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先鋒

武林中格局早已大定。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很難再有改變。一些有實力的門派想出頭，想上位，就必須製造機會，審時度勢。眼前這樣的機會，可以說千載難逢。所以大家結盟的積極性是很大的。但是真要去玩命的時候，還得是在心裏掂量掂量。畢竟對手是獄燁宮，那不是隨便就能碾死的小魚小蝦。搞不好，名沒出成，倒把命搭進去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裴映川坐在書房裏，各門派的色厲內荏他早就看出來了。反正他不過就是裝裝樣子，旁人不動，他也樂得清閑。

只是，一清閑下來，他就會想到練雨瀟。如果真的當面對陣，自己該如何呢？他連武功都沒有，不會有危險嗎？

裴映川苦笑，自己真是中了他的毒。每天腦子裏都是他，這樣下去可不行。

獄燁宮的後山，練雨瀟站在一片空地上。踏雪在旁邊啃著草。他的手裏拿着兩枚雷火彈。這種雷火彈非常小，扣在手心裏幾乎看不出來。練雨瀟用兩指一捻，手腕一甩，一枚雷火彈已經扔了出去。

「轟隆！」一聲，遠處一片火光升騰。

踏雪抬頭看了一眼，繼續低頭啃著草。這種情況已經連續出現半個月了。第一次它也被嚇了一跳，後來就適應了。到現在，它已經麻木了。

「轟隆！」練雨瀟另一隻手裏的雷火彈也在遠處爆炸了。

練了一上午，練雨瀟走到踏雪旁邊坐下來休息。侍衛們都遠遠地看着，不敢過來打擾。

踏雪見他過來，低頭用腦袋拱着他。

「你吃飽了？」練雨瀟拍拍它。聽見它咕嚕咕嚕地發出一些聲音，笑道：「想跑了？好吧，咱們去跑一圈。」說着，起身上了馬。

踏雪一聲長嘶，歡快地跑遠了。

遠處的侍衛見了也都習慣了。二宮主對待踏雪可比對待他們好多了。反正二宮主轉一圈還會回來，他們也不用那麼緊張。樂得清閑一會兒。

練雨瀟騎着踏雪出去轉了一圈，果然又轉了回來。

侍衛們瞧了一眼，放心了。突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又瞧了一眼，立刻緊張起來。原來練雨瀟身後又跟着一群人，揮舞著兵器一個勁兒地猛追。

侍衛們一見這架勢立刻迎了過去。這要是把二宮主傷了，他們可沒有命賠。

踏雪到了侍衛身後，站住，轉身。練雨瀟坐在馬上含笑看着追上來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

這群人追到近前發現多了一群人，以為是中了埋伏。仔細一看多出來的也就是十幾個，頓時放心了。

為首一人道：「你是不是練雨瀟？」

練雨瀟點頭。

「那就沒錯。我們是齊家寨的。你帶人滅了霓霞山莊，我們要為武林同道報仇雪恨！」那人說得十分慷慨激昂。

練雨瀟打量一下這些人，似乎裏面真的有幾個高手。「我勸你們還是回去吧。不要枉送了性命。我滅霓霞山莊是尋仇。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何苦呢？」

那人「呸」了一聲。「練雨瀟，你是不是怕了？我告訴你，現在武林正道都已經結盟了。正在商議時間準備滅了你們為武林除害。你若是怕了，就乖乖下馬投降。讓我們將你送去華山派。千石道長是向善之人，也許心一軟，就放了你們獄燁宮。」

練雨瀟的臉色陰沉下來。「你們到底走不走？我能滅了一個霓霞山莊，就不在乎多滅一個齊家寨。」

對方人多勢眾，敢於第一個跳出來動手，自然也是有一些實力的。這時聽了練雨瀟的話都是哈哈大笑。他們也已經看出來練雨瀟並沒有內力，根本不足畏懼。這些保護他的人看上去是有些功夫的，不過畢竟人數太少。他們這邊的優勢非常明顯。

