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闖入地府

昏暗的空間內，看得見前方景物，卻似乎像盤古開天之時一樣混沌，目之所及，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沿著一條血色的道路一直往前，皇甫飛羽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個漂浮的身體，或者說是靈體，他們披散著頭髮，張牙舞爪地向皇甫飛羽抓來。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四周圍全是這種虛無縹緲的怨恨的語聲。

皇甫飛羽眉眼一沉，大袖揮去，就叫那些身體化為烏有。

凄慘的哀叫此起彼伏，無數的鬼魅左右竄動，縱使洛丹冷沉淡定，也是不免心中驚然。

這就是地獄，到處都是數不清的鬼魅。

皇甫飛羽似是發了狠心，凡是阻擋他道路的，一律揮掌擊斃。

然而，他卻不知他此舉已是叫那些鬼魅灰飛煙滅，再也沒有投胎做人的機會。

「既然害怕，為何要跟來？」

頭也不回，聽著身後的走動，皇甫飛羽冷沉地問。

「我也想看看地府的模樣。」

洛丹淡然回答，手中還抱著琴，對於那些張著血盆大口朝她咬來的腦袋，躲避不及之時，她也只有以音劍將對方的腦袋擊爆。

恐是知道有外來者闖進，護衛地獄的使者在皇甫飛羽惱火地清除了無數個沒有什麼攻擊力的靈魂之後，突然出現在血紅道路的前方。

他們一身黑色甲胄，手裡提著殷紅長槍，好整以暇地排列著，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個突然光臨的人類。

「擋我路者，死！」

冷如冰峰又陰森嗜血的言語宣洩出來，皇甫飛羽冷酷地掃了一眼前方眾鬼士，手底下便聚集了一團紅如火的深厚玄力。

浴火神功若是在地獄肆無忌憚地使出來，恐怕地獄會被燒掉一半，而那些排著隊等待再次投胎為人的幽魂便會遭受到無妄之災。

這對於地府來說，實在是一個不能小覷的災害。

「住手！」

雙方還沒開戰，眾多鬼士的頭頂忽然飛來三個身影——身著黑色鬼袍的長鬍子閻王，拿著拂塵的清風道人，和一個絕美得不像話的年輕男子。

「師父？」看到閻王左側的老道，洛丹脫口而出。

清風道人的視線瞄過來，微微點頭。

「王上……」

看到閻王光臨，眾多鬼士一齊單膝跪地，恭敬而很有鐵血精神地道。

「嗯，沒有爾等之事了，爾等可以退下了。」

閻王掉過頭，大手虛抬了一下，威嚴冷沉地發話。

「是。」眾鬼士沒有任何反抗之心地應了一聲，黑煙一閃，剎時消失不見。

回過頭來，閻王看看皇甫飛羽難看的臉色，嘴角抽了抽，冷不防詭異地搓搓手，賣弄著笑臉道：「嘿嘿，璇天，好久不見啊！」

此言一出，他旁邊的絕色男子便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閻王頓覺不妥，「咳咳」地清理了兩下嗓子，道：「既然來了，那就去地府吧。」

身子側開，手一伸，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皇甫飛羽看得眉眼沉了沉，也不拒絕，威風凜凜地走在最前面。

洛丹緊跟著皇甫飛羽，路過清風道人時，心中疑惑更甚，的確是清風道人，那他是死了進的地府，還是像皇甫飛羽一樣動用陽魅的特殊能力呢？

地府並不如想象中的富麗堂皇，相反這裡陰森恐怖，四處都透著幽幽詭異氣息。

洛丹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小腹內莫名地跳了幾跳。

肚子不是很舒服，她難受得皺起了眉頭。

走在最後面的絕色男子眸色深沉地看了看洛丹，在皇甫飛羽停身觀看地府時，他悄無聲息地飄到洛丹身側，大手按住了洛丹的小腹。

洛丹側頭去看，心中驚駭，地獄的鬼和人就是不一樣，她居然都感受不到對方的無禮之舉。

雙眸撞入一雙若有所思的眼中，她好像看到了男子眼中的……擔憂。

他擔憂什麼？

洛丹心神一跳，恍惚覺得有些事兒奇怪起來，比如閻王為何叫皇甫飛羽為璇天？比如他們為何那麼怕皇甫飛羽？又比如清風道人為何呆在地府？閻王身邊的那個絕色男子是誰？他看皇甫飛羽的眼神為何那般奇怪？

