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望着剛被自己掐斷的電話，他是呆了一會兒的。

到校后，放下行李，他最先想到要打電話給的就是那個小姑，不是父親、母親，而是那個與他同在一個城市的所謂小姑。

他已經漸漸察覺到自己心裏的苗頭了，時常發着癢，讓他難受。可他又不太確定，也沒想過抑制什麼的，因為他也還算是不全明白的。只知道那東西還很微小，微小到似乎一捻就能掐滅。

「廖約，那該不是是你女朋友吧？」宿舍四人床位還缺一人，發言的是他下鋪的那位。他從走廊聽完電話進來，那位下鋪就忙放下手上鋪床的活來問了。

「……」

他是不是低估了男舍友們八卦的程度？

倒是他算是晚來，宿舍里另一位仁兄和其他報道的生員都已整理好了宿舍這邊，趕去班裏待命或是溜達了。他既是轉學生，便只能同新生安在了一處。新生都貪早，晚些的也因多有父母收拾而快得多。而像他宿舍里仍未過來的那位四號仁兄便實屬罕見了。

宿舍里很安靜，就連剛才那位下鋪也只是默默地鋪着床的，這自然也發不出多大聲音。也因此，他方才講電話是最後幾句就一字不差地落入下鋪耳中了，似乎語氣和內容都讓對方產生了誤會。

「不是……」又見那下鋪眼裏的八卦之火尚未熄滅，便不想再答了，投去一種「我憑什麼告訴你的眼神」，便挽袖，打水，開始幹活了。

廖約同志是不理解呀，男生宿舍里，異性的話題是絕對的催熟劑，前一秒你看不見我，我不搭理你，后一刻就可能因這話題稱兄道弟了。其他話題可能還有針對性，但這個話題可是全部轟殺的。就如同女生宿舍里話題里總逃不過男人一樣……

……

此時，位於幾公裏外的應孜也正深受這高級話題技能的轟炸，只因她在宿舍里忙活時總要抽空打量那安靜地躺在一個柜子上的手機。

「是在等男朋友電話嗎？吵架了？」提問的是她的鄰鋪，同樣在鋪着床鋪的一位叫封嫿的性格較為開朗的女孩。她有着些許嬰兒肥的白嫩臉蛋。

「不是。」眼角餘光瞥到宿舍里另兩個女生也豎直了耳朵在聽，連手上活兒都停了，她便回答得愈發認真。

「是么，真可惜……」卻是那位看來最是靦腆的女生先出了聲。她馬尾扎得很是規矩，膚色是不太健康的白色，叫方荷非。

也許是應孜臉上神情過於淡然，不像作偽，另外兩個也紛紛表示了同樣的想法，「是啊，看來我們宿舍里都是光棍啊，我所期待的轟轟烈烈的異地之戀也沒有機會見證到了……」看起來最野氣的那個女生誇張地哀嘆，同樣簡單的馬尾卻並不給人規矩的感覺。她叫房雅，有着很容易親近的大大咧咧性格

……

真是生氣了？

應孜想。因為直到她收拾完，她那侄子都沒有再聯繫一次，想也知道話說一半就掐了電話的他這次是罕見地發脾氣了。

真是稀奇。她那寡言的侄子也會對她沒好臉色，而她也沒想到自己竟也有惹人上火的本領，也不知是好是壞……

……

「大家都收拾好了嗎？要不要吃些東西？」

把自己也打理一下，應孜便拿出來由她侄子傾情貢獻的禮品一份。

倒忘了問他是什麼甜食。

「是嗎，真是太好了……」這是封嫿。

「看包裝倒像是巧克力……」這是方荷非。

「哈哈，免費品嘗的不要白不要啊！」房雅不帶一點客氣，看是嫌棄應孜動作太慢一把搶了過去。

……

結果是與巧克力相去甚遠的東西，一種家鄉的特產食物。

通體是面絲纏繞成的，經由烤制，再塗有薄薄一層麥芽糖。油水足，吃起來很香。但量一多就有些甜膩了。

……

「……是家鄉特產嗎？」封嫿口齒不清地問，難以想像這般「嬌滴滴」少女吃相如此……豪爽。沒見她嘴角掛了油花還能無顧忌地繼續問話嗎……

「……味道不錯，就是膩了點。」房雅吃得倒是出乎意料的乾脆，嘴巴一圈乾乾淨淨，就是速度不是蓋的。

都吃了封嫿兩倍的量了，不膩才怪……

應孜沒有下手，倒是方荷非只捻了一小塊嘗了下味道。

「嗯……我記得我還帶了那個東西……應該會合你口味……」

提過背包，應孜從裏邊拿出來一個嶄新的保溫瓶，比熱水瓶只小了一圈。

這才是她特意帶的，是一種固體飲料。

它由一種以這飲料名字命名的草藥熬制而成，加上特殊的凝固劑。呃，沒錯，就是涼粉。

「嗯嗯，很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