「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上！抓住他回去給於莊主祭靈！」一群人一擁而上。

侍衛們一見紛紛抽出兵器準備交手。練雨瀟冷聲道：「別亂動！」侍衛們一愣，回頭只見練雨瀟的手裏已經各自扣了一枚雷火彈。手腕一甩，一枚已經扔出去。

「轟隆！」一聲響，有人已經被炸傷。

這種雷火彈威力有限，不可能將人直接炸死。但是威懾作用很大。另外，一旦被雷火彈炸到，身上立刻起火。同樣是獄燁宮的地獄業火，遇水不滅。

又一枚雷火彈出手，又有人被炸傷。然後是第三枚、第四枚……

齊家寨的人群中已經是一片火海。練雨瀟終於停了手。活動着有些發酸的手腕，他一夾踏雪的肚子，踏雪轉頭，慢慢走了。

侍衛們急忙跟上。一行人回到了獄燁宮。

秦靜陽這邊已經聽到了報告。正要去救人，就見踏雪甩著尾巴晃悠了過來。

「你沒事吧？」

練雨瀟一笑。拍著踏雪的頭。「踏雪，你說咱們有事嗎？」

踏雪呲牙。

秦靜陽現在看見踏雪就煩。整天跟練雨瀟混在一起，明顯不把自己這個主人放在眼裏。仗着練雨瀟寵着它，時不時耍個脾氣，簡直是翻了天了。

「來人！把它牽走！」秦靜陽伸手將練雨瀟拉下馬。

練雨瀟回身拍了踏雪屁股一下。「在馬廄里老實點。」

踏雪繼續甩尾巴，晃悠着走了。

「這馬讓你寵得不行。我怎麼感覺你對它都比對我這個師兄好？」秦靜陽鬱悶。

「師兄，你連一匹馬的醋都吃？」練雨瀟一句話出口，頓時覺得不對。什麼吃醋不吃醋的？這話聽了容易引起誤會。

周圍的侍衛們是不敢有什麼表情的。但是對面這人好像已經誤會了。

「我就是吃醋了，怎麼樣？你也不想想你是怎麼對我的。」秦靜陽將他拉進懷裏。也不管是否有一群人看着，直接抱緊了他。

「師兄，放手！」練雨瀟皺眉。

秦靜陽放開他。「外面是怎麼回事？」

「遛馬的時候被人盯上了。好在踏雪夠機靈，速度也快，才能順利跑回來。他們自稱是齊家寨的人，要抓我回華山派給姓於的一家祭靈。我扔了幾枚雷火彈。估計這會兒要是沒燒死，應該滅火了。」練雨瀟說得輕巧。

「看來你對那雷火彈很滿意？」秦靜陽拉着他回房間。

「還行吧。不過我感覺有些重。我扔了幾顆之後就感覺手腕酸疼。」這雷火彈是練雨瀟要求的，秦靜陽讓獄堂的工匠製造出來的。由於獄堂的工匠精於製造毒火砂，所以製造雷火彈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練雨瀟的要求比較高。比如大小，威力，重量等等。所以最近一直在根據練雨瀟的意見不停地改進。

「回頭我讓他們再改。」秦靜陽聽說他的手腕酸疼，忙伸手開始揉捏。

練雨瀟一陣臉紅。大師兄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對他愈發地寵愛。這時常讓他迷失，有時候清醒過來，人已經被大師兄壓倒在床上。若不是自己每次都盡全力掙扎，估計早就被……

秦靜陽從來沒有隱藏過對於練雨瀟的渴望。只是他不會再勉強練雨瀟。

練雨瀟對這種事的抗拒十分嚴重。無論兩人之前的氣氛多麼美好，一涉及到這種事，他依然會嚇得全身發抖。再繼續下去，秦靜陽已經不敢想像。

回到房間里，下人送來剛剛熬好的葯。練雨瀟喝了，又開始和秦靜陽聊目前的局勢。

在過去的很多年了里，他作為獄燁宮的二宮主並不是一個擺設。他參與了獄燁宮的管理事務，所以他對獄燁宮的實力非常熟悉。對各堂的能力、配合、優點、缺點都有着不輸於秦靜陽的了解。兩個人分析了很久，最終定下了幾個方案。至於具體採用哪種，那就要看對方如何出招了。

正派聯盟這邊，已經選了千石道人作為盟主。將各路人馬彙集在距離獄燁宮十里路的鯨鯊幫。探路的齊家寨的人逃回來幾個。說了一下對戰練雨瀟的情況。這幾個人最終也沒有活命。因為灼傷太嚴重，沒過幾天就死了。

「是獄燁宮的地獄業火。」神醫馮暮春也在被邀請參加結盟之列。他固然沒有什麼實力，可是他的醫術卻是目前大家比較需要的。

「這個練雨瀟實在是太歹毒了！」千石道人怒道。

「此人據說年紀輕輕，為何這般心狠手辣？」說話的是鯨鯊幫的幫主盧鑫。

「哼，那種魔教出身的人，想必從小就是個小魔星。長大后如此行事也不足為奇。」盧鑫的兒子盧雲介面道。

裴映川也坐在鯨鯊幫的大廳之中，聽了盧雲的話微微冷笑了一下。如果這群人知道練雨瀟出身江南相馬世家練家，不知道又會是個什麼表情。

大廳里，已經開始聲討練雨瀟。大家群情激奮，彷彿靠着他們的嘴，就能把練雨瀟說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