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劫

第三章 大劫

靈逸山,仙緲竹林…..

夜深人靜…...

自那軒轅一家到來,已是數月過去了。數月以來,安定平和,並無異處。

月色皎潔,清清冷冷,暗夜無邊,卻是無一點星光。逸林居望天台上。

林劍寒眉頭緊鎖,心道:夜黑而虛,無星捧月,徵兆不詳。卻看他眉頭更緊了一分,一手撫須,抬眼看向更遠一些的無邊黑幕,卻見暗影之中,光芒一閃,又猝然黯淡了下來。

居林命宮!

林劍寒心中一顫,低聲道:「居林命宮光華一閃而逝,血氣浮於其上。浮月凝血,直指廣成。莫非我居林一門…將有大難?」一念及此,林劍寒心中更顯凝重。

突聽一陣腳步聲,林劍寒一凜,回身做戒備狀。待看得分明了,卻是義兄軒轅策,便放下了手訣,問道:「大哥,夜深了,怎麼還不歇著?」

卻見軒轅策並不著急回應,而是徑自走到欄柱之前,舉目一望道:「劍寒你也是一樣啊,怎麼,有什麼煩心事嗎?」

林劍寒一怔,猶豫道:「天象示警,如何睡的著呢?」

「哦?」軒轅策有些詫異,問道:「劍寒此話何意?」

林劍寒一指茫茫黑夜,解釋道:「月明而微紅,天廣而無星,居林命宮退避血光之下,是為大不詳之兆。」

又是猶豫了一會兒,面向軒轅策道:「策兄,此兆極為惡劣,是否,兄長一家暫時退避,先到山下躲躲。帶過了風頭,愚弟便敞開山門歡迎兄長一家。」

「劍寒這是什麼話?」軒轅策面色一肅,凜然道:「若果如劍寒所說,愚兄一家來到這山莊之後,天象便來示警,又如何不說,是愚兄給劍寒帶來不詳?你叫愚兄在這等時刻,棄你等而去,是問,我心何安?」

「這……」林劍寒一窒,連忙出聲道:「策兄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林氏不詳,又能與策兄有何干係?」

「那不詳之兆又作何解釋?」軒轅策道:「林氏避世隱居,向來不曾介入時間恩怨,又有何不詳之處?反倒是我軒轅氏,無辜懷璧之罪,不說邪道,便是正道亦多有覬覦之徒,若說這不詳之處不在我軒轅氏,那還真是說不通了。劍寒不必多言,即便禍事並非因我所起,我也不能丟下你等。」

「唉……」林劍寒無奈搖頭道:「策兄何必如此,我林氏與世無爭,無甚讎隙,卻並非無故遭難。」

「劍寒此話何解?」軒轅策心中疑惑。

「犬兒軒宇降生之日,紫氣氤氳,祥瑞非常。五歲之時,體生異香,深厚修為不取自得。再者,林中百獸時時無故咆哮,甚至龍吟鳳鳴!」

「策兄……」林劍寒苦笑道:「尚記當年軒轅冢現世之景否?」

又是一聲驚雷。

林劍寒一語將軒轅策說的目露驚駭:「劍寒是說……?」

軒轅策話語不詳,林劍寒卻是一點頭道:「若果如我所料,那我林氏便要死守此地,絕不能叫邪魔歪道得逞!」

看林劍寒態度堅決,軒轅策不由一笑道:「劍寒你可是忘了面前何人?事關軒轅冢,賢弟卻叫我軒轅遺脈退避三舍,若換作他人,愚兄可真要以為劍寒你居心不良了。」

「額……」叫軒轅策說的一窒,林劍寒不由無奈道:「既然策兄執意,我也不便多說,只是,我待將宇兒與侄兒送出庄去,畢竟,此中兇險,大哥自是理會的。」

「劍寒說得有理,便按你的意思去做吧。」一事放下,軒轅策也不再糾纏,卻說道:「愚兄今日卻是想問問,劍寒所得九幽明瞳之事。」

「九幽明瞳?」林劍寒一陣疑惑。

「劍寒莫非不知?」軒轅策一陣訝異:「那軒宇侄兒又是從何得來那上古秘術?」

「宇兒?」林劍寒又是一怔,狐疑道:「策兄是說宇兒練就了這上古秘術?我道宇兒有些異樣,卻說不上來,如此看來,倒的確有些九幽明瞳之相。奇了,奇了……」

看林劍寒一籌莫展,軒轅策也是得出了結論:「軒宇侄兒福緣深厚,終究是福不是禍。便有著他去吧。」

「策兄說的是,由著他去吧。」林劍寒又是嘆了口氣,舉目遙望那微紅明月。

浮月凝血,

直指廣成……

次日,晨光初放……

鎮口牌坊之下……

一人靜立濃霧之中,但見其人,一身素白長袍,鑲金披風隨風輕舞。墨黑長發著銀色絲帶綁縛,自然垂於身後,劍眉星目,精雕細琢,林軒宇。

一柄三尺劍斜斜縛於背上,手中些許包袱雜物,轉頭看向了鎮內。

一陣吵鬧,卻是林劍寒並軒轅一家領著一眾家人出了來。

看林劍寒等人來到,軒宇微微一躬身示意。

只聽林劍寒道:「宇兒,你這麼多年在莊子里,雖然練就了一身本事,終究是有一些不足,此次外出遊歷,可要好好歷練一番。」

軒宇聽林劍寒言語,目中卻是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異色,似擔憂,又似疑惑,只是並不開口打斷。

