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間，傷痕

即使是顧家不像從前在京都那樣叱奼風雲，但它畢竟還是一個百年世家。顧名揚一直靠著顧家的名號，在學校里『作威作福』，比如：逃學，打架……

他最喜歡的還是和蘇鳴在一起上課，然後逗弄她的小黑貓，蘇鳴也明白，那天的事，若不是有顧名揚幫忙打了招呼，恐怕現在她就要面臨小混混的起訴了。她並不反感顧名揚一直在她身邊，她承認，若是她能夠和顧家走得很近的話，倒也不是一件壞事，在這樣的事情上，她沒有一點利用別人的愧疚。

是啊，她沒有錯，她從根本上就不是個好人，她不需要背上良心的債。這人間的人，誰敢說自己一生沒有一件事是為自己做打算的！

兩人就這樣，各懷著『鬼胎』，度過了兩個夏天，高中考試后暑假的一個有些炎熱的夏天，顧名揚和蘇鳴一起，去到市郊的一條小河游泳，說來還是有些慚愧的，身為江南的姑娘，蘇鳴居然不會游泳，因為這事她整整被顧名揚笑了一個夏天，於是蘇鳴和顧名揚簡單的收拾東西坐上了公車。

蘇鳴的朋友，只有顧名揚，而顧名揚的異性朋友，只有蘇鳴，對於有些感情，他也不是太過明了，卻是因為有了蘇鳴，他不太想和其他女生接觸，生怕蘇鳴誤會什麼，事實上蘇鳴毫無感覺。也許對現在的她來說，多了少了顧名揚，都可以沿著軌跡生活下去吧，但是，蘇鳴是可能是不會比現在過得好的吧。時間雖然不能夠在兩人中帶走些什麼，卻改變了兩人之間，一些微妙的關係。

筆直烏黑的頭髮，兩灣柳葉眉，一雙幽深的眸子，帶著屬於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如血櫻唇，顧名揚不得不承認，蘇鳴越來越漂亮了。有些念頭開始在腦海里瘋長，比如說好好保護她，比如說把她一直帶在身旁。

蘇鳴泳衣的上身只到胸口，粉嫩的肚皮上，一道駭人的疤痕讓顧名揚眼神一暗，他指著那傷口壓低了有些沙啞的聲音對蘇鳴說：

『怎麼回事？』

『沒什麼，那是很老的事情了，』她擦著有些濕的頭髮，看向河水。『都有些記不清了。』

『是嗎？以你的頭腦，會不記不得這麼深的傷是怎麼出現在你身上！』他有些冒火，氣她沒有對他講實話。她回頭看向他，沉默了一會兒，她說：

『從前有一隻猴子，它不小心被獵人的捕獸夾弄傷了，於是它費了好大功夫才逃出生天。』蘇鳴看著顧名揚在聽，便接著講，

『從此，這隻猴子每見到一個動物就把自己的傷口撕開讓別人看，以獲取別人的一點同情。你猜，最後怎樣？』她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最後，因為傷口一直無法癒合，就感染了。那隻猴子死了。』她自顧自的態度讓他生氣，從什麼時候，她這般對自己風輕雲淡的樣子，使他無法平靜，

『我希望，我不廉價。』她說

她不需要廉價的同情，是的，她對那些知道她的身世后就長吁短嘆的人，不屑

『即使是我，你也不在意嗎？』他扳過她的身子，直視她的眼睛。

真的不在意嗎？她坐在房頂上，對著月光，回味著他的話。

她當然記得，自己肚子上那條至死不滅的疤是如何出現的，蘇鳴的指尖，來回撫在疤上，嘆了聲氣。

『顧名揚，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和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你應該知道我從前的那些鄰居是怎樣評價我的，』

『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非常在乎，你從小錦衣玉食，自然不懂得人間疾苦，所有人都圍著你轉。』她暗下來的眼色『你又怎會了解。』

『呵！呵呵，對啊，我不了解，不了解。』他走了，第一次沒有等蘇鳴，他需要靜一靜。

她又怎麼會知道，她沒真正對他敞開心扉，不讓他知曉她的過去，他怎會了解她？如果可以的話，他倒真想了解她的一切，只不過無路無門罷了，可像她這般對感情遲鈍的人，何時才能主動告訴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