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顏怒

「姐姐，我有一個疑問不知該問不該問。」榮曦眉頭微皺地問道。

問題？雨瀾思索著，猜想榮曦可能會問的問題，於是家庭情況啥的又在腦海溫習了一遍，免得被問出來不知如何回答，然後又假設了一番，若是真是自己不知的問題，便含糊回答。做好心理準備也不過十幾秒罷了，於是雨瀾說道：「妹妹問便是。」

榮婕妤並未立刻提問，而是觀察了雨瀾幾眼，見她並未有什麼發怒的傾向便疑惑地問道「姐姐為何會和傳言里不一樣？」

哦？就這問題？雨瀾懸在半空的心輕輕落下。微微一笑答道「哦？怎麼不一樣啊？」

「今日見姐姐，覺得姐姐格外親切，一點也不似人言里那般……」說到後半句，榮曦卻有些吞吐，不敢繼續。

「人言中哪般？」雨瀾輕輕問道，彷彿她們談論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在談論一個毫無相關的人。對於雨瀾來說，也確實不是談論自己。

而榮曦見雨瀾的眉梢眼角毫無怒色，依舊是那安靜平和的面容，便大著膽子道：「那般冷酷無情……」

雨瀾背後的香紅柳翠都為榮婕妤捏了把汗，素日里，自家主子異常暴怒，且極其殘酷。她們心裡等著自家主子發怒，然而，一秒，兩秒，三秒……

而雨瀾依舊微笑著捻起一塊點心吃了一口后又抿了一口茶水，想必真正的雨瀾真是那樣的人吧。

見雨瀾並未太多的反應，榮曦繼續道

「姐姐可想好明日的曲子？」

「曲子？」雨瀾露出一絲疑惑

「奴婢該死！竟忘了告知小姐。」香紅害怕地跪在地上。生怕主子把方才的怒氣一併發在自己身上。

「起來吧。現在說也無妨。」還是點心與茶，眉間一絲怒氣都無，榮婕妤倒是認為這才是雨瀾，而香紅柳翠卻為此感到奇異，但不用受罰，不是更好，也便不去多想，只當小姐如今轉了性子。

「明日南國國主親自來訪，皇上下令舉行宴會以示歡迎。」榮曦見雨瀾並未露出一絲怒氣頗感驚訝，繼續道。

宴會？與我何干？於是便隨口問了句「那妹妹表演什麼？」

「就剛才的曲子可好？」

「空靈美妙，此曲只道天上有。」雨瀾真誠一道。確實，雨瀾雖不太會古琴，但是學過鋼琴的她，卻也會一些品味曲子。

聽雨瀾這麼一說，榮曦露出燦爛的笑容。

雨瀾見盤子的點心以吃完，茶水也快乾涸便吩咐道「柳翠，再添些熱水，再拿些點心。」

「是。」

過了一會兒柳翠拿著水回來了。

雨瀾又和榮曦東拉西扯地聊了些曲子和宮外一些趣事。雨瀾第一次覺得放鬆了緊繃的精神。

「姐姐，你可有覺得熱？」榮曦臉蛋微紅地，又用手扇了扇道。

熱？自己感覺很清涼呢。特別是那個奇怪的玉佩帶在身上，很是清涼。

雨瀾看著她額頭細細地汗，約莫猜到寫端倪，隨後露出恐懼的表情。她收起先前微笑的臉容，換上一臉嚴肅，宮女們也因此提高了警惕。

雨瀾突然站了起來，繞過桌子，拉起一臉茫然的榮曦，對著背後的人道「小春你快去告訴皇上，說你家娘娘得了重病，就快不行了。」

侍女們雖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料到她突然起身拉起榮婕妤，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卻也緊跟前面的兩個主子。被吩咐道的小春一時間有些茫然，竟不知繼續跟著，還是聽蘭主子的話。

