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喝我的血

「免談嗎？呵！」

洛丹仰頭苦笑，傷感的面容讓人不忍目睹，曾經潛意識地把雲輕狂當作朋友，而現在恰是她的朋友要將她置於死地。

「丹……」司徒珏輕柔地喊，言語中多是心酸。

苦笑過後，洛丹看著天空的雙眸突然一寒，所有的情緒收斂，身法極快地擊向雲輕狂。

雲輕狂正自懊惱地要作何決定，陡然間紅光一閃，他已是本能地出掌攻擊。

周身沒有任何玄力的波動，但他看似輕輕鬆鬆的一擊，卻是讓他的玄力綿延不斷地衝擊過去。

「砰！」

雙掌對擊，二人在玄力的波動下同時退開三步。

洛丹血氣翻騰，勉強站穩了腳步，紅色的瞳孔就直射雲輕狂，深沉的冷自眸底閃現。

雲輕狂並沒有出多少力，他靜靜地看著洛丹，心中有著隱隱的疼，洛丹居然對他出手了……

「噗——」

隱忍了許久，洛丹終是忍無可忍地噴出了一口血。

「洛，洛非！」雲輕狂驚詫地喊，草地上綻開的殷紅刺了他的眼，致使他難過地擔憂起來。

「我叫洛丹。」洛丹冷沉地站直了身子，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你真是練武天才，兩個月的時間竟然將玄力升至皇玄之境。」

那是對待陌生人的語氣，薄涼如風，冷寒如冰。

彷彿心底被一萬根刺生生扎進去了一樣，雲輕狂只覺呼吸都是疼的。

「洛丹。」唇齒輕開，他輕聲呢喃，這從沒叫過的名，第一次喚出卻沒有任何陌生，反而牽動了他的情緒，令他無法自拔地痛苦起來。

洛丹微微閉目，羽翼般的睫毛掩蓋住了紅色的瞳孔，再次睜開，嗜血的冷又閃現了出來。

然而，她還沒再次出手，一聲輕柔如春風拂面的語聲就鑽進了耳中，「丹。」

覺得這聲音熟悉，洛丹頓住身形，一看之下，眼中都發出了光亮。

「楓！」微微驚喜了一下，洛丹唇角似有若無地輕扯。

「怎麼會變成這模樣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步履輕快地來到洛丹身前，凝視洛丹長長的紅髮，大手輕輕地撫上洛丹的頭髮。

司徒珏本來戒備著，見洛丹看那人的眼神，不由放鬆了警惕，只是，洛丹與那人的關係又讓他吃味不已。

洛丹苦笑搖頭，仰頭迎上北辰楓溫柔的眼眸，「楓，你怎的找到我了？」

「在外面遇到了橙兒，是她告訴我你在這裡。」北辰楓溫柔地道，妖孽般的臉籠罩著淡淡的開心，但眉宇間似乎有著掩藏不住的悲傷。

「你遇到什麼事了嗎？」洛丹觀察入微，瞧了兩眼，就知道北辰楓有心事。

「哎！」北辰楓幽然一嘆，道：「那次你把焰給了我，原本我是要帶他回明月島的，可是，在回去之時他竟然逃了，似是無論如何也要再見上你一面，但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死了？」洛丹驚得瞪眼，「你是說小白，它，它死了嗎？」

北辰楓搖了搖頭，「是小白，但他不叫小白，他叫北辰焰。」仰頭看著天空，幽然一嘆，又道：「焰的靈魂被巫師放到異種刺蝟的體內，現在異種刺蝟死了，焰的靈魂不知身在何處，所以我來找你是想讓你跟我回明月島，看能不能把焰喚回來。」

