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09章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沒有了那數道充滿壓迫力的龍捲風的攪動，方圓數千米內的氣流終於慢慢地平復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般狂暴不定。

這大大減少了每時每刻都展開着空間連結的米諾克的精神負擔。畢竟，空間連結是一種用來監控一個特定範圍的空間之內所有質能變化的神屬能力，而且其監控速度是與外界的時間是完全同步的。因此，一旦外界的物質情報變化流速加快的話，那麼維持這個感知域所需的精神力毫無疑問將呈幾何級上升。就像是一台電腦在閑置時的耗電量要比它滿載時的耗電量要小的多是一個道理。

尤其根據現階段的神契約束力來說，米諾克本是無法使用神屬能力的。即便有了艾魯希昂的神力作為支持，如今他展示出來的空間連接實質上依然是一種半成品的狀態，使用的代價也比完整版的更高。

在這種能力大打折扣的情況下，米諾克只能勉強將空間連接的覆蓋範圍收窄成一個以自己為中心，半徑八千米的球體，由此可知，米諾克的感知範圍無疑是有限的。一旦洛基在米諾克感知域的探測範圍外做些什麼的話，在臨近這個探測範圍之前，米諾克恐怕都無法得知。所以，一旦發生這種情況，米諾克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對戰鬥的觸覺，還有對洛基的了解程度了。

而現在，無疑就是這種情況……

那五道不斷上升的龍捲風，於短短數秒之內，就消失在米諾克感知域的邊緣，他最後一瞬感知到那幾道龍捲風所在的位置是行星平流層的底部。

洛基將那幾道龍捲風盡數拋到高空之上，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但是毫無疑問，他絕對是抱有某種目的的。米諾克現在無法得知，所以只能多留了一個心眼，時刻關注著周圍的變化，還有洛基的一舉一動以便應對。

那幾道龍捲風的消失，對戰局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讓安蒂雷的活動範圍變大了許多，不再需要躋身於那幾道龍捲風的中央。

因此米諾克判斷，洛基接下來的進攻方式大概會轉變為主動出擊的風格，而不是像剛才那般原地不動地等待自己攻過來。

當然，對那幾道消失在慢慢入黑的天際的龍捲風，米諾克也要時刻保持密切的警戒。畢竟，洛基消耗了一道龍捲風就發出了那種將地面「挖走」一大塊的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攻擊

——米諾克絕對相信自己的直覺，剛剛他要是被那種攻擊正面擊中的話，艾魯希昂恐怕當場就會被轟成碎片。

僅憑一道龍捲風，洛基就已經可以置他於死地了。那如果有五道呢？答案非常明顯，那絕對不是米諾克可以抗衡的。

突然，安蒂雷身上那些碧綠色的晶體裝甲很不自然地閃了一下，米諾克雙眼一眯。

「十八秒嗎？雖然無法肯定這是不是他的極限速度，不過光是制定策略的話已經足夠了。」

即使中間有近十秒被安蒂雷引爆空氣鎧甲擊中而喪失知覺，米諾克也不曾停止過對洛基的監察。前後甚至還包括了洛基引爆纏繞在安蒂雷表面的那層空氣鎧甲的全過程。正因為如此，讓米諾克終於找到了一個可能是他唯一可以打破安蒂雷防禦的機會。

從洛基引爆空氣鎧甲到他重新收集周圍空氣進行壓縮恢復的時間，一共是十八秒。即使洛基尚有很大保留，那也問題不大。因為，米諾克只是想知道一個訊息，那就是洛基在引爆空氣鎧甲之後想恢復回原本的防禦能力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愛莎，你知道剛剛那幾道龍捲風的去向嗎？」到了此時此刻，米諾克突然靈機一動，向公主殿下問了一句。只可惜，愛莎的回答似乎並不如人意。

