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來的不是時候
013來的不是時候
趙國棟在看到床頭上的照片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獃滯了，照片上的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趙國棟還不知道是誰，但是在照片上的男人趙國棟很熟悉，他就是毛三！為了打敗敵人壯烈犧牲的毛三！雖然照片上的毛三還略顯青澀.
這時，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咳嗽了幾聲把趙國棟給驚醒了，「王大哥，你怎麼來了，快請坐。」好像說話對她來說是很累的一件事兒一樣，說完這幾個字，那女人非常虛弱的閉上了眼睛。
「沒事兒，我自己來。」王長貴好像很熟悉的就從床底下掏出兩張黑漆漆的小板凳，遞給了趙國棟一隻，自己也坐了下來。
「王大哥，是不是我們家小三又惹什麼麻煩了？」女人虛弱的說。
「哦，沒有沒有，我今天帶了客人來，他要找人，我帶他來看看是不是你們家。」王長貴說。
這時這個女人抬起頭看了趙國棟一眼，好像才發現門口還站着一個人似的，「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我身體不便不能給你們端茶倒水了，請進，坐吧。」
「沒事兒，我自己來。」趙國棟把箱子放在一邊，王長貴很自覺的那了兩隻杯子，都是那種老式的搪瓷缸子，雖然老舊但是挺乾淨的。王長貴倒了兩杯水，遞給了趙國棟一杯。
趙國棟接過水杯，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腥味，王長貴好像看到了趙國棟的猶豫，說：「你別介意，這個地方不比其他的地方，這裏取水比較困難，都是從其他的地方一桶一桶背過來的。」趙國棟這才看到在角落裏有一隻塑料桶，大概能裝五十斤的樣子。
「這裏的水都被污染了，要想找到能喝的水比較難的。」王長貴說，「你不要太介意啊。」
「沒事兒。」趙國棟端起搪瓷缸子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嘴裏倒了兩口，入口的味道果然不是那麼好，略略帶點苦澀，滿嘴都是腥味。
「那張相片上的人是誰啊？看樣子這張相片日子很久了。」趙國棟能確認照片上的人就是毛三，但是防止有人故意使壞，趙國棟覺得還是問清楚為好。
「哦，那張相片啊，確實很久了，大概是我十歲的時候跟我哥哥一起照的。」女人看到照片的時候眼睛裏有七分思念還有三分溫柔。
「哦？你哥哥那個時候多大了？叫什麼名字？」趙國棟問。
「我哥叫毛三沒有大名，我叫毛玲玲，那個時候我哥應該是十七歲。」那個女人好像陷入了回憶，「那個時候我們兩個是去親戚家串門，那個親戚家正好是開照相館的，就給我們兩個照了張相，你不知道當時把我們兩個給興奮的，一晚上沒睡好覺。」
「到了臨照相的時候，我們還在想到底要怎麼站才好看呢。」毛玲玲說，「當時相片洗出來的時候，我哥把這張相片當寶一樣，誰都不讓動，就連我都不讓。」
「那你們家還有什麼人么？」趙國棟又問。
「家裏就剩下我和我兒子了，我娘還有我爹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我哥在二十年前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人，我也就放棄了。」毛玲玲落寞的說。
「那你丈夫呢？還有孩子呢？」趙國棟又問。
「我丈夫在我兒子出生沒多久去工地上幹活，從架子上摔下來摔死了，兒子估計是出去了，我兒子沒有跟隨丈夫的姓，跟了我的姓，當時我們是這麼打算的，我們家裏沒有苗了，就讓我兒子過繼給我們家，以後在要一個跟我丈夫姓，沒想到孩子還不到一歲，他就……。」
毛玲玲說道這兒說不下去了，眼睛當中的淚水一下子就流淌出來，好像是太激動了，不停的咳嗽。王長貴趕緊倒了一杯水給她，「喝口水，不要着急慢慢說，事情不都過去了么？你家兒子不也長大了么。」王長貴安慰說。
「也對，這些年我一個人一想起我哥，還有我丈夫我就止不住，眼淚都快流幹了。」毛玲玲喝了一口水終於安靜下來了，「我那個兒子我知道，從小就沒有好好管教，這些年要不是王大哥你幫我照顧著，誰知道他能惹下什麼大禍來，要是他在出點什麼事兒，叫我可怎麼活呀。」
「你家兒子挺懂事兒的，我這兩天正在忙活着給他找個活干，畢竟也是那麼大的人了，不能老是在家裏獃著，你們也要生活不是，總是靠那一二百塊錢的補助，也不是個事兒。」王長貴說。
「那就謝謝王大哥了。」毛玲玲說，「這些年總是讓你操心我們家的事兒，我都不好意思了。」
「都是老鄰居，在說我就是干這個的，我不照顧你們誰還能照顧你們呢。」王長貴說。
