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何善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何善後

晗筠感覺到,自己的心微微的顫了一下,百里帝妃只是在穩定朝綱,顧全大局,對於自己究竟能有多少私心,她也不知道。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只是,現在連父妃的心思她都是摸不透,更別提母帝了。

一路沉默,千里馬越過了重重高山,跨過了奔騰的河流,風塵僕僕的勞頓卻沒能讓晗筠忘記了那心底的苦痛,究竟是什麼人要這般害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要一個人這般處心積慮的置她於死地。

孰不知,人未犯我,我卻不是不可犯人,人與人之間的利益都是相互的,有時候你做的太好,太認真亦會招來旁人的妒忌,敵人的憎恨,所謂樹大招風,亦是這個道理。

凌天忽的想起了南音臨走前囑咐自己交代晗筠的一句話。

「如今,暮蘭還不是你的,你又為何如此拚命。」

晗筠諷刺的勾了勾嘴角,笑意正濃,遠方夕陽西下,滿天霞光,如霓虹,如綵綢,如煙火,肆意燃燒,璀璨若離,亦如她眼底的疲憊掩埋而過那般血色的光芒。

「這麼說,竟是本王錯了……」

凌天無語,猛地勒住了馬頭,「殿下,這暮蘭的皇城就在眼前了。」

這世間,能夠掩埋鮮血的時刻誠然只有兩個,漆黑如墨的夜晚,還有便是這殷紅如血色的黃昏。

晗筠便是在這樣一個時候走進了暮蘭的皇宮,還未進紫金殿,晗筠便感到了那一道道異樣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狠狠的刮過,就好像一把把刀子在她心上用力的宰割。

「這就是那個私自篡改女帝聖旨的那個王爺啊!」

「就是,居然還有臉回暮蘭,連百里帝妃都敢騙,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蔥!」

原以為晗筠是聽不見的,可她的內力早已到了深不可測的階段,方圓幾十里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又何況僅僅只隔了百步之遙。

晗筠想催動內力,封閉自己的聽覺卻始終不能,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為何有如此高的地位,有如此高的功力,想視而不見,想充耳不聞卻是無能為力。

幾個宮女還在肆無忌憚的竊竊私語,有的沒的統統脫口而出,所謂牆倒眾人推,便是這個道理……

出乎凌天的意料,晗筠微微一笑,身影瞬間一晃,已然出現在了幾個宮女的面前。

「呦,你們這是說什麼好玩的笑話呢?這麼有趣,也帶上本王一個?」

幾個活蹦亂跳的宮女頓時花容失色的跪在了地上,幾個人互相望了望,未發一言。

「這是怎麼了,見了本王就不說話了,方才不是說的挺好的嗎,來抬起頭,讓本王看看!」

身旁一股凌氣瞬間迸發而出,硬生生的割在了那幾個人的身上,她們的頭不由得埋得更低了,晗筠幾步走到她們面前,一個一個用力的扳過了她們的臉看了個清楚。

「都說窮極糟粕時才會落井下石,本王還沒落井呢,你們就下石了,這石頭下的,是不是太早了,你們今天給本王記住了,以後最好別再讓本王見到你們,否則,本王見一個殺一個,決不輕饒!」

晗筠聽得到,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謝殿下不殺之恩!」

「滾!」

「屬下告退!」

身旁的房門「吱呀!」一聲的打開,來人輕輕的靠在了門前笑的風流倜儻,「暮蘭的王爺果然好氣場啊!」

「怎像你,北冥與暮蘭打得正歡,你卻在這裡待得安然無恙。」晗筠回身瞪了一眼沐千楚,毫不客氣的回擊了過去。

「本王呆在這裡自然有本王呆在這裡的道理。」沐千楚悠悠的望了她一眼,「想知道是誰陷害你了嗎?」

「難道不是父妃手下的那些個大臣?」

除了他們,晗筠再也想不出有什麼人可以與她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

不料,沐千楚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若真是百里憶風的人,他還會費那麼大的心思為你開脫?自己與自己的人窩裡斗,就那麼有意思嗎?」

晗筠一愣,「那……還有其他人嗎?」

夕陽的餘光毫無保留的照在了他白凈的臉上,閃閃發亮,一如他此時如陽光般璀璨的笑容。

「自然有,知道為什麼本王在這裡呆的這般好嗎?因為從本王離開北冥的那一刻就已經跳入了沐千純的圈套,暮蘭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本王親自觸發這個陰謀,然後一去不復返的離開。」