直等林劍寒話頭落下,軒轅策介面道:「軒宇侄兒,這一路上想來要去許多名地勝景,不如帶上犬兒吧。梓兒這些年來,跟著我夫婦二人流離失所,四處奔走卻是行裝匆忙,沒能讓梓兒好好一覽這天地山川之俊秀。便藉此次遠行,叫他長點見識也好。軒宇侄兒,你意下如何?若有不便,直說無妨。」

言罷,將曦梓從身後拉將出來。

「伯父嚴重。」軒轅策親自要求,軒宇自然不會拒絕,忙做了一輯道:「軒宇乃是晚輩,自然聽從伯父安排,又能有何不便,只是怕這一路上照顧不周,倒叫曦梓師弟受苦。」

「那便好,那便好。」軒轅策喜道:「叫侄兒受累了。」丟給了曦梓一個包袱,便將他推到了軒宇身邊。

軒宇牽過曦梓,卻並無動身之意。只見他凝望著林劍寒,許久方才開口道:「父親,望珍重,萬萬珍重!」言語之中,卻帶上了深意。

一語道罷,拉起曦梓便轉身走了,不曾道別,平靜非常。

卻見林劍寒身子不自覺的一顫,喃喃低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林家列祖列宗,不肖子孫林劍寒卻是沒叫林家沒落……」

過了好一陣,眾人已是不見了兩人身影。林劍寒方才回過神來,轉身道:「回庄去吧。」

眾人邁步向著莊子去了,卻聽華凝仙子低聲問道:「彩雲師姐,怎麼不見了那纏人的九尾雪狐,這幾日不是老纏著軒宇的么?」

「是啊,這一路上也不見煙兒。」彩雲仙子也是茫然,尋思一會兒道:「多半,是偷偷跟著兩孩子去了吧。師妹不必擔心她,煙兒靈智非常,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如此……也是。」華凝仙子應了聲。

二人看談話之際落後了些許,便緊走幾步追上了人群回庄去了。

待得眾人身影沒入鎮中,突地!紫氣氤氳一片凝滯。

只聽一聲悶響,半空之中突現一眼,深紅如血,漸漸漲了開來,便如一顆純色紅玉!

許久,只聽「喇」的一聲,一匹巨獸猛然自血眼之中破空而出!只見其周身一片漆黑,一身細密鱗片冷然閃著寒光,細長身子之上骨刺橫生,鋒處更是閃著血光。那脖頸之後。赫然!竟是兩顆巨大蛇頭,陰森森吐著信子,股股黑煙竄出,周邊樹木花草一旦觸及。便紛紛枯黃凋零!

身形猝然一動,卻是在轉瞬之間不見了行跡,徒留一滴狼藉。

那紅色巨眼,卻是漸漸閉合了起來,直至完全不見。

血光!

一閃而沒……

再說軒宇帶著曦梓離了山莊,就向著靈逸山下靈北鎮去了。

靈北鎮是這一帶較為繁華的城鎮,顧名思義,位於靈逸山北坡腳下,鎮后一道清流經過,航運便利,自然便聚集了相當多的商賈居民。

僅僅是半日腳程,日未中天,二人便已來到了鎮口。

但看那鎮口牌坊,金字書刻「靈北鎮」三字,蒼勁有力。二人駐足片刻,邊聽曦梓道:「軒宇師兄,這三個字,怎的好似如有實質一般。」

「曦梓師弟也是好眼力啊。這三字,出自我祖爺爺之手,靈氣非常。」軒宇微微點頭道:「當年,祖爺爺偕同百餘族人初來此地,未入靈逸山中,原是在此鎮之中寄居的。那是,此地尚未開化,民風淳樸,對祖爺爺一眾人熱情照顧,倒是給了不少幫助。有心庇佑這些熱心人,祖爺爺便為他們立了這麼一塊牌坊,更在字中暗刻百戰避邪符印,保著這些好人兒們。直視著許多歲月下來,陣法之力消退了許多,也僅有這麼一絲微微外泄的力道了。」

