勺慢慢喂她,「你心裡不舒服,也要想想自己是有傷的人,怎麼可以不吃東西?腹內只有葯湯,能舒服了?」

「沒心情,也不想動,不過你送來了,我就勉為其難喝上兩口吧,」雲濃沖秦翰得意的一笑,有個帥哥成天噓寒問暖的,日子不要太愜意,「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什麼要給師太磕頭?難道這個主意不是你出的?」

「不是,你莫要小瞧了師太,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想到自己生母這一生,秦翰一陣黯然,「你別看她活的挺恣意,誰的臉色也不看,可是若不是這樣,她心裡的苦又怎麼發泄?」秦翰生怕雲濃對染塵師太有不好的想法,「她用這種辦法,也是想叫你徹底脫了與那邊的關係,你要知道,我現在只是隆平侯府世子的身份,雲家怎麼會看上我?」

「你的意思師太就是為了給你鋪路,才救我於水火?那我豈不是得好好謝謝公子?」雲濃給了他一記白眼,這傢伙從來自我感覺都好的冒泡,當初還以為自己夜奔呢。

秦翰的回答很是乾脆,「難道不是么?你覺得師太成天閑著沒事做了,到處看哪家女兒日子過的不好,就出手幫一把?」

這倒是,染塵師太的性子可是最怕麻煩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見人就幫?不過雲濃嘴上怎麼會承認?跟秦翰每天磨嘴皮子都成了日常消遣了,「你的意思是,師太能掐會算,看到我的時候,便知道將來有一天,你會非我不娶?所以才一直對我格外照顧?」

「你這個丫頭,真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也不知羞,」秦翰被雲濃理所當然的「非我不娶」給雷了一下,可轉念一想雲濃又沒有說錯,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別太得意。」

「我得意什麼?左右喜歡我的也不只你一個,就我這長相,嗯?出去一站,嚷嚷著非我不娶的估計能從落雁峰排到俯天崖,」雲濃覺得要給秦翰緊緊弦兒,自己一天沒有嫁給他,他就得打起一天的精神,不要覺得自己認給了染塵師太就是他盤裡的菜了。

「你,還越說越來勁了,」秦翰可不愛聽這話,直接在雲濃得意的臉上輕輕扭了一下,「長得比旁人強些,就自豪成這樣?再漂亮又如何?也是小爺的人!」

長得比旁人強些?雲濃真想查查秦翰是不是視力有問題?自己是強一些么?她又給了秦翰一顆白眼兒,「你真的以為我嫁給你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要知道我以後可是慧淑長公主的女兒,你呢?就像你自己說的,隆平侯府的義子,我哪隻眼睛瞧得上你?」

「是是是,姑娘能瞧得上小生,已經是小生三生的福氣了,小生知道姑娘人品高潔,視功名利祿為糞土一般,自然不會富貴之後做出背棄糟糠之事,」秦翰被雲濃這小性兒使得整顆心都化成了一灘水,若不是顧忌她的傷勢,早就一把撈了抱在懷裡。

雲濃被秦翰這番作態給逗樂了,也不再跟他貧,抬頭認真道,「我說是真的,下來的事情怎麼安排的?難道要賜婚么?」

這個么?秦翰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當然,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去問染塵師太自己跟雲濃的婚事她老人家是怎麼安排的,畢竟雲濃還沒有及笄,「師太認你做女兒,若是想南平侯一門不絕香火的話,只怕你得找個贅婿才成,我么,無根無家的,倒是挺合適。」

「這?這怎麼可能?」上門女婿從古自今都不被人尊重,染塵師太怎麼可能叫兒子做上門女婿?「你渾說什麼呢?師太也不會答應。」

「那倒未必,一來師太不是那種注重名聲的人,二來,只有這樣,才能徹底保住侯府的一切,」什麼贅婿不贅婿的,不過是外人的目光,秦翰現在根本不會去在乎這些,這個世道,只有無權無勢的人才會被人任意指摘。

如果真像祖母說的那樣,染塵師太手裡還有南平侯府的家產,再加上當長公主時的封邑,那可是一筆巨額財富,如果自己不坐地招夫,那麼這筆家產頂多有一半兒到秦翰手裡,而且,封邑也不可能由公主傳給女兒當嫁妝吧?雲濃腦子一時算不過來,半天才悻悻道,「隨便你們好啦,我承認沒有你們聰明,累死我了,你也快回去吧。」

「我今兒來還有一件正事兒沒跟你說呢,你且醒醒,」秦翰被雲濃這說睡就睡的作風搞得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今兒太子帶了刑部的人到了俯天崖,明天我就要回侯府去了。」

「噢,那你的意思是,以後不能常來無垢庵了唄,」雲濃垂下眼皮,輕輕握了秦翰的手,「後面的事我是一點兒也幫不上忙,你自個兒要小心些,我跟師太都離不得你。」

秦翰被雲濃這麼直抒胸臆弄的心裡一軟,他輕輕吻了吻雲濃和額角輕聲道,「你放心,護住自己的親人的能力我還是有的。」經過這次的事,秦翰深切體會到了家人的重要性,有了她們,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會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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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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