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你是說,張小琪就是那個自稱上帝的瘋子。」時間回到了當晚九點左右，地點依舊在星火網吧二樓陳燊的單人房間之中。庄琳菲聽完陳燊的敘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陳燊點了點頭，示意庄琳菲別打斷他，然後繼續說道：

「我高考之後便進入了帝都國立大學,不在帝都四中了。但是只要有空,我就會回學校看看，所以,一直和張小琪、楊珏以及龍輝他們保持着聯繫。我依舊是生化社的常客,時常會被邀請去給生化社的學弟學妹們講講課，做做實驗，大家相處得很融洽。

時間過得很快，那段時間，我們誰也想不到，張小琪的內心已經漸漸發生了可怕的變化。而楊珏對張小琪的情感日漸加深,已經到了無法掩飾的地步。我記得，那是在她們高二學年快要結束的時候，我聽龍輝告訴我，楊珏和張小琪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的關係疏遠了不少。當時我有些不解，以為只是女孩子之間吵架了而已。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是楊珏向張小琪告白，結果被張小琪委婉地拒絕了。但是我知道，雖然被拒絕了，楊珏依舊沒有放棄，她就是那麼執著的人，認定了的事情，便要一條路走到黑。

在我大二那一年，也就是她們那屆學生高考的那一年，我不再頻繁地去四中了，因為他們都在專心致志地備考，我也就偶爾去看看，不再多有打擾。到高考結束，填志願的時候。我很清楚的記得，那天楊珏興奮地找到了我，告訴我，她和張小琪就要一起去帝都國立上大學了，到時候咱們大家又可以在一起了。龍輝最終還是選擇了去上軍校，雖然他的成績足夠上帝都國立，但他依舊選擇了自己從小的理想，離開帝都，準備去寧城的帝國陸軍軍校上學。

但是好景不長，十幾天後，錄取工作結束，畢業生成績榜發佈出來后，楊珏當時就傻了眼。因為她發現，成績最好的張小琪，竟然並沒有填報帝都國立大學，而是選擇了去寧城的寧大上學。寧大也是國內一流的好大學，特別是文科，比帝都國立大學要好上很多。張小琪選擇寧大並不是很奇怪。但是，她明明和楊珏說好了一起去帝都國立大學的，楊珏萬萬沒想到，張小琪居然騙了她。

那幾天的時間，楊珏一直非常的失落。她知道，這是張小琪又一次在拒絕她。這一次，她甚至試圖與她拉開距離，不惜離開帝都，也要甩開楊珏。楊珏哭着問我，難道她就這麼討厭她嗎？那個時候的我，才真正不得不從心底承認，楊珏是真的愛上了張小琪。但是我並沒有放棄，我一直想，如果我能守着楊珏，終有一天，她一定會放棄張小琪，選擇投入我的懷抱。現在，她二人各分兩地，正是我最好的機會。

龍輝走之前約我出來喝酒，他開心地告訴我，追了這麼長時間，機會終於來了。他要和張小琪一起去寧城，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他開心地灌了很多酒。現在想想，當時我們兄弟倆真是傻得夠可以，竟然真的以為，張小琪和楊珏分隔兩地上大學，咱們自己就一定能抱得美人歸。而且，當時的我也沒想到，那晚，是我和龍輝最後一次坐在一起喝酒。

楊珏進入大學之後，慢慢成熟了起來，也不再提起張小琪了。那個年代，通訊技術還不發達，想要聯繫，都得靠寫信，打電話都顯得很奢侈。再加上張小琪對她的故意疏遠，楊珏頭一年寫的信基本上是石沉大海，她終於放棄了繼續聯繫張小琪，一門心思地撲在了學業上。她的專業成績越來越優秀，在帝都國立大學開始大放異彩，所有的教授老師們都非常寵愛她，因為她是生物工程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而且從來不倨傲自矜，懂得刻苦鑽研，實在是難能可貴。