來到這裡，他也知道洛丹在和側方的男子對決，但他似乎並不把那男子放在眼裡。

洛丹想了想，才總算把北辰楓的言談消化乾淨，當下道：「那走吧。」搶不到內丹，餘下的生命若是能夠救北辰焰，那她也認了。

「我也去。」司徒珏閃身上來，言語堅決。

北辰楓看他一眼，若有所思了一瞬間，卻是沒有拒絕。

「你不準備要內丹了嗎？」見幾人要走，雲輕狂適時地問，好像他還挺希望洛丹跟他爭內丹。

「有我，洛丹死不了。」

並不是對每一個人都溫柔，當北辰楓轉臉去看雲輕狂，冷漠的氣場就自身周圍擴展開來，而他的話也冷酷得不容人懷疑。

「為了洛丹，我也去。」雲輕狂很惡霸地走過來，絲毫不怕北辰楓隱於無形的威脅。

某狂厚臉的時候，那叫一個天下無敵，眼見來到洛丹面前，他溫和的眼神儼然是把二人適才的搏擊當作沒發生。

洛丹的目光落在雲輕狂的臉上，那廂毫不躲避地與之對望，半點不羞愧。

倒是想要說些什麼，洛丹張了張口，慢慢地朝山下走去，但她行得幾步，便掉頭去看武傾城的墳墓。

眸中有淚花閃現，忍了忍，洛丹這才決絕地下山，從此後，武傾城就活在她的心中罷。

回到了村中，猶自哭泣的橙兒還在房前落淚。

洛丹來到她的身前，定睛看了看，幽然一嘆，一句話不說地推門進屋。

雲輕狂來了，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以橙兒丫鬟的身份將雲輕狂請來了，有些事不用說，答案已經拂曉。

「小姐，對不起。」受不了洛丹的冷漠，橙兒跟進去，猛地跪在洛丹的身前。

「你何事對不起我？」洛丹「嘩啦啦」地倒著茶水，淡然詢問。

「是，是……」橙兒吱唔了許久，想起洛丹對她的種種，終於說出了實情。

她愛上了雲輕狂，那次將梨劍英將軍護送回邊疆，回來的路上偶然遇到雲輕狂，知道雲輕狂欲取洛丹手上的內丹，一個腦抽，她就給雲輕狂出主意——以她的命來要挾洛丹，讓洛丹自動拿出內丹。

果然如她所料，洛丹中計了。

但她卻是在看到洛丹將內丹拿給雲輕狂之後就立即後悔，為了她的性命而捨棄修鍊玄力的萬年內丹，洛丹對她的這份情讓她感動。

正是因為她出了主意讓雲輕狂如願以償，所以雲輕狂才願意聽她一言，否則當她去找雲輕狂的時候，身為一庄之主，要想見到雲輕狂，本身就不是太可能的事。

「起來吧。」

靜靜地聽完，洛丹不作任何錶示地道。

橙兒抬頭，淚眼看著洛丹將一杯茶喝了下去，許是喝得急了，洛丹難受地咳嗽了出來。

「為了焰的事，楓很久沒有煉製丹藥了，直接喝我的血吧。」北辰楓拍拍洛丹的背，手臂伸出來，袖子挽了上去。

洛丹聽罷，一個想法不期然地冒了出來。

「你是……」紅眸定定地望著北辰楓蒼白中難掩絕色的臉，長長地抽了一口氣，道：「陽魅？」

陽魅的血是陰魅心病複發時的最好良藥，北辰楓如此說，她焉能不懷疑？

是了，以前吃北辰楓給的藥丸能夠抑制住胸口的難受，想來那就是北辰楓以血煉製出來的丹藥，難怪她看北辰楓總是覺得北辰楓的臉色蒼白得不同尋常，原來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袖子一抖，北辰楓的手中已是拿了一把匕首，比著手腕的地方就想下刀子。

「楓，不要。」洛丹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北辰楓略微冰涼的手腕，搖頭，「我不要喝你的血。」