「不，吾不知道。雖然一直沒有跟汝說過，但是吾的探測能力……姑且只是藉助了艾魯希昂上面搭載的波動儀並結合一部分空間連接的能力進行增幅得出來的。其範圍雖然比汝現在勉強使用出的空間連接要大一些，但實際上也只是大了一些而已，甚至探測的精度還遠不如汝，其唯一可取的地方，大概就只剩下在汝沒有召喚艾魯希昂之時也能擁有乘上機神之時的探測範圍這一點了。」

「是嗎？既然不清楚的話，那就算了吧。」對此，米諾克只是自嘲一笑，並沒有追問下去。

在安布拉斯之鎧的防禦能力一恢復之後，安蒂雷隨即向艾魯希昂所在的位置迸發過去，安蒂雷的飛行能力並不是靠操縱空氣實現，而是依靠神力的作用而產生。這一點就連里昂的金甲蛟龍和米諾克的艾魯希昂也是一樣。畢竟不是所有機神所掌握的能力都能令自身飛行的，而且，就算像安蒂雷這種擁有可以讓自己飛行起來能力的機神，在御神者的神化率達到百分之四十，神屬能力也無法按照契約者的意願來使用。

不過，既然自身擁有操縱空氣的能力，洛基又怎麼會不利用起來？雖然安蒂雷的飛行能力與操控氣流並無關係，但是在飛行的同時如果利用控制空氣的能力在外界進行輔助的話，無疑卻能讓安蒂雷活動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因此，在行動的一瞬間，洛基就將自己移動軌跡之內的空氣全部抽空掉，並在安蒂雷的身上施以氣壓推進。

而這一系列操作得出的結果，就是安蒂雷這副五十多米高的龐大身軀在沒有產生絲毫音爆的情況下，毫無聲息就跨越了千多米的距離，瞬間來到米諾克的面前，細長的安布拉斯之劍，劍身宛如尖銳的長槍一樣直指艾魯希昂的身軀，那超越了人類的視覺可以捕捉的速度，在空中留下了一片轉眼即逝的殘影，那姿勢就像在劍擊一樣。

在安蒂雷的劍尖刺向艾魯希昂的同時，一，二，三，四……合共十一層投影組成的盾牌出現在兩台機神之間那不到二十米的間隔上，構成了一道厚厚的透明屏障，可是這還沒完！艾魯希昂身後的幻空翼在米諾克的控制下，二分為六，變成猶如蜘蛛的爪子一樣扭曲的六瓣羽翼，迅速交叉在機神的身前，形成最後一道對抗洛基的防禦線。

「嗯？那是什麼……」

由於洛基出劍的速度太快，直到安布拉斯之劍刺破第三道幻空翼投影的盾牌之後，米諾克才注意到，這把神器細劍的劍身之上，似乎還附着了一層極具破壞力的無形氣芒，其威力之大，甚至讓盾牌投影在被安布拉斯之劍的劍尖碰到之前就已經產生了裂痕。

這種氣芒既不是自然界存在的任何一種「氣體」，也不是機神自身的神力，而是一種別的，米諾克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這也是自開戰以來，洛基首次展現的力量。

在這種氣芒的加持下，那十一層盾牌投影形同薄紙，完全沒能阻擋到洛基的劍半步，在碰觸的瞬間就已經被盡數刺穿了。

劍與翼的猛烈碰撞，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是這並不出奇，畢竟如今兩台機神周邊的空間都已經處於一種亞真空的狀態。即使發生了這等規模的衝撞，也沒有一絲衝擊波朝四周擴散開去。

安布拉斯之劍上面的氣芒長出劍身約十分之一，因此在劍身與幻空翼接觸之前就先一步與幻空翼本體發生了接觸。

在這一瞬間，通過幻空翼與空間連結的雙重反饋，米諾克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種氣芒是一種流動性非常強烈，與真正的氣體無異的東西。因為，那些詭異的氣芒居然從附着的劍身上面主動脫離而出，就如擁有自己的生命一樣順着幻空翼的表面的紋絡覆蓋開去，並自碎片與碎片結合的縫隙之間鑽了進去，然後從神器內部發起狂暴的衝擊。這使得原本結合緊密的幻空翼碎片之間的結構平衡被瞬間打破，讓以如今這個姿態呈現的幻空翼變得岌岌可危。

