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綿時間

楊采並不確定費琳蘭是否第一次來到北京，卻沒想到費琳蘭指名要了北京烤鴨，不是獨有情鍾就是慕名而來，對於東道主楊采來說，是容易滿足的要求。

用餐接近尾聲，費琳蘭喝過水後放下了杯子，「楊采，你不是一個習慣發獃的人，你有煩心事。」

對於費琳蘭的直接，楊采輕聲笑道，「看來不能和一個輔修心理學的總監共事，時刻被看穿的感覺不太妙。」

雙手交叉撐住下巴，費琳蘭看著楊采，「左顧而言他，楊采，你變老練和成熟了，在只有五彩顏料的世界，你從不曾皺眉。」

「如果永遠單純，生命的多彩就體會不到了。」

費琳蘭彎起紅唇笑了，「你總有一套你的生命哲學。」

楊采笑笑，叫過服務員買單。拿好外套走出飯店，費琳蘭看著一旁門庭若市的老北京火鍋店，停在了車門邊，「楊采，晚上一起吃火鍋吧，我兒子在來北京的飛機上就已經念叨好幾次了。」

楊采微微吃驚，「費琳蘭，你的變化比我大。」

「多了母親這一重身份而已」，費琳蘭扣好胸前的安全帶，「小貝恩很聽話，我的生活並未有太大的改變。」

「多大的孩子？」

「過了春天就五歲了。」

楊采偏頭看了看費琳蘭，「真不錯，晚上一定要見見。」

「就這樣說定了，貝恩一定會喜歡你的。」

曠工了幾個小時，為了拍攝進度，方卓妤在傍晚時重回攝影棚，補上了幾個鏡頭。等到換好衣服離開，已臨近晚上九點，電梯里，方卓妤撥了楊採的電話，意外地，無人接聽。第二個電話還是一樣，坐進車裡的方卓妤放下手機，將車開到了方氏大廈門前。

32層已經沒有燈光，門口保安認得方卓妤的車，走了過來，「大小姐，有什麼可以幫您？」

「楊總已經走了嗎？」

「是的，和費琳蘭總監一起走的。」

方卓妤一時沒有說話，保安看大小姐沒有其他吩咐，回到了門口崗位上。方卓妤拿起手機，再試著給楊采打了一個電話。

楊採的手機在車裡震動，車前人來人往，老北京火鍋店裡生意火爆。楊采和費琳蘭已經結束了用餐，為小孩貝恩點了蛋糕當飯後甜點。

「媽咪，菜單上的巧克力蛋糕看起來也很好吃。」

楊采放下水杯，看向咬著勺子向費琳蘭撒嬌的貝恩笑了笑，就要招手叫服務員。

「楊采，等等」，費琳蘭叫住楊采，摸了摸貝恩的頭，「晚上不能吃太多甜食，這個水果蛋糕你都要吃不完了。」

「我保證會吃完的」，貝恩說著就舀了一大口蛋糕塞進嘴裡，「媽咪，我吃完了能再要一塊巧克力的。」

費琳蘭驚訝於兒子下的結論，「誰答應的？」

「我答應了」，楊采伸手拿紙巾幫貝恩擦了嘴角的奶油，「但是貝恩，你也要和我約定，巧克力蛋糕買回去放在冰箱里，明天才能吃，好不好？」

貝恩看了看媽媽，又看看楊采，「好，我同意。」

楊采說到做到，立即讓服務員打包了兩份巧克力蛋糕，察覺到費琳蘭看向自己的目光，楊采解釋道，「說好我請你和小貝恩吃飯，總不能不讓他開心滿意吧？況且我相信他會遵守和我的約定，對嗎，貝恩？」

「恩。」貝恩伸出小手指和楊采打勾勾。

費琳蘭搖了搖頭，「楊采，你未免太寵孩子了，要什麼就給什麼，那怎麼行？」

「一塊蛋糕而已，而且」，楊采看著貝恩充滿童趣的小模樣，「孩子本來就應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費琳蘭看著楊採的神情，愣了片刻后彎唇笑了，「哪個小天使能成為楊采你的孩子就幸福了。」

楊采沉默著笑笑，將目光從小貝恩身上抽離。

費琳蘭沒有開車，楊采上車后看到未接來電，給方卓妤回了電話，知道方卓妤在家，楊采送了費琳蘭和貝恩之後就沒再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家了。