想著那十顆丹藥，似乎她已經喝了許多北辰楓的血。

「丹，我沒事。」北辰楓眼神誠摯地看著洛丹，溫柔地示意洛丹鬆手。

洛丹仍然搖頭，面上掛起了淡淡的笑容。

「別這麼傻，我真沒事。」北辰楓又再次強調。

「我不要你受傷。」洛丹握緊了北辰楓的手腕，感動的熱流滲進了心底。

「可是……」北辰楓眼底閃過一絲悲傷，幽然嘆道：「你若是死了，楓也活不了的，所以你就當是楓為了自己吧。」

話說到這份上了，洛丹再拒絕，就顯得洛丹不厚道了。

「為何？」洛丹納悶地道。

「這世上的血魅都要成雙成對地出現，如果你死了，楓便會自行隕落。」北辰楓輕輕柔柔地解釋，彷彿說的並不是一件關乎生死的事。

司徒珏和雲輕狂在旁邊聽著，暗中都對血魅的命運牽扯感到煩躁，當然，他們並不是關心北辰楓，而是北辰楓說的話反過來就是北辰楓死了的話，洛丹也會自行隕落，而不需要任何外界的傷力。

「這樣？」第一次聽這事，洛丹雙眸瞪大，怔愣了半響，忽然道：「不對，清風道人，也就是我師父……與他同時代的陰魅不都死了嗎？為何他還活著？」

「他嗎？」北辰楓苦澀一笑，道：「他把我剛出生的姑姑擄去塵封起來，以血養著呢，所以他焉能死？若不是他的胡作非為，血魔陣大概也不會混亂起來。」

洛丹沉吟著，道：「這麼說我們與清風道人相隔了兩代？」

「不清楚，反正血魔陣亂了，徹底亂了，若是吾等無法解除血魔陣，以後還指不定弄出什麼東西來。」北辰楓滿是苦惱。

「與其喝他的血，用這內丹吧。」看著洛丹握住北辰楓手腕的樣，雲輕狂煩躁地皺了皺眉，將內丹拿出來朝洛丹遞過去。

瑩白的光芒閃現，洛丹錯愕地看了看，目光移到雲輕狂平靜的臉上，沒有去接內丹，而是詫異地問道：「你哪根筋抽了？」

雲輕狂的所作所為，她似乎總是猜不出來。

「你要還是不要？」雲輕狂不解釋，強硬地問。

「要。」怎能不要？洛丹當場抓了過來。

「洛丹，又一袋氧氣出爐。」

人未到，聲先至，幾人抬頭去看，風月風風火火地從門口奔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羊皮袋。

洛丹接過來吸了一口，笑道：「是純了許多。」

「咦！」注意到地上跪著的橙兒，風月驚咦道：「橙兒怎的跪著了？」

洛丹靜默不言，北辰楓收起匕首，道：「丹，既然得了內丹，若是身體允許，現在就跟楓去明月島如何？」

「好！我可以！」洛丹點點頭，將北辰楓的袖子拉了下來。

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策馬奔騰，幾人出了房門，北辰楓就拿出一個圓盤似的東西，開啟按鈕，往地上一放，一道白光就從內部透迸了出來，那光芒投到空中，像蓮花一樣一層一層地剝開。

「這……好玄啊！」風月看得驚叫連連。

「不是明月島嗎？咱這是幹嘛？」洛丹也感覺相當的怪異。

「是去明月島，但是去明月島並不一定要坐船啊！」北辰楓解釋著，手裡拿著一個三角形的物體朝圓盤的中部放去。

鑰匙進去，「咔嚓」一聲，圓盤分裂又組合成圓柱形的形狀，並且越發地大了起來。

幾人驚異地看著，無不感嘆世間事物之奇特。

約摸等待了盞茶時分，光芒籠罩的圓柱形橫躺下來，從內驟然迸射出一道黑光。

幾人不敢看地閉眼，等到適應了那光線，睜開眼，面前竟然出現了一條虛擬的道路。

「這……直接通往明月島嗎？」洛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北辰楓微微頷首，拉著洛丹的手就朝裡面走進。

北辰楓倒是適應了，但他身後的幾人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各各都覺得像是踩踏在棉花上一樣，總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然而，柱香之後，幾人耳邊就聽見了海濤的聲音。

明月島，隱藏於人世的明月島，世人無法尋找的明月島，近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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