「想要你家娘娘活命的話就快，否則誰也活不了。」雨瀾威嚴側漏，大家也就不自覺地聽從她的吩咐了。一會兒她又轉身對著榮曦的另外一個侍女吩咐道「你…」

「奴婢小夏。」那丫鬟倒也機靈。

「小夏，快帶我們回榮婕妤的苑子里。快」

「是。」見雨瀾如此緊張，小夏也不敢慢，一路小跑。懷中的小傢伙早已被吵醒，這會卻沒有生氣而乖乖地窩在雨瀾懷裡。

榮曦只覺得全身發燙，很是難受，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模糊。

雨瀾拉著榮曦的手快速地走出亭子，香紅和柳翠還有另一個榮曦的丫鬟，只得擔心地跟著。

好在榮曦的晨曦院也不算遠。兩百多米的路程便抵達。

院內的丫頭嬤嬤見狀覺得很是詫異，卻也不敢說什麼。

一進房間。

「小夏，你去端盆冷水來。」

「你們在門外伺候著。」雨瀾把小傢伙丟給香紅然後把房門關上，讓榮曦躺在床上，解開她的衣裳。

「娘娘，水來了。」

雨瀾接過水后又把房門關上。她把布用水浸濕后擦著榮曦通紅的臉。「你再忍忍。」

而門外，也只有嬤嬤們猜出個所以然來。

「皇上駕到！」

雨瀾馬上走出房間，又合上房門。

雨瀾見到那慕容瑾急匆匆地趕來「參見皇上。榮妹妹快不行了，想見皇上。」眼下皇上來了，知道榮曦算是安全了，語氣里竟有種看好戲的玩味。

慕容瑾挑釁地看了她一眼，她微微低頭，雙袖挽起，頭上冒出細汗，幾縷髮絲凌亂的貼在額頭，有種不食煙火的味道。竟看的有些出神，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快步流星地走進房間。

門外。

眾人疑惑卻又誠惶誠恐。

雨瀾倒是鬆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她環顧四周，除了些奴才便無其他人了。

是自己疑心太重？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

慕容瑾惱怒地從房裡出來，一向溫文儒雅的皇上此時龍顏大怒，伺候的侍衛婢女人人自危。

而此時，雨瀾正抱著小傢伙在晨曦苑前廳里優雅地品茶吃點心。香紅柳翠一旁伺候著。

「娘娘，皇上口諭，讓娘娘到權清殿一趟。」雨瀾見德公公神情有些緊張，猜想多半龍顏怒了，把小傢伙交給香紅后便利索地跟著過去了。而香紅抱著小傢伙回蘭院等著，柳翠則在權清殿外候著。權清殿內。

「你給朕好好解釋解釋。」慕容瑾龍顏大怒。

「回皇上話，正如小夏所言。」雨瀾鎮定卻又小心地道。

「胡太醫，查出什麼了？」慕容瑾未改怒顏。胡太醫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皇上，點心並未有問題，葯是在水裡。」慕容瑾怒氣里加些玩味地問道「哦？蘭婕妤，你好大的膽子，同樣的茶水，為何你會安好？」

意思就是：你們倆喝一樣的水，若不是你有解藥又怎麼會相安無事？

靠！姐姐救了你家媳婦，居然還被誣陷。不過過想想也是同樣的茶水點心，兩人都用了，自己卻相安無事，但是為什麼呢？這其中必定被人做了手腳。

雨瀾微微一怔。水裡有問題？為何自己卻無事？她冒出一身的冷汗。

「回皇上，許是這寶物讓臣妾安然無恙。」說著她把懷裡那塊玉拿了出來，希望此物能幫自己擺脫著子虛烏有的罪名。

德公公接過那玉遞到慕容瑾面前。

那玉散發一股股寒氣讓人感到一陣清涼。慕容瑾接過那玉打量了一會兒。眉峰緊鎖。

其實慕容瑾猜想這下毒之人不會是雨瀾，有哪個人下毒會如此笨拙，如此明顯地告訴別人，嘿嘿！我跟你喝了一樣的毒水，但是我要毒你，但是我有解藥，我要讓你毒發身亡。這是最蠢的下毒之人，幾乎沒有人這麼做，更何況，大國師曾說要救瑞王還需靠此女子，就算她做了這樣的事，慕容瑾一句話她也可以全身而退。但是慕容瑾之所以把矛頭指向她，一是好奇她為何真的沒有中毒。二來，他也想看看這女子到底有何奇特，能入得大國師法眼。不過方才聽小夏描述，雖是零亂，有些語無倫次，但是慕容瑾依舊能拼湊出雨瀾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時的情景，加上方才在這樣的情景下，小夏的全身顫抖亦襯託了她的冷靜，思維完全不因為局勢而擾亂，這女子，倒有點意思。想到此處，他嘴角微微上揚「這玉，你從何而來？」

