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關曉向來任性且愛無理取鬧,她要對付你,不會有更多理由。」

「是嗎？」上一次見關曉,已是五年前，在向晨的床邊。她記得她身上那種獨一無二，透著股詭異的調調，卻不記得她的長相,也描述不出她的性格，甚至想像不出她該是什麼樣。因此，易今羽突然提到她,她一下子愣住。

易今羽見她埋頭思考，滿面不解之色，勾著嘴角輕笑：「這你又不懂了。愛情是盲目的,瘋狂的。她喜歡向晨，不亞於馨兒。馨兒心底還是單純的，雖然看起來動機不純，行為不端。但關曉這女孩子，她在美國，纏着向晨，纏了五年多，都沒放棄。這關頭，更不會放棄。倒是極有可能會盯上你，恨你害你。」

「莫名其妙。」

「是有些莫名其妙，但事實就是這樣。還有向晨，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好吧，反正你也沒有別的路子可走了，我就答應你。」

「一言為定，你先告訴我，馨兒在哪裏，然後我們再定下一步計劃。」

「她應該是找藍劍藏去了。」

「找他做什麼？」

「還衣服。」

「哦。」易今羽很是奇怪，卻也顧不上了，抬腳就走。

顏晗哼哼著，嘴裏含混地笑了兩聲，重色輕友的傢伙。可是，她的日子好像不太好過，有易馨，還有關曉，加上章赫勛，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難對付，都是向晨惹的禍。

不過，向晨口中的兩個女朋友，難道就是關曉和易馨？他招惹的妞，就是這倆？

顏晗這麼想着，好奇心大起，心裏還有點酸有點辣有點苦，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他在美國都經歷了些什麼，都做了些什麼，和誰在一起，和誰說過話，對誰笑過，對誰哭過。她想知道一切，關於他的一切。這種*，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裏，從未如此旺盛過。啊，不行，她得去問問向晨。正好下班時間到，然後助理就看着顏晗起身就一股風似的跑了。

「喲，姐姐回來得挺早呀。」顏晗回到家時，沈向晨還沒起身，睡眼迷濛地，聽見她的聲音，下意識坐起，因為床太小，半個身子滾到了地上。

顏晗噗嗤一笑，被他蠢蠢的樣子逗樂了，方才想問的話也瞬間咽了回去：「好了，快起來吧。快點起來，姐姐帶你去吃午飯。」

「咱們吃什麼呀？」

「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三文魚。」

「要去吃自助餐嗎？」

「不要。」

「為什麼？」

「自助餐一大堆人擠著，不好玩，我想找個只有我們兩個的地方。」沈向晨抱着枕頭，坐在地上撒嬌。

顏晗想想也是，s市的熟人不多，但也不少，萬一被誰瞧見他，那可不得了：「我想到一個地方，你快起來洗漱，姐姐帶你去。」

「好。」

「快去刷牙洗臉，我換件衣服。」顏晗將他推出卧室，打開衣櫃，開始換衣打扮，自己都沒意識自身異樣的變化。

沈向晨卻察覺到了，心底樂開了花，面上卻不敢表現太過，以至於坐在車上時，一直綳著臉，唯恐破功，惹她懷疑。

「你不喜歡出來，還是不喜歡坐車？」顏晗見他身子筆直，似乎有點緊張。

「沒有啊。」沈向晨忽而瞧見她小指上戴了枚細細的白金戒指，大驚，「你訂婚了？」

「為什麼這麼說？」顏晗詫異極了，扭頭盯了他一眼，旋即看向前方。

「這個。」沈向晨伸出食指，觸了觸她的小指。

「哦，你不知道男左女右嗎？」

「什麼講究？」

「沒什麼，需要的時候就會戴到另一隻手上，表示已婚或者訂婚。不過我戴這個，也是為了談生意方便。」

「有猥瑣男會對你下手？」

「倒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但有些人心思不純，就愛佔人便宜。如果你結婚或者訂婚了，他們會忌諱的，怕惹麻煩。」

「所以你就戴個戒指，拿借口防住他們？」

「嗯。」

「原來是這樣。」沈向晨點頭，一顆心落了地，「聽你這麼說起來，商場似乎很黑暗。」

「等你了解了遊戲規則，找到門道，就會容易很多。」

「即使如此，日子還是不好過吧？」

「可是要混口飯吃，就得挨得住熬得起。而且你以後也是要接手家族生意的，別這麼悲觀，看開些，學着接受吧。」顏晗開車繞了大半個城區，又穿過兩條小巷，終於在一個花園附近的停車場停下，「到了。」

沈向晨卻不肯下車，只是探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在手心裏摩挲著：「姐姐，那以後，要不我養你，你別在這大染缸里轉悠了，我心疼。」

「你叫我姐姐呢，又什麼都不懂，還說什麼養我，姐姐心領啦。」

沈向晨這才意識到失策，忙改口：「你也說你比我小，那我以後叫你妹妹，不叫姐姐了。好妹妹，讓我養你吧。」

「好了，我只不過隨便說了兩句，我不累，你別擔心。」

「你不累我也不放心，妹妹，讓哥哥疼你吧。」

「這話說得比猥瑣男還猥瑣，快下車吧。」

沈向晨被她催促着下了車，忙取了遮陽傘給她擋上，一邊趁她不備攬了她的腰。

顏晗從不讓外人近身，何況是碰她的腰這麼敏感的地方。儘管向晨不是外人，但也有數年沒見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很不適應：「向晨，你，別靠我這麼近。」

