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什麼未來嫂子。」易馨嘟囔著,語氣不忿。

「都要訂婚了,還不是未來嫂子……」

易馨瞟她一眼，撇撇嘴：「都是一夜情認識的，關我什麼事。」

顏晗不禁愣了一瞬,沒想到易今羽和她折騰這麼多年,最後居然是這樣一個結局，暗暗嘆口氣：「他好歹是你大哥,不得不說,你的中二期還真夠長的,從高中到現在，就沒變過。」

「關你什麼事。」易馨被她損了一句，小腹一股怒火冒起,橫了臉。

顏晗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沒想到她就不高興了，長長嘆了口氣：「馨馨，你為什麼跑回來？」

「……」易馨就瞪着她，不說話。

顏晗也瞪她，其實她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只不過還在等她一句話。如果證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和她的友誼，向來薄如紙，似乎很容易就會被捅破，連表面的平靜都不能偽裝。但事實上，她們又確實是彼此之間最好的女性朋友，只是都對對方隱瞞了一部分真相。

表面上掏心掏肺，內心卻處處防備。

「馨馨，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是疑問句，而是非常肯定的陳述句。

易馨一聽，不對勁，難不成她已經知道了，不過不至於啊，呵呵一聲：「是啊，我是有些事情瞞着你。」

「嗯。」顏晗繼續抿茶。

易馨沉默片刻，低頭瞅了瞅身上的男士西裝：「你猜，我身上的西裝是誰的？」

「猜不到。」

「你猜都不猜。」

「明知道猜不到我還猜，我有病啊。」顏晗明知道她在轉移話題，卻因為她故作輕快的語氣，微微笑起來。

「也是，你肯定猜不到。我剛剛在路上碰到藍劍藏了。」

「然後？」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裙子後面有點撕裂了，很難看，他就把他的西裝給我了。這麼大熱的天，居然穿西裝，真是神奇的人物。」

「大概有什麼業務要談吧，看起來弔兒郎當的，碰到公司的事情，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不過藍家老爺子過世，他確實沒什麼人可以倚仗，只能靠自己了。」

「也是啦。」易馨點頭，「晗晗，我的裙子壞了，套著西裝實在太熱，你借一件給我。」

顏晗的休息室里常年備着四季的衣裙，易馨是知道的。顏晗點頭：「你自己去挑吧。」看樣子，她是什麼都不會說，顏晗放棄了。幾年過去，易馨也不復單純，不再是那個容易套話的小姑娘了。

易馨見她滿面失望，出了休息室，心中微有愧疚，然而為了她的幸福，她是不會退讓的。雖然沈向晨不愛她，但是他已經忘了顏晗，即使有關曉在，她也是有機會的，而且她的可能性大得多。因為她了解他的過去，也了解他的性格，她可以伺機而動。不過眼下卻遇上了大難題，沈向晨私自回國，下了飛機后，就失去了蹤影，甚至查不到蛛絲馬跡，就連沈博崇都找不到他，真是奇了怪了。

顏晗看起來，並無異狀，應該還不知道。為免她漏出馬腳，還是儘快走吧。因此，她挑了件合身的裙子換上，就告別了顏晗，連頓飯都沒敢留下吃。

顏晗盯着她慌亂的背影，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很快，易今羽就出現在她辦公室門口，猛地推門進來，就衝進了休息室，但是搜尋了一圈都沒見着易馨，氣急敗壞：「晗晗，馨馨呢？」

「她剛剛還在這兒。」顏晗笑。

「你騙我。」

「不信問我的助理。」顏晗慢條斯理地理了文件，讓助理出去。

易今羽明白，他被她擺了一道：「晗晗，我沒空和你耗，你告訴我，她去哪兒了？」

「今羽大哥，她已經是個大人了。」

「晗晗，不瞞你說，我又跟她鬧彆扭了，還作死地說要跟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訂婚，她徹底氣到了，現在完全不理我，還離家出走，現在又不經我同意回了國。雖然我知道，也有……也有別的原因，但確實是被我氣跑的。」

「別的原因？」顏晗敏捷地捕捉到了這一訊息。

「晗晗，你別管，你告訴我她在哪兒就好了。」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好，你說。」易今羽已經顧不上她是不是準備坑他或者害他，滿口答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向晨去了美國，而且你和馨馨，也是為他去的？」

