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歡歡，為了阿姨你要振作起來。阿姨希望你可以過得很好，你不能讓她失望，難道你希望她連走都走的不安心嗎？我知道你恨老闆跟伯伯，可是這不是一句對錯能解釋的清楚的。如果不是伯母的去世，我們也不會收拾房子，老闆也不會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媽媽。老闆是用心去找了你也知道，四十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更何況，阿姨拿著塗掉的照片都不知道是自己，你自己想想，阿姨也是相逢不相識。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在這裡重新開始，你媽媽最擔心你的終身大事，不要讓她失望。」

田欣說了一大堆，她不知道郝二有沒有聽進去，他獃滯而冰冷的眼眸，讓她不知道他的想法。

「歡歡，難道就不能給老闆一個機會嗎？至少，至少他讓阿姨毫無遺憾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郝二拿著電動牙刷的手握了握又鬆開了，動了動喉結，想說出話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歡歡，如果你要恨，算上我一份。，如果我第一天去你家的時候就說出讓你帶阿姨來上海看病的話，也許所有的結果都會不一樣了！這後果我也有責任。」

田欣已經不知道要怎麼來開解郝二了，他很簡單，世界只有黑於白，只有對與錯，恨與愛，就是因為太簡單，所以轉進了自己的死胡同里，用著恨意來懲罰別人，也懲罰了自己。

郝二望著田欣，望的她心裡直打鼓，那是什麼眼神她已經無法來表達了，一瞬間似乎能冰涼了她，霧氣在他的眼中升起，卻被他生硬的壓了下去，喉結動了幾下，扯動了嘴角，聲音有著沙啞，卻如冰塊一般。

「你不姓郝。」

田欣心一顫，有些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疼，大都市情情愛愛的如速食快與一般簡單，為什麼自己卻會對眼前的人當了真？是因為他媽媽的托求？還是因為自己在農村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讓自己已經穿了幾層防彈衣的心也融化了？

「我還是那句話，我收了阿姨給我的見面禮，我答應阿姨照顧你一輩子的。」

郝二怔怔的看著田欣，似乎有些不怎麼相信田欣的話。

「我不要你同情」

「信不信隨便你。」

田欣也不想太過逼他，畢竟有些東西自己現在也很迷茫。

「我也沒必要在衛生間跟你這麼多廢話，洗好了下樓吃早飯。」田欣說完轉身就下樓了，動作乾淨利落。

郝二望著鏡中的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嗎？終究他們還是去找媽媽了，終究在媽媽的一生中還是等到了自己一生的牽挂。

下了樓，滿喜已經吃著早飯看著報紙，田欣也在喝著牛奶，滿喜的爸爸在等待著他到來。

還是昨天的位置，老人的對面放著牛奶，油條，包子，這一切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他曾無數次羨慕三子的生活，有汽車，有洋房，早上還可以在村頭早飯館里吃著早飯。如今，自己也有了這些，他卻不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