「離得遠就遮不了太陽了。」沈向晨的借口光明正大，又離得近了一些，牢牢地扣住她的腰，就是不讓她遠離半寸。

顏晗拗不過他，只好妥協。

「妹妹，你把公司交給別人或者乾脆賣了吧，有我養你，餓不死的。」沈向晨意圖勸動她，他實在是不能忍受有別的男人覬覦她，即使只是想像都不能承受。

「你不知道我的公司是怎麼來的吧？」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沈向晨尷尬不已，凝視着她側臉，語氣猶疑。

「是段忘川和鍾妙音夫婦送給我的，就是我跟你說的，我乾爹乾娘，你姐夫的姑父和姑姑。」

「嗯，我認識他們。」

「他們把所有的心血都託付給我，我不能讓他們失望的。何況，我並不討厭如今的工作和生活，甚至可以說很喜歡。因為藉此，我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實現自己的價值，每一天都很充實，既不辜負他人也不辜負自己，更不辜負光陰，不辜負人生。」

「我懂得了，但是我該怎麼做？」

「你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好好的，就可以了。」

「晗晗，我不喜歡這樣。」

「那你喜歡怎樣？」

「我喜歡看着你，抱着你，護着你，疼着你。我不喜歡看你勞累，看你煩惱。」

「向晨，我不累，也不煩。」顏晗下意識地避開他所有曖昧的點。

「晗晗，你或許喜歡現在的工作，對現階段的生活也很滿意，但我想讓你更幸福。」

「向晨……」似乎很久沒有人和她說過這樣貼心的話了，就連關心都少，鍾倏對她再好，也不過是兄長對妹妹的照顧，但因為不是親兄妹，行為間多少會有隔閡。至於其他人，她曾以為是人之間的緣分不夠，所以總是不能夠相逢。此刻想來，是他們故意避着她吧。他們避着她還來不及，遑論關懷愛護。而向晨，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對她的一份心意從未變過。

她不知道他還愛不愛她，可她知道，他心裏還有她。

「晗晗。」沈向晨唯恐嚇壞她，見她面色略有糾結，似乎還有點落寞，便將到喉嚨口的話都收了回去，「是這兒嗎？」

顏晗回神，聞聲抬頭：「沒錯，就這兒。」

「這麼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一家農家樂，你怎麼發現的？」

「這兒一點也不偏僻。」顏晗拉着他從小門進去。

沈向晨進門才知道，原來他們走的是後門。顏晗似乎常來這兒，熟門熟路地上了三樓，找了個臨窗的包廂。然後，他便發現這兒臨江而建，無需推窗就能看到最美的江景，靜謐而美麗，果然是她口中所說的「兩個人」的地方。只是這酒樓，渾身都散發着一股仿古的味道，並且歷經多年，已經呈現出破舊的意味。與隔江而望的各種高樓大廈相比，現代化與仿古，先進與「落後」，更是對比鮮明。

「農家樂建在江邊，還真獨特。」沈向晨嘆道。

「你是覺得高檔和低端結合起來，很怪異吧？」顏晗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心思。

沈向晨笑，並不否認。

「你想吃什麼，自己點。」顏晗把菜單遞給他。

「你點。」沈向晨就托著臉，注視着她側顏，在室內燈光的襯托下，更顯細膩柔和。她，是他喜歡的樣子，他心心念念的模樣。他想要她，擁有她。可他能夠感受到，她心底里，對他存着一絲懷疑與抗拒，或者說，是戒備。他不能逼得太緊，否則得不償失。之前一直聽人說，追人也是一門學問，眼下總算是體會到了。還好，他無師自通，且常自省，就能時刻調整計劃。

顏晗見他含情脈脈，心驀地撲通撲通跳起來，不禁低頭，捂了捂臉：「你剛剛不是說想吃三文魚嗎？但是現在沒有三文魚，就吃鯉魚吧。」

「鯉魚和三文魚差很多誒。」

顏晗一個抬眼，沈向晨忙轉口：「好，好，就鯉魚，我要吃糖醋鯉魚。」

「這還差不多。」顏晗終於笑了，快速點了四菜一湯。

「都是我喜歡吃的，你怎麼知道？」沈向晨相信，他們曾有一段過去，現在更是相信，他們不單有過去的時光，而且那段時光親密非常。是他認為的，希望的那種關係嗎？如果是，他們為什麼會分開？

顏晗聞言，面色一滯：「我不過是隨手點的。」

「我不信。」

「就算我知道，又怎麼樣？」顏晗明白，他不是小孩子，她也騙不了他，乾脆認了，還反問一句，將皮球踢了回去。

「晗晗，我們以前認識吧。」

「嗯。」這個沒什麼好否認的。

「我們關係很親密吧。」

「嗯。」

真的嗎？沈向晨頓時欣喜若狂。

作者有話要說：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