易今羽霎時呆住，張口結舌：「你，你知道了？」

「看來是真的，你們所有人都在騙我！」顏晗心中滿含慍怒，火氣冒出。

「晗晗，不，不是這樣的。」即便易今羽見過無數大風浪，然而面對她忽然騰起的怒氣，仍舊感到不知所措。他知道，他對不起她，也知道紙包不住火，秘密不可能隱瞞一輩子，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知道了。

「不是這樣是怎樣？你們一個個，寧可看着我傷心難過，頹唐沮喪，也要守口如瓶。我一度求你們告訴我向晨在哪裏，明明知道卻不肯告訴我。你們明明知道向晨對我有多重要，卻隱瞞至今。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裏而已，你卻吝於相告，甚至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勸我，說是對我好。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裏，過得好不好而已！這樣都不行！還說不是這樣那樣？」顏晗語氣激動，言語卻冰冷，被最親近的朋友欺騙，即使明白他們的用心有賴也有好，仍是忍不住心寒。

「晗晗，我知道你氣我，但是你先告訴我，馨馨在哪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可以隱瞞向晨的事情五年之久，我為什麼五分鐘都隱瞞不下去？你可以眼睜睜地看我過着毫無活力毫無目標的日子，我為什麼要給你提供所謂的幫助？何況馨馨不喜歡你，你根本就是她的負累。」

「晗晗，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易今羽皺眉。

「比這難聽的還有呢，你要聽嗎？」

「晗晗，我知道你肯定剛聽說向晨的消息，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是我和馨馨，與你和向晨的情況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顏晗冷笑。

「哎，我也是個傻子，硬生生往槍口上撞，在你最生氣的時候跳出來。」

「沒錯，你就是個傻子，明知道馨馨不喜歡你，還恬不知恥地往上湊。」

易今羽再善解人意，也不願意被人侮辱，面色一凜，已是有了怒意：「我的感情不需要你指指點點，你只需要告訴我，她去了哪裏？」

顏晗不語，沉默著。

易今羽完全沒有頭緒，唯獨她這兒還有些希望，自然不會退步離去，也沉默，抱着胳膊坐在她對面。

良久，顏晗仍是不說話，似乎在思考，或者說在盤算什麼。易今羽忍不住皺眉，忽而轉念一想：「晗晗，你對向晨，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你的狀況，不是和我差不多，都是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成了最親近的人。只不過是，他愛上你卻失憶了，而我一直愛着她。我還在追求，用各種方法，他卻可能不愛你了。現在，你揪着我問，為什麼不告訴你向晨的情況。但如果，我告訴你了，你又能怎麼樣呢？」

「起碼我能心安，不會每日擔驚受怕的，心裏牽掛着某個角落的他，卻不知道他在何處，連個念想都沒有。」

「好吧，我知道錯了。」易今羽頂不住她埋怨的目光，急忙投降，「那你現在聽說了向晨的情況，你又能怎麼辦？」

「……」顏晗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話，她只知道對他好，卻還是不知道，積攢起的怒氣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癟了。她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這一下，頓覺怒氣去得也莫名其妙，長長地嘆了口氣。

「晗晗，我愛她，所以不放手。如果向晨還愛你，你會像以前那樣拒絕嗎？」

「你是想做個局，讓馨馨死心，你好趁虛而入吧。」顏晗畢竟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很輕易地從他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裏解離出最核心的意思，還有最明確的目的。

「晗晗，我自認為，除了向晨的事情有所隱瞞，絕無半點對不起你的意思。你如果還當我是朋友，就幫我這個忙吧。」

「即使當你是朋友，也未必要幫你吧？」顏晗挑眉，「我現在是個生意人。」

「哦，我聽說章赫勛出獄了。」

「你消息很靈通。」

「我知道，因為鍾念儀的事情，他一直恨著向晨，即使五年過去，他也沒有忘記。他的性格我了解，是個有仇必報，而且極其執拗，不可理喻的人，所以他一定會報復你的。」

「然後呢？」

「我可以幫你。」

「這倒是個有點誘人的條件。」

「我也可以把向晨所有的事情告訴你，還有……」易今羽頓了一下。

「還有什麼？」

「還有擋住關曉。」

「關曉？」

「沒錯。向晨回國了，肯定會來找你。到時候，關曉一定會對付你，我幫你擋住她。」

「她憑什麼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