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道觀

時間也就在竹林村的村民忙碌中，不知不覺過了兩年。自從上次一丁偷聽了洪老頭和老道士的談話后，幹活更加賣力了。洪老頭也一天一天地老了下去。終於在一個月前，帶着對一丁的不舍離開了人世。

小竹林內，一座新墳前，站着一個八歲大的小孩子。小孩子身體清瘦，膚色稍黑，背上掛着一把黃弓和一個布包，神態有點悲傷。旁邊站着一個老道士，一臉的平靜，回想起當時洪老頭去世之時，一丁哭得死去活來，也隱隱起了惻隱之心。

這小孩正是楊一丁，那把黃弓正是他父親留下來，被洪老頭帶來了竹林村的。一丁知道這把黃弓意味着什麼。雖然從沒見父母，但這也是他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這兩年，一丁雖然有點沉默和內向，不太喜歡說話，但看着洪老頭一天天的衰老，心態倒也成熟了很多。

「一丁，走吧，時間不早了。你答應了你外公的，要好好活下去！」老道士平靜說道。

「道長，我知道，我答應外公的，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的。」一丁低着頭，雙手握緊，低聲道。

老道士也沒說什麼，只是慢慢的轉過身去，就往小竹林外走去。一丁再深深看了一下那座新墳，就掉頭，追上老道士，慢慢的消失在小竹林外。

竹林村以北十里的一個竹子成林的小山坡，名叫竹坡。在山坡頂有一個小道觀。村民只從輩輩相傳中得知，在他們的祖先來這定居時，那小道觀就已經存在。小道觀本來沒有道士的，也到處是破破爛爛的，但在三十年前來了一個老道士后，慢慢的就有了人氣般，並在老道士修葺下，也慢慢沒有了那種凋零破敗之象了。

現已是傍晚時分，在通往山坡頂的小道上，老道士不急不慢的走着，一丁滿頭大汗緊緊的跟着。十里路不遠，但對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孩來說，也是有點吃不消的。雖然一丁感到雙腳已麻木，但仍然咬緊牙關，一聲不響的緊緊跟着。

老道士暗暗點頭，這個孩子，倒也堅韌的很，不過心機重了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丁就見到了一座道觀出現在眼前。到了，腳里的水泡估計也破了。一丁想着。果然，到此，老道士開口道：「到了，累嗎？」

「不累。」一丁澀澀說道。

片刻，老道士和一丁走到了道觀門口，老道士推門而入，一丁緊著走了進去。只見入眼的是一個天井，走過天井，就到正殿，正殿也只有十丈方圓。正中立着三清神像。前面擺着案台，上面供著水果和正中放着一個香爐。

只見老道士走到案台前，在案台拿起三根香點燃，向著三清神像拜了拜。隨後又往後面走去。

一丁看着老道士做完這一切，沒有吭聲，跟着老道士走進後院。只見後院兩邊各有一個廂房，在圍牆轉角處有一個房子，那是廚房，旁邊是一口水井。而另一角，是一個已經枯萎的老樹頭，周邊長滿了雜草。

老道士指了指右邊的廂房，說：「一丁，你以後就睡這間房間，對面這間是我的，你以後有什麼事喊我。」

老道士看了看一丁，平靜地說：「你也很累了，你去打一桶水洗個澡，吃飯的時候我叫你。」說完，就走進了廚房。

一丁連忙走進房間，打水洗澡。不一會兒，一丁洗完澡，換了件衣服，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些，一身的疲勞也輕了不少。一丁和老道士吃完了飯，老道士就讓一丁回房好好睡覺，一丁也樂得這樣。一丁回房躺下后，不一會就睡著了，也難為一個小孩子，走了一天路，身體早就累壞了。

次日，天剛剛亮，一丁就起床了，經過一夜恢復，以顯得特別的精神。見到對面的房門緊閉，想了下，就往廚房做早飯去。從小就生活貧困的他，對這些早就熟練。不一會兒，做好了早飯，見到老道士還沒起來，就拿去掃把走向正殿。

當一丁里裏外外打掃乾淨回到後院時，就見到老道士剛從房間出來。一丁身子微微一躬，行了一禮，道：「道長好！我已經弄好早飯了！」

老道士輕微笑了一下，應道：「嗯，一丁，你倒很勤奮。」說完，就轉身走去。

一丁放下掃把，洗了把臉，回到廚房，老道士早就擺好了飯菜。一丁也沒有那麼拘束，就拿起碗吃起飯來。

吃了一會，老道士好像不經意般問道：「一丁，你會寫字嗎？」

一丁一愣，搖了搖頭。

「想學嗎？」

「想！」一丁很快，用很肯定的表情，看着老道士。一丁偷聽了老道士和洪老頭的談話，就知道老道士也活不了多久。現在學會認字，到時候道長不在了，我也可以到城鎮里找點活干，不至於餓死。一丁心裏盤算著。

「好吧，從明天開始，除了干這些活，你其餘的時間就學字吧。」老道士點點頭說。

「嗯。」一丁應了一聲。吃完了飯，老道士說是去城鎮買紙筆墨，就留下一丁在道觀。

時間就這樣又過了兩年。一丁已經十歲了，身子也沒有以前那麼清瘦，膚色倒是沒有變化。唯一變化的是現在倒像一個讀書人的樣子。

這兩年，一丁除了做飯打掃讀書這外，倒沒什麼重活。道觀也沒什麼信男信女，一丁也沒見什麼人，也顯得清凈。一丁也聰明，讀書也格外的認真好學。

除了半年前，老道士帶他去了一趟城鎮，讓他興奮不已。見到城鎮的繁華，人來人往，讓一丁暗暗下決定，以後一定來這裏打工，到時候在取個城鎮里的老婆，就可以定居在城鎮了。

如果讓大人知道，一定會很吃驚。十歲大的孩子，竟然會計算這些得失。一丁從小就生活艱苦，見到人情冷暖。心智自然成熟。在他的心裏，能好好的活下去，才是他的目標。老道士其實早就看到一丁得這些變化，但他也無可奈何，只是希望以後一丁會慢慢的改變，不至於這般唯利是圖。

回來后，一丁更是發奮讀書，經常纏着老道士問這問那。老道士迫不得已，又在城鎮里買了很多書給他。

但一丁也奇怪，老道士沒事就呆房間里，有時一呆就兩三天。如果在竹林村買到好的藥材，就會哈哈大笑，極為高興的樣子。

難道那些武功極高的江湖人士都是這樣的。一丁暗暗想着。

雖然好奇，但一丁可不敢隨便靠近。有一次，一丁由於好奇，悄悄的走進去，看看有什麼不同。結果給老道士發現，很生氣的罵了一頓，並告誡，以後連靠近都不準。

那次之後，一丁有事就站在遠處喊。但有時老道士也很好相處，顯得很仁慈，高興這時，就會給一丁幾兩銀子。

久而久之，一丁也見慣不怪。只要我學會了認字，學到我需要的東西，我才懶的理你。一丁暗裏想着。

一丁雖然知道老道士對自己不錯，但這兩年老道士從沒和自己談過心，也沒問過一丁有什麼心事，總好像隔這什麼似的。這也是一丁對老道士有點間隔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