一股如沐春風的氣息自男子的手上傳來，洛丹肚子的壓迫感消失，舒暢的感覺游遍全身。

「你是鬼還是仙？」覺得鬼不可能這般好看，洛丹歪著頭問。

「你覺得呢？」男子淡然開口，彷彿來自仙界的樂音，優美動聽。

「妖！」洛丹給出了一個答案。

男子嘴角抽了幾抽，「本尊長得很像妖嗎？」

「通常妖都很美！」洛丹如此評價。

男子唇角輕牽，難得地冒出一點弧度，「你也很美。」

反手抓過來，皇甫飛羽一把將洛丹攬在自己懷中，怒目瞪過去，「不要對本王的王妃無禮。」

「柄炎不敢。」換了一種口氣，柄炎恭敬有加，暗中卻是哭笑不得，誇讚也是無禮？大哥的脾氣還是那樣霸道。

怕皇甫飛羽回來的時候找他算賬，他硬是不敢得罪那尊活神。

「哼！」皇甫飛羽冷哼一聲，暴戾的眼眸看向閻王，面上一閃狠絕，「還我母親的命來。」

命令的口吻，霸道的話語，彷彿王者降臨一般，壓根就沒把掌控地獄的閻王放在眼裡。

「你的母親不是在天上嗎？」閻王訝然脫口，恍然察覺不對，忙改口道：「我是說你的母親……啊，你的母親……」

眼角一掃旁邊的判官，勾勾手指頭，問道：「你知道飛羽王爺的母親嗎？」

「已經被帶到幽冥府了，在那裡登過名冊之後，會被帶到轉世輪台，等待投胎轉世。」判官萬年枯井般平淡無奇的語聲幽幽響起。

「到轉世輪台投胎得等多少年？」洛丹忍不住插口，到了這個世界，什麼該信的不該信的都通通得信了。

「大概一千年吧！」判官看了一眼閻王的神色才回答，「轉世輪台現在有太多的鬼靈排隊。」

「一千年啊！」洛丹略感驚詫，一百年都夠等了，還一千年呢。

皇甫飛羽不耐煩的鳳眸掃過去，閻王還沒等他發話，就立即朝判官道：「快去把飛羽王爺的母親帶過來。」

判官領命出去，森冷的大殿中，幾人靜默地等著，感覺很長其實只是盞茶之後，判官終於帶著皇甫飛羽的母親前來。

與在人間時不一樣，此時的熙妃一身白衣，長至膝蓋的頭髮披散開來，絕色的臉蒼白無一絲血色，整個的就是一個幽靈，好在熙妃的眉目和藹，總不至於讓人感覺到害怕。

「娘……」

看見熙妃進入大殿，皇甫飛羽就激動地過去，態度與氣場都變了一個樣。

他想要去抱住熙妃，然而他的身子撲過去，卻是穿過了熙妃的身子，走到熙妃的後面。

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手，轉過身來，「娘，這是怎麼回事？」

「羽兒不要太過執迷，娘已非凡人。」

來的路上，判官說了皇甫飛羽硬闖地府之事，因而熙妃了解皇甫飛羽的目的，不像別人那樣有私心，她好像比較能看開。

「不。」皇甫飛羽鼻頭哽咽地搖頭，「我要娘永遠活著。」

微微一笑，熙妃伸手去撫皇甫飛羽含淚的眼，手伸至半空又停了下來，「只要知道羽兒活得好好的，娘就開心了。」

「我要娘回去，我要把娘接出宮，讓娘享天倫之樂……」皇甫飛羽堅持著。

「羽兒的孝心娘知道，娘一直都知道……」

經過半柱香時間的相勸，皇甫飛羽的情緒才算穩定了下來，不再那麼暴戾而執著了，就是心情鬱悶得無以復加。

「其實，結束了上輩子的辛苦，娘有幸重新轉世投胎，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洛丹走過來，輕輕地安慰道。

「嗯。」熙妃點頭微笑，美眸看了看洛丹，道：「以後我的羽兒就要拜託你了，幫我照顧好羽兒。」

期盼的眼神，略有央求的語氣，都顯示了她這個母親對兒子的不放心。

皇甫飛羽需要她照顧嗎？

洛丹沒有立即回答熙妃，而是側仰著頭去看皇甫飛羽，男子陰沉著雕刻般的俊臉，似是對他闖地府的結果不太滿意。

「要不這樣？」閻王見皇甫飛羽眸色森冷，怕皇甫飛羽過後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忙出來打圓場，「我安排你的母親立即投胎轉世可好？不用等上一千年了。」

違背規矩的事都幹了，足以見得皇甫飛羽令他害怕到了何等程度。

「王上……」判官喊了一聲，似是想要阻止。

閻王的手一伸，立即阻止他說話。

「謝閻王開恩。」怕皇甫飛羽又說出反駁的話，熙妃趕緊福身感謝，不是厭倦了上輩子的生活，而是不想拖累皇甫飛羽。

閻王點點頭，朝判官吩咐，不一刻就有使者進門，欲將熙妃帶走。

「娘……」皇甫飛羽不舍地喊，想要抓熙妃，又什麼都抓不到。

「飛羽。」洛丹拉住皇甫飛羽的手臂，望著熙妃道別後漸漸遠去的背影道：「娘上輩子過得太辛苦，你放手，也許娘轉世投胎之後會過得更好。」

「是嗎？」皇甫飛羽半信半疑地咬著唇，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流出淚來。

洛丹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死是生的開始，生是死的結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個圈。」

「或許對別人來說，死是生的開始，生是死的結束，但對於血魅來說，死絕對不是生的開始，而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清風道人走過來，突然說出了一番打擊人的話。

「師父，此話怎講？」洛丹納悶地問，清風道人在地府出現，隱隱的她就是覺得某些地方不對。

「跟我來。」

清風道人的眼神轉過去，閻王便會意地在前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