在這種情況下，讓米諾克如何抵擋洛基這一擊？根本就不可能擋得下來！

既然如此的話……

別嘗試去抵擋不就好了？

「真是麻煩。」

米諾克眉頭一皺，艾魯希昂神力的輸出功率爆發，完全超出了他如今可以控制的極限，承受着那種快要將自己腦袋擠爆的炸裂感，他將快要潰散掉的幻空翼強行收攏鞏固起來，並且像鉗子一樣，將神器的施力點集中在穿透了自己防禦的安布拉斯之劍上，死死地將其夾住甩向自己的側身方向，偏離機神身體的方向——那樣子，十足一個拿着紅布的鬥牛士一樣。

艾魯希昂腳下的山壑完全承受不住兩台機神角力時產生的反作用力，幾步之間被犁得粉碎，土灰滾滾，完全無法受力。

儘管在地形對自身的閃避相當不利的情況之下，米諾克還是依靠着超限驅動神力與神器的特性勉強將洛基的劍鋒成功拉斜了幾度，堪堪避開了艾魯希昂的身體。

這也要怪洛基自己瞬間爆發的速度太快了，因此安蒂雷這一招突刺的慣性也大得可怕。米諾克在電光火石之間，憑藉着自己近乎本能一樣的反射神經弄歪了洛基出劍的角度，洛基想中途修正回來也已經來不及，只能看着自己的劍尖的距離一點點偏離艾魯希昂的本體。

兩台機神錯身而過……幻空翼碎片就像羽毛一樣漫天飄散在空中。

艾魯希昂背後的那座高達兩百多米的小山，倏地在半山腰猶如被粒子炮轟過了一樣，被「吹飛」一塊，失去支撐的山體開始倒塌，然後山泥傾瀉。砂石滾動與撞擊的巨響在方圓數千米的山脈之中不斷回蕩著——看來洛基將這邊抽成真空也只是作出攻擊一瞬間的事，一擊不中之後，附近的空氣已經自動往這邊填充了過來，讓氣壓慢慢恢復成正常的水平。

「原來如此。」艾魯希昂背後的幻空翼已經支離破碎，殘破不堪。但是米諾克卻沒有理會，而是轉身望向了另一邊山谷的安蒂雷。

連通兩台機神之間的是一道深深的鴻溝。

「看來就算獲得了『力量』，你的思考與反應速度也還沒有超越人類應有的水平，也就是說，除去機神力量層次的不同，我們力量使用技巧上的差距，相差並不是很遠。甚至……由於你機神過於優越的性能的影響，在精密控制上，憑你現在的反應速度還沒法很好的掌控呢，我說得沒錯吧，洛基？」

這種感覺當初在艾魯希昂進行原始覺醒時米諾克也曾遇到過，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后，他總算勉強跟上了艾魯希昂的速度。但是神化率比米諾克更高的洛基，似乎就無法適應安蒂雷這部分溢出的「性能」了。

畢竟，兩人原本的實力只在伯仲之間。

「那又如何？」安蒂雷重心下壓，右腳在前，腳尖向前方，左腳在後，劍尖在虛空劃出一個十字，破開了周圍的濃煙，重新擺出了一副刺劍的準備姿態。「我們之間力量的差距，可不是這種無聊的東西可以彌補的。」

通過空間連接的感知，米諾克發現洛基這一個小小的動作也不簡單。安布拉斯之劍劃過的軌跡，劍身之上那種古怪的無色氣芒再次發揮了作用，擴散在空氣中，讓周圍的煙塵無法凝聚起來，被氣芒慢慢驅散開去。

「不知道你所製作出來的盾，還能保護你多少次？」看着艾魯希昂身後那基本上只剩下根部的幻空翼，還有那散滿整片山谷的幻空翼碎片，洛基冷哼了一聲。

「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面對洛基的挑釁，米諾克淡淡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