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時芳心

引子

我也不清楚娘親是怎麼死的。

只知道從未有人給我扎過好看的辮子。

從我五歲記事起，爹爹就給我尋了一師父，叫我好好跟他學武藝，將來等我及笄之時便離開趙家宅，與他闖蕩江湖，開闊眼界。

尋常家的姑娘都是學習刺繡、音律，最多跟娘親練習廚藝。我跟她們不同，整天舞刀弄槍，穿褲子的時間比裙子要多上百倍。

在涇原我們家是富貴之戶，爹爹是商人，所賺錢財比當地縣官還要多，因此沒有人敢說我不像個女孩。但那些鄰里的眼神，婦女的竊竊私語，我不是沒有聽過，她們甚至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與我玩耍。

這有什麼要緊的呢？我有九師父。

一、少時芳心

還是那一股淡淡的香味，只要王可一聞便知道是她的九師父來了。九師父，顧名思義，不是第九個師父，而是師父姓九，名客。

他曾說這香味是長期練回香訣所致，這是九師父的獨門功夫，如今只有他的唯一弟子王可，有資格練習。回香訣，招數變幻莫測，其力道能夠抵擋一切兵器，數百年來武林之人無不爭相搶奪，只是這功夫倒底是什麼樣的，效果是否如傳言所說一般厲害，沒有幾個人知道。它的奇妙之處就是習武之人會由於個人體質逐漸產生一種屬於自己的獨特香氣，唯有本門之人才可聞到，儘管在數十米以外，未見其人先聞其香。香氣還會由於個人修行產生不同的作用。然而回香回香，它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氣功，只可防，卻不可攻。

「阿可，認真練功了么？」

王可動了動筋骨，露出一臉天真爛漫的笑容，「九師父，我已經突破第三境層，直升第四了。」

「阿可很有天賦。」他用那隻練劍導致掌心有些老繭的大手輕輕撫上王可的臉，動作越來越柔，彷彿這是稀世珍寶，一不小心就會碎掉。藍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

有時候王可會不明白，師父是習武之人，給人的感覺卻不是低俗的莽夫，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清雅出塵，溫潤如玉。

「今日到這裏就夠了，你回去休息吧。」

「師父師父！」

「嗯。」

「我……」王可悄悄拉了拉九客的手，用自己細嫩的小爪慢慢摩搓，「我想娘親了。」

九客微微皺了下眉頭，不到一秒又恢復了那溫暖如光的笑顏，轉過身蹲下來注視着眼前這個個子剛到自己腹部的小女孩，雙手緩緩搭上她的雙肩，用那湛藍如水的袍子擦去王可眼角上不起眼的淚珠，「阿可今年多大了？」

「十。」

「阿可的娘親在天上看着阿可呢，你要快快樂樂的長大，師父答應你十五歲就帶你出去四處遊歷，再過兩年就要嫁人，你自己就要做娘親了，怎得還哭鼻子？」

「九師父。」

「嗯。」

「你在我身邊五年了，你多大了呢？」

「二十有五。」

「九師父比我大十五年咧。」

「嗯？」

「後街的王元帥四十二了，前幾天剛納了個十六歲的小妾。」

九客的眉毛皺了皺。

「待我滿十六，我嫁與你好不好？」

「……」

「師父你不喜歡我么？」

「……」

王可見九師父沒有否定，隨即會心一笑，「就這麼說定了。」

「……」九客的眉毛更皺了，這樣的他反而顯得有些可愛。

「九師父，我五年後就是你的妻子了，好不好？」

九客放在王可肩上的手微微顫了顫，頗有些無可奈何，眼神里卻又充滿了寵溺，「你說好，便好。」

這一日，太陽剛露出半邊臉，王可就迫不及待的穿衣洗漱，昨天九師父可是答應了將來要娶自己做新娘子的啊！還有六年，只要再過去六年，就可以和九師父成親了。拜天地是件多好玩的事情呀，穿上紅紅的喜服，戴上華麗的鳳冠，抹上香香的胭脂，和九師父在眾人的祝福下對着這世間，還有彼此，發出最忠誠的誓言，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這也是爹爹常常在書房寫的字，大概意思王可基本能猜到七八成，一定是爹爹年輕時與娘親的承諾，因此爹爹這些年都沒有立自己的正妻，無論再尊貴的女子，進了趙家宅都是小妾，不同的就是第幾房妾室罷了。

正想着自己和九師父未來那場轟動涇原的婚禮，一股濃郁的月季花味在幾米開外就開始飄散，回香訣的修鍊者比普通人的五官都要敏感，因此只要有人接近王可不可能沒有察覺。

「這不是大小姐嘛，一大早急吼吼的你這是去哪啊？」

「四娘，你沒長眼睛啊我這是去我九師父家！」

那身着黃衣的女人就是趙家的第四房小妾，因為育有一子所以比其他的妾室都心高氣傲，穿衣要穿江南綢緞，洗澡要用新鮮花瓣，上茅坑塞鼻子還得使特產栆團，就不知道生的這破兒子將來是不是草包蛋。

「王可啊你爹是看重你九師父才賞了棟宅子，沒了你爹他就是一介莽夫，謀生都極其困難，何談有普通百姓奮鬥半輩子也買不起的房子，你別整天供神一樣跟在人家屁股後面。傳出去你姑娘家的臉面何存啊，我們趙家可丟不起。」

我的臉面何存？後半句才是真的吧。四娘，你兒子還沒成人你就儼然把自己看成未來的女主人了，都在為趙家的臉面擔心了。

王可終究是小孩子心性，平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今天她要去找九師父所以懶得跟這女人計較，索性直接無視她跑掉了。

空留四娘一人在風中，嘆哉嘆哉。

九客的宅子離趙家不遠，徒步十五分鐘也就到了。隨着房門離自己越來越近，王可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快，她只想快點見到九師父，然後投入他溫暖的懷抱。

要知道九師父是不會隨便抱自己的，只要受傷時為了安慰自己才會張開雙臂，之後王可隔三差五就摔傷一次，弄的九師父很是無奈，只好隨她去了，抱就抱吧。

「咦？房門怎麼是關的？」王可躡手躡腳的輕輕推開門，慢慢將小腳進去，人還未完全進入房間就聽到有女子的呻（和諧）吟和喘息聲，伴隨着床板的動蕩一陣高過一陣。

到底是年少不經事，她並未多想，也許是九師父的丫鬟摔倒了在叫喚呢。

直至快來到床邊……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甚至從未有人跟她提起。

一男一女匍匐在床上，膚若凝脂，一絲（）不掛，那女子身子細軟起伏，露著修長如錐的兩條白腿，櫻紅的口裏皓齒微開，一點香舌在男人胯（）間來回遊移。他的手在她胸前的雙峰上用力揉（）捏，嘴裏不時的叫着什麼，像是這個女人的名字，那麼親昵……那麼曖（）昧，那麼陌生……這是九師父啊！王可完全沒想九師父會有這樣一面，熱情似火，魅惑動人，雙唇比女子還要嬌嫩紅潤，黑髮狂亂的散在床榻上，和另一名女子的青絲纏繞在一起，額上不時有汗珠冒出，滴落在纖長的眉睫，說不出的妖治，滿室旖旎。

靜靜站了許久，床上二人突然停下，他像是發覺了什麼，慢慢鬆開懷中的女子，微微抬起頭，看向床邊的王可，眼神里滿是還未消散的情（）欲與怒火，那樣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