「你去哪了，想和你一起吃晚飯，你卻不接電話」，方卓妤到門口接下楊採的外套，聞到了明顯的味道，「吃火鍋去了？」

「恩，請費琳蘭和她五歲的兒子吃飯」，楊采換好鞋，將鑰匙放在了鞋柜上，「手機落在車裡，所以沒接到你電話，你吃飯了嗎？」

「路過鳳圖館的時候買回來吃了」，方卓妤跟著楊採在沙發上坐下，「費琳蘭居然已經有了小孩，一家人移居北京？」

「我也不清楚，好累……」

方卓妤不再問些什麼，抬手抱著楊採的脖子，靠在楊采肩膀，「我去放水，一起洗個澡吧。」

楊采閉上眼睛不起身，「你先去吧，我休息會。」

方卓妤靠近楊採的脖子聞了聞，有一種淡淡的香水味，楊采從不噴香水，方卓妤用的卻不是這樣的香氣。抬起頭看到楊采疲憊的樣子，方卓妤皺起眉頭，站起來進浴室，鎖上了門。

喝了點酒，在疲勞的狀況下更好入睡，楊采難得沒有把工作帶回家，可是卻早早地趕去和周公會面，留下想和楊采談談情談談心的方卓妤存了滿肚子的疑惑，枕著楊採的手臂，勉勉強強才睡著。

第二早醒來時，楊采已經不在身邊，方卓妤起床滿屋子看了，楊採去了公司上班，餐桌上只有切片麵包和果醬，都是沒有溫度的。

約了自家老媽吃早中飯，方卓妤簡單地打扮了一番也準備出門。

港式小吃美味又清淡健康，最適合需要調理腸胃的方卓妤，只是方卓妤沒什麼胃口。

「卓妤，你最喜歡吃的蝦餃，冷了就不鮮了，趁熱。」

「媽，是我想多了嗎？我怎麼覺得楊采是生我的氣了。」

「不會的，楊采那孩子多疼你，況且又不是你的錯，她怎麼會生你的氣？」方媽媽把蝦餃和糕點夾到方卓妤面前的小碟子里，「她心裡難過是肯定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們還年輕，醫學又發達，孩子會有的，你爸爸還希望你們至少生兩個，他的意思是讓楊采生，這樣就不耽誤你的事業。」

「那她該更生氣了」，方卓妤咬了一口蝦餃，「本來就不喜歡別人把她當小白臉看，她和我誰都不甘願做全職太太。」

「那就是你們現在的狀態，都拼事業，家裡沒人管，你都三十了還不想當媽媽？所以說你當時和楊采閃婚差點沒把我和你爸給氣死！愛情能比得上麵包？現在問題多了吧……」

方卓妤放下了筷子，「媽媽，你就那麼希望我和楊采分開？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再找一個所謂的男人！我們喜歡的就是彼此，我們兩個過一輩子已經夠幸福了。」

「好好好」，方媽媽不再和方卓妤嗆聲，「我要能說服你，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既然打算好好過日子，就要學會經營感情，都四年了，你們倆還跟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楊采有沒有把事憋在心裡，你多關心關心她不就能知道嗎？」

「她那個大忙人，也要給我機會才行……」

「哎」，方媽媽打斷方卓妤，「找借口是婚姻禁忌之一，不能養成習慣。」

方卓妤語塞，夾起一塊甜甜的桂花糕轉換心情。

下午回到工作室，聽了余順雅和方媽媽的勸告，方卓妤另有一番心思地找到吳憂。

「小憂，幫忙跟導演說說，把這兩天的拍攝行程安排得緊湊些，免得拖拖拉拉，就可以早點結束。」

「恩？」吳憂一臉玩笑地看著方卓妤，「難得這麼積極，是不是想在英國的下一個廣告拍攝之前去周邊旅遊購物？」

「不是」，方卓妤認真地否認了吳憂的猜測，「我是要多騰出點時間陪楊采，你盡量安排吧，不然我只能回絕英國的拍攝了。」

「別啊，大小姐，這樣的好機會你就這樣說放棄就放棄，同行的知道了要羨慕嫉妒死你了！你家楊采又怎麼啦，精神受創，萎靡不振？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就這麼不成熟……」

方卓妤一個警告的眼神，吳憂自動噤聲。

「這是我的決定，跟她沒有關係，周圍本來就是非多，身為大男人，吳憂你可不要亂編排楊采！」

「知道了」，吳憂將方卓妤拍攝要用的服裝推進化妝間，「說起來，我的男子氣概還不如你家楊采……」

方卓妤坐在化妝台前，自己親手簡單地上妝，一邊回應吳憂，「那是自然，楊采什麼都好！」

吳憂翻著白眼，「拜託，你覺得我這是誇獎嗎？我想說完的是，既然楊采那麼棒，不應該是她讓著我嗎？」

「吳憂，你還真好意思。楊采只要對我一個人好就夠了，你別廢話了，去攝影棚，我開工，你找導演商量，ok？」

簡單的幾下，方卓妤的臉變得素凈白皙，極其貼近導演要求的冷艷氣質，只要再加上主打唇彩，效果一定完美。吳憂在方卓妤走到眼前拍了自己的肩膀才回神，呼出一口氣，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