雨瀾見他怒氣消失了大半，以為他是相信了自己便也安了一半的心。

「臣妾也不知，自臣妾被大國師救后醒來它便在臣妾懷裡。」說道大國師時雨瀾心裡一陣緊張，她藉此話暗示這是大國師給的。同時心裡也默念但願大國師不會知道這一幕。

慕容瑾眼裡閃過一絲靈光，然後讓德公公把那散發著冰涼的玉還給雨瀾。

「都退下吧。」

就這樣？大國師果然好用。這樣一句話就保全自己了？嘿嘿。

……

隨後慕容瑾下令人人不得再談論此事，但是各種版本的故事開始在宮裡流傳。

版本一：榮婕妤為了爭寵故意陷害蘭婕妤而在茶里放葯，一箭雙鵰。

版本二：蘭婕妤為了讓榮婕妤清譽盡毀，讓侍女香紅在水裡下藥並自己先行吃了解藥。

版本三：兩人為了爭寵一同合作，引起皇上的注意。

版本四：……

對此，雨瀾卻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這讓丫頭們有些看不透。

……

蘭苑內。

晚飯後，榮曦便來訪雨瀾。

剛開始，榮曦頗為尷尬地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但見雨瀾並未對此有太多的情緒，甚至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那般。便也硬著頭皮開口了。而自己從那事後便一睡睡到了方才，洗漱后思索了一番，又侍女們說了些，飯也未吃便趕了過來。

「今日謝過姐姐的救命之恩。」

雨瀾客氣地回話。下午雨瀾忙著救人，也並未想的太多，待出了權清殿後，細細回想。葯到底是何時下的？可能性有很多種，也許是柳翠在那水之時被人踩了間隙偷偷放進去的，又或許是柳翠自個兒放進去的，還或許……或許正如眾人所說那般是榮婕妤偷偷在那盤吃完的糕點裡放了些解藥而自己卻沒有吃帶了解藥的糕點，從而上演了這場自導自演的苦情戲。

兩人沉默了一會。

「姐姐覺得宮裡所傳的哪個是真相？」

雨瀾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後微笑地搖了搖頭。

榮曦突然雙眉微皺，情緒有些低落。

「姐姐，妹妹真的很抱歉，沒想到連累了姐姐。今日醒來聽說姐姐被帶去問罪了，我……還好小春告知姐姐已經回蘭院了。」

雨瀾微微一怔。自從她來到這裡，無論是香紅柳翠還是大國師，皇上，每個都得防著，她不知道在這深宮中誰可信誰不可信，就方才她依舊分析著事情的真相，但是有那麼一瞬間她是被榮曦打動了，她總是和別人不一樣，溫柔中帶著倔強，天真中卻帶著機智。總是那麼真誠，讓人有一種，就算是騙，我也心甘情願地相信。但是此刻的雨瀾哪有如此容易便能去相信？

雨瀾還是只是淡淡的回應。

過了一會榮曦又送了個手鐲給雨瀾說是當答謝和表示歉意。

在榮曦的再三請求下，雨瀾便答應帶上它。反正這時代也沒有什麼竊聽器什麼的。

「咦。姐姐這是什麼手鐲？好特別啊。但又好像哪裡見過。」榮曦本想給雨瀾帶上自己的手鐲，但卻發現雨瀾手上已經戴著一個。

雨瀾也很奇怪，自己什麼有這手鐲的？大小完全符合自己手的大小，那手鐲明明像是古銅的，紋飾簡單，並無寶石之類鑲嵌在裡面。而且一點也不磕手，讓她再次之前都沒發現它的存在。

雨瀾試著把它脫下來卻發現它牢牢地手上像是天生與來的。於是兩人便就此作罷。送來的手鐲也只管吩咐香紅收起。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大多是榮曦在說，而雨瀾微笑地聆聽。

待榮曦走後，雨瀾吩咐翠柳去拿些點心，只吩咐香紅把那手鐲拿出來，又在香紅耳邊輕輕說了些話。最後叮囑道「切記，別讓任何人知道。」

香紅謹慎地收起那鐲子。

蘭苑外。

「娘娘，這蘭婕妤似乎不怎麼理會娘娘。」小春不滿地道。

「外冷心熱。這世間有多少人能流露如此的與世無爭，況且在這深宮，一朝踏入，便只待滿身血流的深宮中？」榮曦略帶憂傷，望著暗淡的星光。

小春似懂非懂地追隨著榮曦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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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月西已經很努力地寫快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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