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主謀之謀(上)

24主謀之謀(上)

耿頌平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胡勝才肯定自己自殺以後,對方會善待孩子。直到鴨舌帽男的身份大白,我才知道,原來……」

仲世煌道:「他是孩子母親的親友?」

耿頌平抿著嘴唇。

仲世煌攤手,「你繼續。」

「你下次能當事前諸葛亮,而不是事後嗎?」耿頌平見仲世煌認錯態度良好,才繼續道,「金美菊有個哥哥,叫金寬江,經過比對,十有□□就是鴨舌帽男。」

仲世煌收起嬉笑,正色道:「人在哪裡?」

「正往北方逃。」

「他和我們家有什麼瓜葛?」

「他沒有。但是他租房的房東說,曾經見過一個瘸腿的男人進出他家。」

仲世煌恨聲道:「梁炳馳!」

耿頌平頷首道:「如果證實是梁炳馳,那一切都對上號了。難怪老仲先生一開始就叫我們調查他,薑是老的辣!你放心,我已經將梁炳馳的資料交給相熟的警察,他跑不掉的。」

梁炳馳……

梁炳馳!

鬱積的仇恨突然有了對象,像焦躁不安的野獸,在胸腔瘋狂地鼓噪。仲世煌緊緊地握著拳,強制自己不去想象任何血腥畫面,以免喪失理智,親自跑去報仇。

溫故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暗道不妙,抬起手,過了一道仙氣給他。

耿頌平看仲世煌臉色煞白,正考慮著要不要叫醫務室,他下一秒又奇迹般的冷靜下來。「……你沒事吧?」情緒大起大落,陰晴不定,很可能會引發精神上的疾病?

仲世煌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下子就平靜下來,心裡舒坦不少,「梁炳馳和金寬江要是沒有其他關係,多半就是金錢關係。我們可以從梁炳馳金錢來源入手調查。」

耿頌平道:「這一塊我已經查了很久,始終沒有眉目。」

仲世煌道:「辛苦你了。」

耿頌平笑道:「怎麼突然這麼客氣?」

旁聽的溫故感應到有人敲他房間的門,瞬間迴轉,收起傀儡,坐到書桌前。「請進。」

管家端著參茶推門進來:「學習要抓緊,身體也要注意。來喝杯參茶。」

溫故從書中抬頭,微笑道:「謝謝。」

辦公室里,耿頌平觀察仲世煌臉色:「聽說你最近喝酒喝得很兇?」

仲世煌淡然道:「一般應酬。」

「是應酬還是借酒消愁?」耿頌平和他從小穿一條褲子長的,說話比一般人沒顧忌,「還是為了趙樹青的事情心煩吧?」

仲世煌看了他一眼。

「我早就覺得你對他的感情不大一樣。就因為一起度過生死劫?」耿頌平道,「那也是你命不該絕,他沾光。」

仲世煌站起來,指指門:「沒事就出去吧,我有事要做。」

耿頌平嘆氣:「別每次談到這個問題就逃避。趙樹青你打算怎麼辦?他要真是梁炳馳安插的人,你把他放在老宅子,等於放了個定時炸彈在身邊。梁炳馳要是狗急跳牆,指不定會指使他干出什麼來。」

仲世煌臉色變了變。

「他要不是梁炳馳的人,那偽造身世做什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耿頌平直白道,「這些你不會沒想過吧?如果想過了,還按兵不動,你圖什麼?」

仲世煌道:「我在老宅裝了很多監控……」

耿頌平道:「你又不是警察,裝監控抓犯罪證據嗎?他身手這麼好,萬一不管不顧起來,家裡幾個人加起來都可能攔不住他。」

仲世煌說不出話來。其實他潛意識希望的是,趙樹青永遠按兵不動,安分地留在他身邊。可是,如耿頌平所言,趙樹青要是真的毫無所求,又何必偽造身份?

「會不會……他的身世有什麼難言之隱?」仲世煌弱弱地問。問他,也問自己。

耿頌平想反駁。能有多不可告人?殺過人放過火?那更不能留下了。可是看仲世煌白里透青的臉色,這句話他說不出口。「不管怎麼樣,你要問清楚。」

問清楚嗎?

