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銀子鬧的
「這照理說，也是我家高攀了……周夫人要是肯的話，我定然會好好地待二小姐的……你也知道，我家人也不是那些個厲害的！我真是極滿意的……」呂氏勸不了文弘，只能讓花媒婆去好好說說。
「咱是什麼關係，我還能不知道這些嗎！我今兒個就去趟周府，跟周夫人好好說說，那頭有話兒了我就再來趟……」花媒婆起身告辭。
呂氏將人送到門口，取了二兩銀子遞給花媒婆。「這點兒您拿著喝杯茶……」
花媒婆也沒推辭，「這事兒要是成了，你可得早早地準備好謝媒禮……」、
「這是自然的，還勞你多跑幾趟了……」呂氏笑著應道。
呂氏唉聲嘆氣地，也知道這事兒怕是成不了了，不過也盼著鄉試文弘能過了，好歹還能多個盼頭，否則這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啊……
花媒婆如今也專門有輛馬車來回，趕車的就是她兒子，來回鎮上倒是方便得很。
到了周府，進了內院，周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親自迎了出來。
「二姐兒，可是要避避？」周夫人問著二小姐的意思，一向是二小姐拿主意的，但是畢竟是二小姐的親事，倒也不好就這麼坐著聽人說她的親事。
二小姐起身去了屏風後頭，讓丫鬟端了把椅子坐了。
周夫人見狀，搖搖頭，倒也沒辦法，也就由著她去了。
「唐夫人自是極滿意的，當下就去問了大哥兒的意思！只是大哥兒說了，他就獨獨一個要求，他家是鄉下的，家裡有做飯的婆子，只是不喜丫鬟和管事娘子的……
這要說小河村的錢府，那錢舉人去的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是不喜丫鬟的，只留了幾個做粗活的……聽說。錢府也就錢夫人一人……
唐夫人也說了，唐家不興娶妾，她瞧著也不喜……」
花媒婆跟周夫人問候了幾句，就將唐家的意思都說了。
周府人有些猶豫。「二小姐雖說可以不帶丫鬟，但是這身邊的管事娘子卻是少不得了，畢竟啥事兒也得有人搭把手！」
花媒婆點頭稱是，「唐夫人自是這般說的，只是他家的大哥兒本就想著等鄉試過後再談婚論嫁。不瞞夫人，唐家大哥兒已經下場試過幾次了，這次卻是在家讀書，看來是極有希望中舉的！」
自家只是商戶，雖說有些銀錢，但到底不如鎮上的真正的大戶。這要是唐家中舉了。就是他家姐兒高攀了……畢竟周府只是末流的商戶。
想到花媒婆提到的錢府，聽說那是真正的官宦人家，親戚朋友都是做官的，也甘心在小河村這麼住下了。
「這事兒，我問問我家老爺的意思……回頭有消息了。我讓人再請了你來……」
花媒婆也沒多留，再說了幾句，就辭了周夫人……
待花媒婆出去后，二小姐才從屏風后出來。
「二姐兒，你也都聽到了……我再讓媒婆去找找可有別家的……」二小姐，沉默不語。周夫人只當是二小姐不滿意。
二小姐搖搖頭，「這要是有合適的。還能拖到現在？娘再打聽打聽，合適的話就應下吧！說不定中舉了，那就是我高攀了……」
「都是娘沒用，連累了你！」周夫人又哭上了，等嫡子娶了親，兒媳婦也是這閨女相中的。如今上下都能頂得上。不過，這閨女的年齡也拖大了，名聲也不好聽了！
周府如今都是四少爺的夫人在管事，前頭的三個庶子都已經娶親出府了，二小姐這兩年都將事兒交給了四少夫人。只是名聲在外，上門提親的卻是極少的，這一拖也就十六了。
周老爺是個不管兒女親事的，都是周夫人張羅的。「去請少夫人來坐坐……」
周夫人拿不定主意，只覺得委屈了二小姐，聽二小姐的意思，也只能應下了。
四少夫人早就打聽清楚了，為的是二小姐的親事。張羅著換了衣裳，心下也思量了一遍。