我在大學對她展開了猛烈的攻勢，但是她一直都沒有答應我。我知道，她心裏一直放不下張小琪，所以我一直等著，等待她點頭的那一天，一晃好幾年過去了，我研究生畢業，進入了帝都的藥品研究中心工作，正巧那個時候，庄雲生庄老師，也就是你的養父，也進入了藥品研究中心工作，我們便重逢了。當時能再見到庄老師，我感到很開心，也經常會和庄老師出去聚一聚，增進感情。庄老師和我不是一個部門的，他似乎另有任務，似乎是在研發什麼特別的項目。由於是機密，當時我並沒有問清楚，也並未起疑。

那段時間，楊珏也考進了生物工程系的研究生。就是那段時間，我發覺她經常會沒事消失一段時間，不知去哪兒了。但是大約兩三天又會若無其事地重新出現，我當時也沒在意，但是後來想了想，大約就是那段時間，她和張小琪重新恢復了聯繫。

然後，我記得是在二十七年前，那個時候我正是三十而立，而楊珏那會兒也有二十七歲了，博士生即將畢業。那一年的暑期，楊珏說她要一個人去旅行，我不放心，想要陪她去。奈何我還有工作，實在抽不開身，最後楊珏一個人背上行囊，離開了帝都。這一走就是三個月的時間。大約是在將近十月的時候，她才回到帝都。消失了這麼長時間，大家都很擔心她。可誰知道，她回來之後，找到我，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非常的詫異。

她說：『陳燊，我們結婚吧。』

你不知道我當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我欣喜若狂，可又不斷地懷疑自己聽錯了。我覺得好像是上天跟我開了個玩笑。我不斷地向她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要跟我結婚。直到她跟我說：『既然你愛我，我也沒有別的可愛的人，那麼我們就結婚吧。』聽了這句話，我終於把心吞回了肚子裏。我知道，她是真的放棄張小琪了，我感謝上天，是我的誠意打動了她，她終於願意嫁給我了。

我們舉行了非常盛大的婚禮，受到了不少生物科學界的老師們的祝福。我當時幸福得昏了頭，根本沒去細想，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以為我們結婚後會很幸福，但是，我發現我錯了，錯得很離譜。我的生活正在向著另一個方向遠去，永遠也無法回頭。她越來越沉默寡言，在家中的時間也很少，成日裏呆在實驗室里，不知在忙碌些什麼。我們好像漸行漸遠，結婚之後，反而更像是陌路人。我千方百計地想要討好她，迎合他，寵愛她，可她對我永遠是那麼的冷淡。我漸漸心灰意冷。

結婚快兩年的時候，楊珏當時博士生已經畢業，正在帝都國立大學董玉成院士的手下做助手。生物科學院當時有一個去寧城的科研考察任務，具體的任務細則我並不清楚。總之那個任務是生物科學院與藥品研究中心共同發起的。派出去的考察團，你的養父庄雲生正在其中，並且楊珏也經由董玉成院士的推薦加入了考察團。一行大約七八個人，一同去了寧城。

他們大概去了一周左右的時間，回來的時候，卻只剩下三個人，一個是你的養父庄雲生，一個是楊珏，還有一個人，是一個正在襁褓中的嬰兒。」

「你，你說什麼……」庄琳菲的臉色大變，極為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陳燊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說道：

「消息被封鎖，當時的老百姓，包括媒體，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考察團出了事。而我們這些知情人得到的消息是，考察團在路上發生了交通意外，一行八人，有六人遇難，只有兩人逃出生天，就是庄雲生和楊珏。並且，二人還救回了一個女嬰，大約*個月大。那個女嬰，就是你。」

「不可能，不可能！」庄琳菲臉色瞬間蒼白，不停地搖著頭，打死她也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爸爸說過的，我是他一個過世好友的女兒，我怎麼會是車禍中的遺孤？你在撒謊！」

「不是我在撒謊，而是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是編造的借口！考察團根本沒有遭遇什麼車禍，而是被人滅口了！」

「什麼！？」

「那一次的任務，究竟是什麼，我在很多年後才查清楚。是當時的首相大人，聯合董玉成院士聯手佈下的一個局。目的就是去寧城，迎回初代聖子，並順便剷除反對那個秘密計劃的異己。這個初代聖子，就是你啊，庄琳菲。」

