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108章 安蒂雷

時間回到數分鐘之前。

……

「愛莎，你之前說過，我以人類的身體之所以無法使用神器投影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我身為御神者的神化率太低，精神力供給不足，因而負擔不起那龐大的消耗。二是使用神器投影對肉身的負荷太重，一不小心就會自我崩潰，沒錯吧？」

「基本上就是這樣。但是正確來說是因為汝還無法使用『神力』的緣故，才會出現消耗過大的情況。畢竟，原本神器就不是單靠精神力就可以驅使起來的東西，精神力只是作為操縱神器活動的媒介而已，主要負責承擔消耗的能量還是神力，因此，在正常的情況下，神化率達到一定程度，解放了神力的使用權后，契約者才有資格使用神屬能力和神器投影。像汝之前那樣只靠精神力來使用神器投影，毫無疑問就是自尋死路的表現。」說到這裏，公主殿下不由得頓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不過老實說，在吾看來，即使解放了神力的使用權，那充其量也只是『資格』而已。在契約者達到半神的水平之前，能使用神屬能力就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還妄想使用神器投影的話還不如直接自殺來得快。至於其中的原因的話，吾想汝應該很清楚吧？」

「嗯……」米諾克沒有反駁。半個月前的那天，在雷蒙商業街自己使用幻空翼投影阻止失控貨車時的那種感覺。事後每次回想起來，都讓他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非要描述起來的話，就像是自己的大腦被人用一根粗大的針管刺了進去，連同思考能力一起被迅速抽走，最後只餘下一具空殼的感覺。直到陷入昏迷前的那一瞬間，米諾克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他的意識完全成了神器的食物，一滴不剩地被吞噬殆盡。

以愛莎的話來說，事後即使救回了他因為神器投影而弄得殘破不堪的身體，米諾克也會成為一個沒有意識的植物人——如果沒有了那個連公主殿下也無法解釋的精神重塑現象出現的話。

「所以，愛莎，我有一個疑惑，倘若以人身使用神器投影時有諸多限制的話，那麼在駕駛機神時使用的話，還會有嗎？」米諾克雙眼眯成一線，語氣有點怪異地向公主殿下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汝這完全就是等於廢話啊，機神既然可以使用神器的本體，又何況是神器投影？只不過神器投影只有本體的幾十分之一的威能，在機神戰時又有什麼用……等等。」說到這裏，愛莎終於覺察出了米諾克的意圖了。

「真虧汝能想到這一點啊……」愛莎在米諾克的腦海之中倒吸一口涼氣，「神器投影雖然是本體的弱化版，在機神戰之中一般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正如一個小孩子就算有心參與進大人之間的打鬥，也無法左右到戰局一樣。兩者力量層次相差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可是……」

「可是神器的本體只有一件。」得到了公主殿下的肯定的答覆之後，米諾克終於安心了。

是的，雖然神器本體相比起其投影來說，要強很多。但是要知道，它僅僅只有一件！而神器投影呢？有了機神充足的神力作為後備，只要米諾克想的話，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具現出自己想要的幻空翼的投影數目，其數量要多少有多少。

一片幻空翼投影的碎片力量的確是微不足道，但是一百片呢？一千片呢？一萬片？十萬片？

在無法使用機神的神屬能力為前提下，米諾克這個構想簡直是等同於將神器以超出其本身物理界限的方法來使用，以發揮出超越現在的神化率可以擁有的力量。要是能順利運用起來的話，毫無疑問可以大大縮減他與洛基實力的差距。

這也不怪愛莎會大吃一驚，畢竟，在一般的情況下，哪有契約者可以在神化率還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情況下就解除了神器投影的使用許可權。而且神化率較高的契約者，有多餘的神力率先考慮的也是將其投入到神屬能力的使用當中，以求提升威力，又怎麼會在意神器投影這種毫無性價比的東西？

「下人，能想到這一點，這一次就連吾也想誇獎汝了，只可惜，關於汝這次對陣的敵人，從他使用的可以操作空氣的神屬能力來看，吾對他所持有的機神的真身也有點頭緒了，汝就祈禱結果不是吾記憶中的那一位神吧。要不然，情況會變得很糟糕的。這也是吾可以給汝的最後忠告了。」

「嗯，愛莎，我明白了。這次沒有跟你商量過就擅自跟洛基開戰的確是我的錯，但是你應該很清楚，以我的性格，即使我告訴了你這次行動的詳細內容，無論你怎麼反對，最終我還是會決定這麼做的。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告訴你，不讓你參與為好。」

「夠了。即使吾心有不滿，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也無力改變不是嗎？對於汝的計劃，老實說吾是不會認同的，但是艾魯希昂的契約者說到底還是汝，而不是吾。既然是汝自己招惹的麻煩，汝就自己想辦法擺平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照直說就可以了，這是吾最初就跟汝約定好了的。汝別小瞧了吾的器量。吾姑且也是一名受過高等教育的皇族成員。像那種在關鍵時刻卻耍起小脾氣不幫忙的行為，吾也會為此感到不屑。」

「嗯，謝謝，愛莎。要是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的話，我一定給你買好多好多零食。」