「原來是這樣。」曦梓恍然道:「軒宇師兄的祖爺爺原來也是這麼宅心仁厚的大英雄啊!曦梓還以為英雄大多一將功成萬骨枯的。」

「呵呵,哪裡是什麼英雄呢。」軒宇搖頭微微笑道:「若真是大英雄,又怎麼甘心隱沒在這草莽之間。倒是師弟家的老祖宗,那可是千秋俯仰的黃帝軒轅吶!」

笑了一會兒,軒宇表情一變,卻是又舒展了開來,道:「煙兒,你也別躲躲藏藏了,這一路跟來,你到我們會沒察覺么?」

只聽長鳴一聲,一匹秀氣雪狐自那牌坊之後竄出,九尾擺動,正是煙兒。此時正像一條亮白絲緞,直向軒宇撲來。

軒宇無奈一笑,伸手接住了煙兒凌空襲來的身影,好笑道:「煙兒,你也是數百歲月過來了,若按年歲我還得叫你一身老前輩的,怎的還像個孩子一般。」

煙兒卻是毫不客氣的向軒宇懷裡鑽了鑽,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小爪子不滿的在軒宇臂上撓了幾下。

曦梓滿臉好奇的看了一會兒,問道:「軒宇師兄,你跟煙兒怎麼會這般要好呢?娘說,九尾雪狐是先天靈獸,性格高傲的緊,便是爹爹也是憑著軒宇術數才叫煙兒能安心隨從的。」

「這便要說到許久之前了。」軒宇抬頭思索了一番,應道:「便是我五歲那年,也不知怎麼,那常年生活的仙緲竹林,卻變得陌生非常,迷迷糊糊的,卻是失了路途,一天下來,總是沒頭沒腦亂跑,可始終尋不到山莊所在,直到日落西山,一片黝黑之中,卻看見了遠處一絲紅光。我心裡歡喜,以為找到路了,茫茫跑上去,卻沒發現山莊,只是看到了一株異草。」

「異草?」曦梓目中疑惑,抬頭詢問道。

「那光便是自那發出的。」軒宇點頭道:「那草生的赤紅如玉,剔透漂亮,枝端結了一顆晶瑩紅果,而我正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忙不迭吞了下去。」

「之後呢?」曦梓好奇道。

「不想,那果實好生可怕,方一入口,便化清流直奔腹中,只覺得一股股寒氣自內往外散了開來,直要將我凍住一般!」時至今日,軒宇想及那時寒冷也是一陣后怕。

「寒毒?」看軒宇悚然模樣,曦梓也是擔心道。

「非也,是一股寒力,深厚非常,超乎我的承受能力。」軒宇搖頭道:「寒力外放之下,當時的我已是恍惚了,只覺將死之時,一道白影竄了來,好似一匹雪狐。之後,似乎寒力尋得了出處,急急湧出,我便昏了過去。醒來之後,我已在山莊之中,那雪狐也不知去了哪裡。」

「那雪狐便是煙兒?」曦梓也知曉了其中蹊蹺,出聲道。

「是了,只是想不到這十多年了,卻還能遇到我這救命恩狐啊。」軒宇笑道:「好了,曦梓師弟,進鎮尋個地方落腳吧,今日不急著趕路,還有些事要辦。」

「哦。」曦梓應道。便隨著軒宇進了鎮子,一會兒工夫便辦好了住棧之事,將歇了下來。

風平浪靜……

是夜,天降紅雨!

風吹,草動……

陰厲之氣不時向靈逸山一帶侵襲,曦梓轉身子緊縮在被褥之中,仍是不由輕抖著。

叩叩叩……

一陣叩門聲,「誰?」

「曦梓師弟,是我。」軒宇輕柔的聲音響起,只聽他道:「今夜天冷,蓋好被子安歇吧,師兄有事出門,片刻便回。」

「哦,」曦梓應聲道:「師兄,這麼冷的天氣,你要到哪去?」

稍稍靜了片刻,只聽軒宇道:「無甚大事,師兄只是去去便回。倒是你,早些睡吧,到時候著涼了反而不好。我叫店家過會兒再給你送來一床被褥,你安置好了便睡吧。師兄沒事的,不用擔心。」

「好吧。」曦梓又向被窩裡縮了縮,應道:「師兄早些回來,你也不要著涼了才好。」

「師兄明白。」聲音一時遠了,門外只傳來一陣樓梯作響。

不一會工夫,店家便送了一床被褥,曦梓謝過之後便睡了。

軒宇離了客棧,引動一身修為,疾風掠影一般向著仙緲竹林御風而去。

原來,林劍寒夜觀星象,算的居林命宮蒙難之時,軒宇也並非毫無所覺。

當時,軒宇便以八卦術算,隱約也測出了些許端倪。而林劍寒急命他外出遊歷,他也曉得其中意思。再看今夜天降紅雨,顯然便是應劫之相。只是,作為林氏少莊主,又怎能放下家人安危不顧?

一場劫難當前,怎叫人不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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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軒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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