「嫂子，你怎麼看……」二小姐也沒害羞，既然周夫人請了人來，自然就是問這意思的。
四少夫人沉吟了一小會兒，「這事兒，按理說都是應該娘操心的，不過相公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妹子，平日里也讓我多多地上心。
上回聽娘提了后，我就讓婆子去打聽過了唐家，唐夫人啥的都沒的挑的，唐家自然也比鎮上的人簡單，只要真心待他們，他們自然都會護著疼著。
再說這唐家大哥兒，雖說現在只是個秀才，但是唐家還是不缺銀子，讓他家大哥兒考到老，怕是這銀子還是出的起的。不過，聽惠誠書院的說了，唐家的大哥兒和二哥兒都是極有希望中舉的！這一門三個兒子都是讀書人，這多少總能走出個做官的，以後唐家說不準也算是官宦人家了。
如今，這大哥兒還沒中舉，咱也不算是高攀了……
只是不讓陪嫁丫鬟，這事兒卻是極好辦的。如今的唐家聽說也有一房下人，自然也不需要人服侍！這要是大哥兒中舉了，到時候貼人啥的，都說得過去……
想來唐家大哥兒，也只是要咱府上的一個態度，畢竟唐家現在還是在鄉下，要是二姐兒是個驕縱的，唐家大哥兒不得不多想些……倒也是個明白人……」
周夫人被四少夫人這麼一說，倒也覺得唐家也是良配了。臉上不由地帶了喜意出來……
「依著我打聽的，唐夫人如今不怎麼管事兒，這唐家上下拿主意的是唐夫人的娘親，和未出嫁的二小姐……
這要是一過門，唐夫人必然會將家事兒都交給兒媳婦的……」
四少夫人自然不會說，她家原先也就是打量著周府的夫人是個柔弱的，閨女一進門，必然會管起家來。
「二姐兒，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等你爹回來了，我跟你爹商量商量，就把事兒定下來？」周夫人依著習慣，還是問了問二小姐的意思。
「娘看著辦就行……嫂子這般說了。定然是極不錯的，等人家中舉了，說不準就瞧不上我了……」二小姐自嘲道。
小河村。
「老姐姐，我如今也老了。管不了事兒了……我這家還是得分一分了，也盼著三個兒子能像唐家一樣，日子越多越好……」
李大娘這趟來，是讓方氏和呂氏去幫著拿拿主意的，她想把這家給分上一分。只是這土生一直在唐家的鋪子里做活，自然賺得銀子要多上許多。
方氏倒是明白的，李大娘一直有這個打算，只是不曉得，怎麼會突然要分家了。「這事兒可是你家的家事兒，自然是依著你來。誰都沒話可以說的……」
「我也知道是這個理兒，不過，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想平著些來……」李大娘為難。
李家的事兒卻是難做，老大土生在鋪子里洗碗。老大媳婦也是在鋪子里洗碗的。
「不瞞你們說，是老大家的要說親了，這老大媳婦原先也是個好的，不過如今仗著自家兩口子都能賺銀錢，常擺大嫂的譜。我那大孫子如今也有十六了，我那兒媳婦看中的是鎮上的小戶人家的閨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光是聘禮就要二三十兩。
你說這事兒我能答應嗎！不瞞你們說，靠著你們，家裡也就攢了八十來兩銀子，雖說也不少了，但是也經不起折騰。
老大媳婦被我呵斥了一番，這親事自然是作罷了。不過，磕磕碰碰倒是少不了，我瞧著也憋火！就想著分家了也不錯，我一個老寡婦，拉扯三個兒子大了。臨老了，還得為他們奔走，我也想著享享清福了……」
方氏母女倆也只是寬慰寬慰李大娘，並沒出啥主意。李大娘恐怕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是想找個人來說說。
李大娘是個乾脆的，當晚，土生夫婦倆一回到家，李大娘就說了分家的事兒。