晗筠不由得淡淡的一笑,「你早就知道?」

沐千楚不置可否的望向了前方,久久沒有說話。

「那你還這般心甘情願的往裡跳,你瘋了嗎?」晗筠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願賭服輸,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人生總有逼不得已的時候。」

沐千純早已準備好了三千精騎護他出城,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去不去早已由不得他,技不如人,只得寄人籬下,如今,他與謀權篡位的沐千純不共戴天,司馬雲心留他一命,也是為了今後護送他回國,一統政治,能夠與暮蘭休得百年的和平。

最後一抹夕陽緩緩的落下,夜晚的涼風再一次毫無顧忌的吹進了她的身體,晗筠才漸漸的回過了神,逼不得已,原來人人都有逼不得已時候。

「但,這與本王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沐千楚不知何時已從屋中取來的火線,「啪嗒!」一聲點亮了屋外了古燈,那一米如豆的光芒在微風的浮動下掙扎的閃爍著,灼灼如妖華。

「本王就不明白了,你們怎麼就都看本王不順眼!」

「不是我們看你不順眼。」沐千楚微微的頓了頓,「是你做的太好了,你讓他害怕你,害怕你會壞了他的計劃。」

「所以?」晗筠一臉期待的望著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覆,她知道,全天下知道真相的,怕是除了沐千純,就只有他了。

「所以,他先派人賄賂了暮蘭的大臣,讓他們換了你的金鼎,點燃了炸藥,在周歲酒宴上讓本王受傷,之後,又以這樣的理由發動戰爭,他本以為暮蘭會因此大怒,遷罪於本王,可他恰恰沒想到,暮蘭的女帝,遠遠比他想象中的目光長遠。」

晗筠聽了「撲哧!」一笑,「你說的容易,可本王卻是有理說不清,你現在都是自身難保,本王又不能拉你去作證。」

想不到,沐千楚卻是淡淡的一笑,「但是,本王可以保你不死。」

「哦?」晗筠一愣的瞬間,沐千楚已然輕輕的拉過了她的手,在她掌心默默的勾畫了一個名字。

晗筠一愣,「你確定?」

「信不信由你。」

晗筠感覺的到,他寫的那那個字是「馬」,如果她記得不錯,她所熟識的人中只有一個人姓馬。

禮部尚書,馬月霖。

縱然知道是她,她也是無憑無據,深夜,墨黑的天空卻是異常的明亮,漫天的繁星一閃一閃,似是照耀著一顆又一顆孤單的心靈。

自從回來暮蘭,她誰也沒去想,誰也沒去見,自己一個人呆在了屋子裡,悶悶的發獃。

「想什麼呢?」凄美的月光冷冰冰的散落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晗筠緩緩的抬起頭,望清眼前的一襲白衣,竟恍若隔世般的陌生。

百里憶風就這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不做任何動作。

「怎麼回來了,也不告訴本宮。」

晗筠緊緊的抿著嘴,良久,一言不發。

他以為她會哭,會掙扎著跪在地上,亦或者就那樣直接的撲進他的懷裡,她會告訴他,她是冤枉的,她什麼都沒做,她真的只是想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

可她什麼都沒做,她只是那樣獃獃愣愣的坐著,良久,才冷冷的道了句「謝謝父妃!」

憶風一愣,很久,才漸漸的明白,她如今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都是他百里憶風的功勞。

「父妃若是沒有什麼事,就回去早早的休息吧,兒臣,累了……」

憶風只得緩緩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門口,才微微的頓了腳步,「你想做什麼,本宮不管你,但致遠讓本宮和你說,他很想你……」

晗筠的身體猛地一顫。

「是,兒臣知道了。」

銀白色的月光依舊冷冷的照在了地上,只是沒有了那抹修長的身影,更加的恍惚凄涼。

什麼時候,她與百里憶風已然到了這樣一種地步,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掩飾著原本的謊言,只是內心的猜忌卻是將兩人越拉越遠,他放不下女兒的地位,而她亦放不下無窮無盡的爭權奪位。

這世間本無永恆的親情,她直至今日才徹徹底底的明白,什麼叫做皇家的爭鬥,什麼叫做皇宮的陰謀。

只是,致遠還小,自己竟要將他也卷進來嗎?

晗筠似乎能聽到她自己的聲音,她不想,她真的不想……

想到這兒,她還是緩緩的站起了身,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走出了屋子,既然放不下,又何必撐著,遠遠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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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蘭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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