「你知道你哥當初是去哪兒了？幹什麼去了么？」趙國棟問。
「不知道，我就知道當初我哥是去趙家村串親戚，說是穿親戚其實是他的一個好哥們請他去那邊玩兒去了，從那兒以後我就在沒有見過我哥，後來我們去我哥他們哥們家去找了，他們說是我哥當兵了，但是去哪個部隊當兵的，也不知道，他們家小子也不知道。都是那麼說，我們把周圍徵兵的部隊都找遍了，都說沒有去趙家村徵兵。」
毛玲玲繼續說，「當時我爹我娘都快急瘋了，我爹滿世界的託人找我哥，我娘的眼睛都哭瞎了，等到二老臨走的時候，都沒有見到我哥，連個消息都沒有。」
其實當年高建成去徵兵的時候其實是跨地區的，原本從趙家村征的兵都是要去西北的，沒想到他們去了西南，肯定找不到人。
趙國棟聽到這兒基本上就可以確定，她就是毛三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趙國棟端著搪瓷缸子不停的在轉着，腦袋裏也不停的在思考者，整個屋子只聽見咳嗽聲還有喝水的聲音。
「我是毛三的戰友。」趙國棟說這句話很突兀，突兀的讓其餘的兩個人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機會，王長貴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趙國棟，不知道趙國棟說的是什麼意思，反而是毛玲玲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後腦子裏冒出了很多的想法。
是毛三的戰友？我兒現在不足二十歲，在說也沒有當過兵怎麼可能有戰友呢？難道是……，「你是我哥的戰友？」毛玲玲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
「是，我是毛三的戰友。」趙國棟看着毛玲玲，非常堅定的說。
「你真的是我哥的戰友？我哥真的去當兵了？那我哥現在在哪兒？他怎麼沒有回來？」毛玲玲的眼睛開始在門外面看，但是門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確實是毛三的戰友。不用看了，毛三沒有回來。」趙國棟說，然後從自己靠着胸口的口袋裏準備往外掏東西。
「你怎麼在這兒？你給我出去！」正在這個時候門口有個人影大喊了一聲，趙國棟一抬頭髮現是毛三回來了，當然不是那個毛三，而是毛玲玲的兒子小毛三。
「三兒，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他是我們的客人。」毛玲玲說話太急了，又咳嗽了好幾聲。
「媽，來喝口水，不要着急。」毛三趕緊跑過去把毛玲玲扶起來，給她喂水喝。
毛玲玲喝過水之後才算是緩過一口氣，「三兒，他是咱家的客人，不能這麼說話，你都這麼大了，要懂禮貌。」
「可是……。」毛三又準備說什麼，但是看到毛玲玲虛弱的樣子還是把話給咽下去了，但還是狠狠的瞪了趙國棟一眼。
「前輩，你怎麼在這裏？」又是一道人影，趙國棟一看原來是鎮子上的派出所所長。
「哦，這裏就是我要找的那一家人家，你怎麼過來了？」趙國棟也很驚訝不知道他怎麼會來這裏。
「我是來送這個孩子的，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前輩。」那名所長說。王長貴也驚訝了，沒想到趙國棟還認識派出所的人，看樣子交情還不淺。
「你是警察？我家孩子怎麼了？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兒了？」毛玲玲剛喘過一口氣來，就發現自家門口還站着一名警察。
「那個……。」所長剛準備說什麼來着，發現趙國棟沖着他眨眼睛，但是他這一停，毛玲玲就犯病了，劇烈的咳嗽，一邊咳嗽一邊還用她虛弱的拳頭在捶打着毛三。
「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停話啊，從小到大不停的在闖禍，是不是還嫌我不夠丟人，是不是你真的出點兒什麼事兒你才甘心，啊，你要是出點兒什麼事兒你讓我怎麼活啊，我可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你爸死的早，你外公外婆也早早去世了，你舅舅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啊。你……你……。」
毛玲玲的話還沒說完就暈過去了，「媽，媽，媽你怎麼了？媽？」毛三趕緊抱着毛玲玲，呼喊。
王長貴趕緊上前把毛三推開，「你不要動，我來看看。」王長貴把毛玲玲的眼皮揭開看了看。
「沒事兒，就是氣急攻心暈了，休息一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