仲世煌深深地嘆了口氣。

被冷落了幾天,溫故終於再次在駕校門口看到仲世煌的寶馬。他不動聲色地坐上車,周伏虎坐在後座和他打了個招呼。

仲世煌什麼都沒說,靜靜地發動汽車:「想吃點什麼?」

除了大餅什麼都好。溫故道:「隨你意。」

仲世煌道:「吃辣嗎?我們吃火鍋吧,想吃什麼就往裡放什麼。」一邊說,一邊車已經啟動。

車內氣氛很悶。

周伏虎猜測兩人還介意醉酒親吻的事情,便順口說了兩件自己酒後無狀的事。但仲世煌和溫故都沒反應,繼續保持安靜,只有周伏虎一個人乾笑,後來……

就徹底安靜了。

城內最大火鍋店即使下午也有三成上客率。

仲世煌與溫故一桌,周伏虎帶著其他幾個保鏢坐在旁邊一桌。兩桌離得很近,抬頭就能看到對方的臉色,但說話要稍稍抬高音量。

仲世煌點了個麻辣鍋。

溫故家鄉嗜甜,對辣毫無記憶,愣愣地看著紅通通的湯底。

「你們家喜歡吃辣吧?」仲世煌狀若不經意地問。

溫故答道:「沒吃過。」

Z鎮的確不嗜辣。

仲世煌將菜單給他:「想吃什麼自己點。」

溫故挑了幾個素菜,仲世煌點了一堆葷菜。

火鍋里的白氣冒出來,仲世煌的眉眼像掛了霜,冷冰冰,沉甸甸,上完菜到現在,一直靜默地坐著,無聲地夾起菜放入鍋子,又默默地夾起,放進溫故面前的碟子里。

溫故蘸醬吃了一口,然後頓住。火辣辣的感覺從舌頭和口腔迅速蔓延開來,頃刻衝上鼻子,逼出淚意,他獃獃地看著仲世煌,腦海里翻滾著各種法術,卻沒有一個能解決目前困境。

仲世煌一直關注著他,見他淚汪汪地看著自己,心軟下來,將手伸到他的下巴處:「不喜歡就吐出來。」

他的聲音太溫柔,充滿誘惑,讓溫故想也不想地照做,直到仲世煌將他嘴裡的食物丟進自己前面的碟子,用手巾擦了擦手,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一張臉漲得通紅,襯得整張臉越發楚楚可憐。

仲世煌要了個鴛鴦鍋,一人一半,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溫故連喝兩大杯水才緩過來,再吃東西就矜持多了,每次吃之前都用舌尖試試味道。

在仲世煌看來,對方不時伸出舌頭誘惑自己,簡直……無節操!

溫故看仲世煌猛喝水,問道:「你也辣?」

仲世煌伸手抹掉自己嘴角的水漬,「我有事想問你。」

溫故神色凝重地放下筷子,「你問。」

仲世煌道:「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有什麼打算?」

「生日?」溫故在家時,他母親會給他煮雞蛋,買零嘴,後來修道就再也沒有人注意過了。聽仲世煌突然問起,不免一愣,隨即想起現代社會有個食物叫生日蛋糕,是專門過生日吃的,便提了出來。

仲世煌道:「要不要將你爸爸接過來一起過?」

溫故驚了:「不用。我和他關係不好。」

仲世煌夾起一筷肥牛,在紅湯里慢悠悠地涮著,過了會兒才道:「那也是父子,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那麼遠的地方,你不擔心嗎?」

溫故不知他突然提起這一茬的用意,含糊道:「他對我和母親不好。」

「這樣吧,我這兩天找人去你家鄉看看。就算不想請他過來,至少也要知道他好不好。」

「我有他的電話,我可以打給他。」

仲世煌筷子往鍋底一戳,發出篤的一聲。

溫故心猛然一跳。仲世煌看他的目光太詭異,灼熱又冰冷,憤怒又隱忍,這樣截然相反的情緒難為他能用一雙眼睛表達出來。

「我希望你知道,」他緩緩道,「如果你需要傾訴和幫助,我在這裡。」

溫故看著他眼睛里的懇切,很想說既然這樣,你就勘破紅塵跟我修鍊吧。可前車之鑒歷歷在目,結果早可預料。他終是點點頭,一言未發。

仲世煌眼裡的失望顯而易見,「吃吧。」他夾起熟透了的肥牛在調料碟里涮了涮,默默地放進嘴裡。

這場飯吃得很失敗。

溫故受辣味的影響,只吃了幾口菜,仲世煌倒是吃得不少,頗有化悲憤為食量的架勢,樣子卻很不痛快。臨別時,仲世煌讓周伏虎送溫故回公寓。

溫故很吃驚:「為什麼?」

仲世煌道:「我公寓里放著很重要的東西,不方便轉移,你幫我守著,我放心些。」

溫故問:「什麼東西?」

仲世煌道:「公司的機密資料,就放在保險箱里。最近公寓附近出現一些可疑人物,我有點不放心。」

既然是資料為什麼不能轉移?

溫故覺得有點奇怪,卻沒有深思,一口答應下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仲世煌會真的跑去找他那個子虛烏有的父親,從適才的言談間,他看出他並沒有打消念頭,卻不肯說什麼時候派人,十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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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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