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下一刻灰飛煙滅（七）

昀蘭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這鐘城小巷裡遇見那個強大的白衣男子。他白色的衣袂飄蕩在巷口灌進來的風中，髮絲輕揚，不染凡俗之氣。昀蘭可以肯定，他絕對是這個三界中排得上號的大人物。

只是，他似乎有些恍惚，根本沒注意到腳下的路。到底是什麼，能讓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恍惚呢？昀蘭有些好奇，心中更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濃到化不開。

仗著自己不弱的修為，昀蘭靠近緩步走在石板路上的孤昀。

孤昀是何等厲害，即使他剛才走神，此刻忽覺有個不弱的氣息向他靠攏，他猛地抬頭，一襲白衣絕色無雙的女子落盡他的眼中……

看見自己的身影映在男子的雙曈中，昀蘭微微一笑，暗贊道：這個男人果真厲害，竟能看到她的靈魂。珏曜說，向她這種融入過天道的靈魂，只有靈魂乾淨澄澈的人，或者修為通天的神能夠看到。

孤昀看著眼前和孤紫央一模一樣的臉，一陣恍惚，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接著一聲低低的輕喚從他的薄唇中溢出，「央兒……」

昀蘭伸出一隻纖白的手，在孤昀眼前晃了晃，想讓眼前的男子回神。

正當昀蘭想著要怎樣才能引起孤昀注意的時候，孤昀猛地伸臂，想抓住她亂晃的手……然而，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痛苦地閉上雙眼，孤昀自嘲，自己怎會生出這種幻想，三十三道天罰，就是他當初歷劫時也差點兒熬不過，更何況當時身負重傷的孤紫央……那個高傲的孤紫央，那個愛過他的孤紫央，已經死了……死了……

看著突然閉上雙眼的男人，昀蘭湊近他，觀察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表情，想不通他怎麼忽然就閉上眼睛了呢？

「公子，你能看到我嗎？」

清冷熟悉的女聲飄進自己耳中，孤昀唰的睜開雙眼，看錯也就算了，難不成還能聽錯？

昀蘭清淺的眉目再次映入孤昀的曈中，孤昀的手有些發抖，他睜大的雙眸中夾雜著無數道不明說不清的情愫，是難以置信，沉痛，欣喜？他不知道，他在理智上認為眼前的人兒只是幻覺，但心底偏又存著期待……

「央兒……」

輕聲喚著眼前女子的名字，亦如萬年以前。此刻，孤昀希望眼前的人兒能應他一聲，讓他確定眼前的不是幻想。

昀蘭看到男子眼中那些糾纏不清的情緒，喃喃道：「真的可以看見我？」緊接著她又蹙眉，「我不是央兒。」

上一秒是天堂，下一秒是地獄。孤昀想，那大概就是形容現在他的處境。

是他糊塗了，孤紫央的命魂已斷，這是他早就確認過的事，她怎麼可能還存在於世間？

「不是她，不是她……」孤昀低語著，與昀蘭錯身而過的瞬間，那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心底剩下一個聲音在奮力吶喊，不，她是央兒！她就是央兒！

看著失魂落魄的孤昀忽然轉身，他銳利的目光，悉數落在自己身上。昀蘭秀氣的眉都擰到了一堆，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怪啊？而更怪的是，她一看見這個男人，心中竟會莫名的慌張，莫名的難受。

「你叫什麼名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孤昀薄唇微動。不會錯，絕對不會錯，她就是央兒！那種熟悉感，早就融入骨血，即使萬年了，他也能清楚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