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年輕和尚
雖然沒有明說,但洛丹看得出來,只消她出言拒絕,雲輕狂就將取了橙兒的命。
「輕狂……」又自喊了一聲,不覺間心竟然疼了起來。
「我不需要廢話。」
雲輕狂陰沉著臉,沉聲道。
他好像害怕洛丹說話,因而並不想聽到洛丹多言。
不需要廢話,洛丹便不說話了,只是,她心中卻不得不思量。
如若不把內丹給雲輕狂,那橙兒勢必命喪黃泉;如若把內丹給了雲輕狂,那她的覺心神功就無法在後面的幾個月內修鍊到第七層了。
如今懷有身孕,不能以覺心神功護住心脈做一個正常人,那她根本不可能生下這個孩子。
在這醫學條件特別落後的古代,她以這樣的身體去生孩子,無疑是在自殺。
可是,當真要打掉孩子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洛丹茫然地盯著雲輕狂,貌似在看雲輕狂,其實已經看向了內心深處。
「看來你的命在洛非眼中並不重要。」
冷冷地嘲了一句,雲輕狂唇角揚起一抹鄙夷的微笑,而後手底下用力。
「住手!」洛丹驚得一瞪眼,及時喊住。
「少爺……」橙兒淚眼汪汪地看過來,有感激,也有難過。
「我給你便是。」
所有的思緒轉了一番,洛丹最終決定先救下橙兒再說,橙兒跟了她這麼久,她已把橙兒當作了朋友,如何能夠看著橙兒死而無動於衷?
雲輕狂如畫一般的劍眉微挑,傲然的眼神朝洛丹看來。
洛丹從口袋中摸出綠蟒內丹,看了看,輕然嘆息一氣,朝雲輕狂丟過去。
內丹接到手中,雲輕狂依言放開了橙兒。
「少爺……」橙兒猛的撲過來,淚不住地下落。
然而,她抓住洛丹,卻發現洛丹的手冰涼如骨,甚至於身體還有些發顫。
「少爺……」又喊了一聲,見洛丹面色仍然那般平靜,她不禁擔心洛丹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曾經洛丹與雲輕狂是那樣的要好,現在雲輕狂這樣對待洛丹,簡直就是在洛丹的心上刺上一把利刀。
「這內丹不是對你很重要嗎?現在它是我的了。」
炫耀似地將內丹托在手中,雲輕狂冷然說了一句,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鼻,閃電一般消失無蹤。
「這世上如果輕狂都不能相信,那還有誰是可以相信的?」
看著雲輕狂離開的地方,洛丹悲涼地喃喃自語。
忍得實在難受,暗啞的嗓音說完,她就一口血吐了出來。
與皇甫飛羽離婚,與「花錯影」不歡而散,以及與雲輕狂別樣的相見,無一不是對她深刻的打擊。
或許想要內丹修鍊玄法,雲輕狂以朋友的身份直接給她要就是了,她會給,而以這樣的方式,她無法接受,也想不通雲輕狂怎的會仇視她。
身子倒到了地上,只覺得地上的冰涼原來更為溫暖。
「小姐,你怎麼啦?」
一把抱住洛丹,橙兒啜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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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不期然地複發了,在禹州城的客棧,洛丹躺了三天,便讓橙兒雇上馬車,前往寒國的法源寺。
北辰楓給的葯她吃了兩粒,還不見好轉,她就知道此次心病複發並非藥物能夠醫治,那是心情的鬱結,只要心情好了,她就能好了。
請大夫給洛丹看病,橙兒知道了洛丹懷孕之事,坐在馬車中,她一路都若有所思地看著洛丹,貌似想要說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該打掉孩子嗎?」
許久,洛丹靠著搖搖晃晃的馬車,平靜地問,這問題她已經考慮了好些天,只是,越是考慮就越是覺得胸口擁堵。
「對不起,小姐。」
橙兒低下頭,無言面對洛丹。
知道洛丹有心病,也知道洛丹必須將覺心神功升至第七層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孩子,所以她現在每每想著洛丹以內丹換了她的命,她都自責不已。
「那是我的選擇,你無需抱歉。」
洛丹唇角輕牽,安慰似地微笑。
禹州離寒國已經不遠,兩日後,二人到達了法源寺的山下。
「咚,咚,咚……」
清晨,法源寺內厚重的聲響沉悶地傳出來,有著寺廟的濃重風格。
跟著燒香拜佛的信徒走進法源寺,洛丹跪在神像下,恭敬地拜了三拜。
「我想見莫明子。」
一個穿著袈裟,看似地位不低的僧者走進大堂,洛丹便朝他道。
「施主請,莫師叔已經等候你很久了。」來人單手豎立,語畢,轉身在前領路。
「他知道我要來?」洛丹緊跟著他的腳步,倒是奇了。
「莫師叔三天前就算出有人會來找他。」
來人語無波瀾地說著,將洛丹領進了後堂。
穿過幾條走廊,洛丹進了一間寬敞、樸素的住房。
木魚煞有節奏的聲響響徹在房中,洛丹目光一掃,就見一個身著紅色袈裟,看似地位不低的和尚盤腿坐在榻上,他手裡拿著小錘,一下一下地敲著矮桌上的木魚。
瞧著挺年輕,而實際年齡三十六歲的和尚此刻看來,竟然俊美不凡。
沒有見識到想象中的老僧,洛丹不由有一刻的怔忪。
不過,細細算來,梨洛丹的母親當年結婚之後,他就剃髮出家了,他的年齡本來就算不得大。
「你的莫明子?」
身後領路的僧人退出去,洛丹走到莫明子身前,徑直詢問。
以這身體的長相來看,梨洛丹的母親也定然是一個絕世無雙的美女,那麼,梨洛丹的母親若是不嫁給梨劍英將軍,與眼前的和尚,也挺般配。
「葫蘆山內,雞鳴狗叫,厲鬼現身,天石引路。」
沒有回答洛丹,莫明子的鎚子頓住,語畢又開始敲響木魚。
「大師知道我要來幹嘛?」
記下了莫明子說的話,洛丹卻是想不通其中含義。
莫明子眼也不抬,對洛丹的話聽若未聞。
「知道我要去找母親,大師是在為我引路嗎?」洛丹無趣地又問。
期待了一瞬,見莫明子仍然沒有回答她的意思,想了想,她只得告別出來。
大體能夠猜到,她要去找母親,莫明子給她指引了該去的路,只是,卻不告訴她母親似乎還……活著。
也許,在此敲了十多年的木魚,他對母親的事已經了解不多了吧!