「真的嗎!」公主殿下先的一喜，然後語氣充滿了疑惑。「可是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只是你的錯覺而已。」米諾克將視線轉向了另外一邊。

……

時間重新回到剛剛的那一刻。

從小型龍捲風中以肉眼無可分辨的速度刮出的那一抹無色無形的弧狀扭曲帶幾乎在米諾克的本能心生警覺發現它的同時就已經來到了艾魯希昂的面前。

得到了愛莎確認之後的米諾克當即不再猶豫，瞬間抓住了當天自己使用幻空翼投影時的那種特殊的感覺，在危急所迫之下，米諾克甚至跳過了將投影出來的幻空翼碎片分裂與重新組合這兩個步驟，從最初就直接在自己身前具現了出了五面猶如龜殼一樣的成品護盾出來，阻擋在那道攻擊到艾魯希昂的射程範圍之內。

正如愛莎所說的那樣，這五面由機神本身擁有的神力而產生半透明狀的護盾投影，其堅固程度，當然是無法與本體的幻空翼碎片所組成的護盾相提並論，可是，卻勝在數量夠多。

那一道弧狀扭曲帶接觸到第一面的護盾投影，就像大刀砍中豆腐一樣，直接將護盾削成兩半，從中央穿了過去。然後第二面，第三面護盾也是一樣，那道鋒銳無匹，宛如利刃一樣的扭曲帶連破三盾，直到與第四面護盾接觸時才產生了一瞬的停頓，可是這也夠了……因為，這代表了，護盾對它威力的抵擋終於起了作用。那麼，按照這個勢頭，且不論第五面護盾能否接下這一擊，最起碼洛基這道攻擊肯定會比最後一面護盾阻擋住一瞬間的時間。只要有這一瞬間的時間存在，就足夠米諾克採取規避動作了。

抓住那道攻擊被第五面護盾投影擋住那一剎那的空隙，米諾克憑藉着艾魯希昂那趕得上自己的思維，甚至比控制自己人身更快的反應速度側身閃開了數個身位合計百米的距離。

在他完成這個動作之後，那道可怕的扭曲帶才破開了第五面護盾投影，飛向了不遠處的一座小山的山頭。

「嗡——」

直到此時此刻，米諾克才聽到一陣突破音障的轟鳴聲。可想而知，洛基剛才所發出的那一道攻擊的速度到底有多快，直到那道弧狀的扭曲帶飛到距離艾魯希昂身後六百多米的那座小山，它所引發的音爆才姍姍來遲。

根本不用看那邊山頭的境況，能夠在瞬間便將五面幻空翼投影護盾破開的攻擊，其威力到底有多麼可怕，在米諾克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相去不遠的估計。

伴隨着一陣驚心動魄的巨響之後，米諾克見證了一幅名副其實的「夷為平地」的景象。在那道無形的扭曲與山頭接觸的一瞬間，一抹奇怪的綠光一閃而過，緊接着一股具有強烈破壞力的颶風驟然出現，將那座小山半山腰以上的部分數百噸的泥石吹得分崩離析，變成一大片黑褐色的煙塵與碎塊吹飛到了山谷側面的深壑里。瞬間讓那邊的山谷變得一片狼藉。

破壞所造成的影響除了雷滾一樣的聲音與繁亂的氣流變化之外，完全沒有傳達到米諾克這邊，因此可以推斷出，那道攻擊是具有強烈方向性的。並不是像炸彈那樣在爆炸之後，威力四散。

雖然不知道洛基的力量究竟去到什麼程度，但是很明顯，光是這一次試探性的攻擊，就已經給米諾克產生了不弱的震懾。畢竟，要是被那玩意正面擊中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風？抑或是……」

「是空氣。正確來說，是經過高度壓縮之後的空氣。」發出這一擊之後，洛基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靜靜地停留在空中欣賞著經由自己的雙手製造出來的破壞。而且聽他說話的語氣，他的心情似乎非常舒暢。

「空氣？」艾魯希昂之內的米諾克眉頭一皺。

「是的，即使告訴你也沒關係，我的『安蒂雷』是可以自由自在操控氣體的機神，不管是空氣還是水汽，還是氣態的金屬，只要是氣體的話，我都可以控制。啊，對了。按照軍方那些機密文件的紀錄，這種神奇能力的正式名稱好像是叫神屬能力來着？」白綠色的機神——安蒂雷之中，傳來了洛基的聲音，「那麼說，我的神屬能力就是控制氣了。」

「控制氣的機神『安蒂雷』？」米諾克嘴裏叨叨地念到。

「安蒂雷......真的是它！下人……汝的運氣果然是太糟糕了。」公主殿下納悶的聲音在米諾克的腦海中迴響着。

「怎麼了，愛莎？」

「算了，放棄吧。這次絕對贏不了，汝連一點勝算也沒有！」愛莎用着一副「已經沒眼看下去」的語氣嘈鬧道，「要是汝的神化率能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話，也許還可以使用神屬能力與它力拚一下。可是一步的距離就是差天共地，憑着汝現在百分之三十八的神化率，對上這台已經半隻腳踏進半神境界，並且是中位機神級別的氣之機神，只會有輸無贏！」

愛莎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