「娘，這哪能分家？如果您不滿意兒子，兒子定然都改！」土生是個實在人，作為大兒子，自然知道自個兒的娘帶大他們兄弟三人是多麼艱難。說完，就跪下了。
土生媳婦心裡倒是巴不得的，只是自家男人跪下了，她也只能跪下，倒是沒說話。
「娘老了，自然是要把家給你們分一分了，你也不用多說了，你家的兒子閨女都大了，我挑的親事你們都不滿意，非得往鎮上找，但你也不瞧瞧，咱家還不是只靠著唐家，才有了今天。
咱也就只是在地里刨食的地道的莊戶人家，鎮上的閨女娶回來做什麼！娘也就只說這些了，你掂量著辦！
我想了好些日子了，這家就分一分。明兒個就找族長來……今兒個我就說說，免得明兒個當著外人的面鬧出難堪來。」
木生和水生兩家自然不希望分家的，家裡的大頭都是土生這一家賺的。
「娘，我跟二哥又沒大哥的本事，這要是離了家，也就只能靠著家裡幾畝田，這娶親都成了問題了……」水生雖然也不滿大嫂的那番作態，只是這要是分家了，這日子怕是更難了。
李大娘擺擺手，「這分家自然是你大哥要多些的，這都是老規矩的，想來你們都知道的。不過，老大，你如今一年收入也有十兩銀子左右，這在咱村子里都數得上的！
這洗碗的活兒，就給老二和老三兩家輪著來，也能賺個兩三兩銀子噹噹家用，這點兒老大沒意見吧？」
老大媳婦正欲開口，土生一瞪眼，就嚇得懦懦地站在一旁。李大娘看得直搖頭，忍不住嘆氣道：「這都是你兄弟，娘總不能讓你家過得好，餓著你倆兄弟……」
「娘，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沒管好這婆娘……」土生又欲跪下，被李大娘攔住了。兒子是個好的，她都知道。
趁著如今，三兄弟還是好的，就早早地分家了，這要是萬一兄弟有個難的，都能幫把手！
李大娘也不想多說，家裡的田地和八十兩銀子都分成四份。這個家也就這樣分好了。「我的那塊地兒就由老二和老三家來種……等我老了以後，再重新分……」
沒異議，這家也就算是分好了……只等著明兒個找族長見證下了。
「你就顧著你娘你兄弟，也不管你兒子閨女了！我要說，你還不讓，這都算是什麼事兒！咱老大的親事怕是不成了，這銀子本就是咱起早貪黑的賺回來的！」土生媳婦重重地關上門，就開始數落。
「閉嘴，還不都是你！要不是你，娘也不會想著要分家！你再啰嗦，你就給我滾回你娘家去！老大的親事，就在附近村子里尋個好的！你再做夢，就不要怪我！」土生惡狠狠地道。
他還記得他小時候的那幾年冬天，爹沒了，娘都是趁著天剛剛亮，就去鎮上的集市上守著撿些菜梗子，那年還撿到了兩個銅板，娘給換了一根大骨頭，他家留著年三十晚上，喝上骨頭湯，美美地睡上一覺！
那個骨頭湯，是他喝過最好喝的……
「那剛剛娘給的銀子，給我吧，讓我來放吧……」土生媳婦還記得那兩錠十兩的銀子。見土生打算脫衣服躺下了，急著要銀子了。
土生想也沒想地就拒絕了，「這銀子我收著，你管好家裡就好了……」
「這誰家的銀子不都是媳婦管著的，你要用我給你就是了，在哪兒，我收起來……」土生媳婦急了，這分家了反而連銀子都摸不到了。
土生猛得坐下來，拍了床板。「還不都是這點兒銀子給鬧的，就你那點兒心思，指不定就跟大倉哥家的一樣，早晚將銀子都敗光！」
難得見著土生真發火了，她媳婦也不敢應聲了。她娘家能跟那田家人一樣嗎！心裡不由地埋怨上了，土生瞧不上她娘家。
要說田氏死賴著不走，畢竟真休出門去也不好看，老大這一房就是江氏和譚氏管著。田氏雖然沒被休出去，日常也只做些粗活，連做丸子啥的，都用不上她了。
只是，田氏不敢吱聲，就這樣子，她已經很滿意了，娘家也斷然是回不去的。就算回去了，她娘指不定會不會將她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