洛丹思慮著離開莫明子的住房,然而,令洛丹想象不到的是她方然離去,住房內就閃現出了耀眼的金光,接著一個妖魅的男人從莫明子的身體里出來,正是那請求洛丹幫他救翼赫的柄炎。
莫明子絕食多日,三天前就已經氣絕身亡。
藉助莫明子的身體,他隱去了仙氣,想必天庭的人不會發覺。
「小姐,怎樣?」
從法源寺出來,橙兒就著急地道,洛丹進去的時間太短,她不禁略顯憂慮。
「葫蘆山內,雞鳴狗叫,厲鬼現身,天石引路。這是什麼意思?」
慢慢走下法源寺長長的階梯,洛丹茫然地看著石階兩旁鬱鬱蔥蔥的樹木,若有所思地問。
「葫蘆山?」橙兒絞盡腦汁地想了想,道:「橙兒具體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是聽說葫蘆山鬧鬼呢!」
「鬧鬼?」洛丹卻步,驚奇地看向身側的橙兒。
「嗯。」橙兒肯定地點頭,「寒國胡定的葫蘆山鬧鬼之事都已經很多年了,聽說每當月圓之夜,附近的人就會看到葫蘆山下的一塊大石上現出一個凄厲恐怖的厲鬼,整夜裡在那裡叫喊,同時還能聽到雞鳴狗叫的聲音。」
「還有這種奇事?當真看到了嗎?」
往下走著,以前的洛丹不相信鬼神之事,但自從與皇甫飛羽去了一趟地府,什麼與科學相違背的事她也忍不住地開始相信了。
「不清楚,但人人都那麼說,便是因為月圓之夜出現厲鬼,所以葫蘆山周圍已經好幾十年不曾有人居住了。」
「可是……」
想著三界該有的規矩,洛丹始終覺得鬼神不可能出現在人間,若是人間當真有鬼,那這個世界就不該是這番模樣了。
說話間來到了雇傭的馬車前,橙兒揭開車簾讓洛丹上車,前面忽然就奔來了兩匹快馬。
「洛丹。」遠遠地,馬上的女子大喊了一聲。
「風月。」
分辨出來人的聲音,洛丹停住腳步,投目看去。
只見寬敞的道上,兩匹馬一前一後地疾馳而來,眨眼之間已是來到面前。
「吁—」
勒住韁繩,背上背著吉他,穿著長褲短靴與t恤的風月長腿一繞,就利落地從馬背上跳下來。
「怎麼找到我了?」
看見風月,洛丹的心情好了許多。
「我和你的傾城師兄去京城找不到你,青瓷告訴我們的呢。」風月眼神打量著洛丹的衣著,再一看洛丹平坦的胸部,嬉笑道:「你這假男人還假得挺真嘛!」
洛丹戴著幻器,她眼前的洛丹就名副其實的是一個假小子。
洛丹微微一笑,戴著幻器的手伸出去讓風月瞧,「幻器呢,掩飾性別的幻器。」
「真有趣嘛!」風月瞧得稀奇,想也不想就從洛丹手上摘下戒指,徑直戴到自己的手上。
洛丹變作了女人,風月身後的武傾城從馬上下來,一瞬不瞬地看著洛丹。
「怎麼回事啊?」
觀察著自己的身體,見自己的身體沒有一點變化,風月意外地叫。
「這戒指只能我戴,咳咳咳……」
冷風吹來,洛丹不舒服地捂嘴咳嗽。
「上馬車吧,小姐的心病複發,受不住這冷風。」橙兒爬上馬車掀開車簾,又催促。
「洛丹,怎麼會心病複發了?」
冷酷不多言的武傾城見洛丹臉色蒼白,忍不住心疼地問。
「是啊!」上了馬車,風月在洛丹身側坐落,就急急地道:「我聽青瓷說你和皇甫飛羽離婚了,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