「什麼初代聖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庄琳菲，你是人造人，你不是自然生產的人類，你是兩個女人結合生下的人造人。你的基因，來自兩個女人，一個是張小琪，還有一個人，是真正孕育你的，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的初代聖母。這個初代聖母，相信你也有所耳聞，正是七名單上的安明石的親妹妹，葉梓杏啊。」

「不…不…你說什麼……不可能…」庄琳菲囁喏著，拚命地搖著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燊見她根本聽不進去，不由得急切道：

「當時的首相大人，你可能沒什麼印象了，是帝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首相。她是極端的女權主義者，當時她有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就是要研究女女生子延續後代的科學技術。當時的生物科學院中，有小部分院士加入了這個計劃，還有更小的一部分研究者表示反對。董玉成是當時這個計劃的主負責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女首相洗腦了，總之狂熱地支持着這個計劃。楊珏和你的養父庄雲生也加入了這個計劃，計劃在秘密進行，但是總有泄露的一天。於是他們便把知情的幾個人組成考察團，全部帶去了外地，秘密殺害滅口。並把流落在外地的你帶了回來。

這個計劃的研究主體，就是張小琪和葉梓杏這兩個女人。張小琪在寧城上大學期間，已經秘密加入了這個計劃，並遇見了葉梓杏。葉梓杏對她一見鍾情，無法自拔。但二人之間有諸多阻礙，始終無法在一起。後來，葉梓杏迫於家中壓力，與另外一個大家族聯姻，卻在結婚前夜與她一起私奔出來，被當時執行此計劃的組織秘密保護起來。就是那個時候，楊珏離開帝都三個月，去了寧城，幫助開始正式實施計劃，也就是正式開始人體試驗。具體是怎樣實驗我不清楚，總之我知道的是，三個月後楊珏回帝都，其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張小琪也跟着她一起到了帝都，進入了帝都國立大學開始讀研。而葉梓杏則獨自留在寧城的秘密實驗中心，孕育新生命。

十個月後，葉梓杏臨盆，發生了意外，你安全生了下來，她卻就此香消玉殞，臨死都沒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愛人張小琪。實驗本判定為失敗，但由於聖子存活，這個計劃仍在繼續執行下去。初代聖子誕生*個月後，由於安家人始終不遺餘力地查找葉梓杏的下落，秘密實驗的事情終於被安家人知曉，安家人暴怒，當時就糾集了大量的外籍雇傭兵，意圖搗毀實驗中心，並殺死聖子。考察團就是在那個時候抵達了寧城。庄雲生和楊珏在一片混亂之中救出了你，而其餘考察團成員則被趁機除去。

安家人見未能殺死聖子，便動用了所有的力量，牽動政壇局勢，於是便有了二十六年前那場轟動全國的首相彈劾案。當時那個女首相最終下台，而董玉成院士也因病去世，整個計劃便擱置了下來，無人再提。楊珏與我離婚出國避風頭，庄雲生領養了你，在帝都秘密生活了下來。所有人都以為，這場風波，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沒有人想到，張小琪竟然在二十年後，重新啟動了這個瘋狂的計劃。這一次，谷奕替代了張小琪的角色，為聖子的誕生提供了全世界最優秀的基因。而你，初代聖子，搖身一變成為第二代聖母，孕育谷奕的孩子，而庄天賜，你的女兒，便是第二代聖子。計劃已經成功，聖母聖子平安存活，並且第二代聖子擁有比初代更加強大的力量傳承。

庄琳菲，你明不明白，這就是你為什麼會被選中的原因，這就是你莫名其妙懷孕的原因。你是不是曾經疑惑過，為什麼偏偏是你？因為這是你無法逃脫的命運，你的出生，就註定了在你身上終將發生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琳菲身世之謎已解，當然還有許多不明不白的地方，以後小書會詳細解釋。關於那位女首相，後文還會提及，算是一個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