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偷盜成性

第35節偷盜成性

早稻插秧正好趕上梅雨天氣,而且,一下就是半個月。

小龍離開孫老師家,一到生產隊就投入插秧,因為,插秧比平時多兩個工分,而且,想要博得貧下中農的好評,會不會插秧,肯不肯插秧和「雙搶」一樣,也是一塊試金石,也是一句緊箍咒。

出工時,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過不了多久,太陽被雲層遮住,原來的暖風變成了寒風,吹在身上,凍得瑟瑟發抖,老鄉都穿著棉襖,他們說榆樹開花凍三凍,吃了端午粽,才把棉衣送。

春天的天,小孩的臉,一日三變,到了下午,下起了牛毛細雨,密密麻麻,氣溫一下子降下來,上午感覺水田裡的水是涼的,下午感覺水田裡的水是暖的。

插秧兩腿在移動,被螞蝗叮咬的機率較少,清晨拔秧時,螞蝗和腿像戀人嘴對嘴,趕也趕不掉,越是被螞蝗叮咬淌血的地方,越是成了螞蝗情有獨鐘的地盤。插秧彎腰貼肚,壓迫膀胱,小便的機率明顯增多,差不多半個小時就要撒尿,好在插秧的都是男性,尿一急,拔出來就可以解決。老鄉說,江蘇那裡,插秧都是奶奶們乾的,因為,女人的腰比男人柔。小龍腰細,挑擔不行,插秧還能對付。這是小龍下放后的第四個年頭插秧。

插秧使小龍學會了喝白酒,那是剛下放第二年的事,第一天插秧不覺腰疼,三天後,連續插秧一刻鐘,腰就像斷了一樣,必須伸直,用拳頭捶一捶,但是,腰部的感覺是麻木的。平時不喝酒的老鄉,一到插秧階段必定要喝酒,小懶平時就喝酒,這些天,更是大過酒癮,和他老子一樣,酒後話也多。小懶見小龍和小吳倆晚飯不喝酒,覺得奇怪,問他倆腰可疼,他倆說疼啊,小懶嘴上叼著煙,開始給小龍和小馬倆上課。

「說起來你倆是知識青年,有的知識就不如我們阿鄉(阿鄉是他學的幾句上海話中的一句),酒是活血的,喝一酒,腰就不疼,不信,你倆試試。」

「黃酒活血,白酒不活血的。」小龍不會喝酒,也不喜歡喝酒,所以,反駁了小懶一句。

「嗨——」,小懶把煙從嘴上夾下來,順勢一個大甩手,「反正都是酒,管它是黃的白的,一樣活血。」

旁邊的老鄉也附和著小懶的話,叫他倆一定要喝,要不然,年老了要落下毛病。聽老鄉異口同聲這麼一說,他倆也不敢麻痹大意,請人幫忙帶回兩斤地瓜酒。果然,晚上一兩酒下肚,第二天,腰杆子就輕鬆了不少,幾天喝下來,小龍發覺青春痘更加粒粒飽滿,更加錦上添花,嚇得小龍寧願腰疼,也不敢再喝了。小吳的青春痘長在屁股上,小龍很羨慕,要是自己的青春痘也轉移到屁股上,那該多好啊!當地人把青春痘叫酒刺,難怪酒越喝刺越多。

插秧到了收尾階段,一天,村裡來了一老一小兩個便衣警察,大隊治保主任把小龍和小魚從秧田裡叫到他家。見到警察的一剎那,小龍想完了,肯定是銅頭把自己和他乾的壞事坦白交代了,小龍下意識的朝門外瞄了瞄,選擇好逃跑的路線,或者……。

正當小龍漫無邊際中,警察可口了:「今天,我倆要把小牛帶到縣公安局去,希望你倆做做小牛的思想工作,乖乖地跟我們走。」

「啊——?抓小牛,不是抓自己?!」小龍的神情馬上陰轉多雲,撲通撲通的心跳隨即平靜下來。

小魚回到住處,把正在燒飯的小牛帶到治保主任的家裡,小牛一聽要帶他到公安局去,把頭一扭,理也不理。這時,兩個警察已守著大門,小牛想逃是逃不走了。警察叫他配合跟他們走,小牛依然坐著,穩如泰山,並對警察說,除非用銬子把他銬走。小警察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掏出手槍,「啪」地一聲,撂在桌子上。小龍第一次見到這種架勢,擔心小牛要吃虧,勸他還是跟警察去一趟。誰知,小牛指著手槍譏諷道:「你開呀!你敢開嗎?」

小警察將槍栓一拉,對著小白牛,不料,小白牛非但不怕,還笑嘻嘻地說:「我根本不吃這一套,槍里沒有子彈,不信,我倆打個賭。」

老警察見勢不妙,示意小警察把槍收起來,叫治保主任找根繩子出來捆小牛。小牛拚命掙扎,兩個警察也是飯桶,制服不了小牛,沒料想,小魚卻奮勇上前,從背後將小牛的雙臂死死夾住。小牛沒料到小魚會來這一手,一邊大叫:「小魚!你不要管!」一邊還在掙扎。

最後,寡不敵眾,小牛被三人死死摁在地上,來了個五花大綁。當小牛被從地上拖起來時,一邊的臉頰上滿是塵土。警察擔心小牛在半路上不老實,就請小龍和小魚陪他們走一程,直到送出本大隊地界。

小牛在外面犯了偷盜,組裡的人是根本不知道的,不像小猴子,老吃窩邊草,小龍放在箱底的10元創作學習班補貼費曾經不翼而飛過,小皮匠捨不得穿的好衣服也不翼而飛過,所以,組員不恨小牛恨小猴子,盼望警察哪天再來一趟將小猴子也抓去。

男知青在農村參與小偷小摸是家常便飯,小龍和組員也有過幾次集體偷盜的行為,譬如,西瓜熟了偷西瓜,甘蔗甜了偷甘蔗,晚上去,划條船,偷來的西瓜多半是生的,甘蔗是隊長家的,將甘蔗分成一段一段藏在箱子里,把剩餘的根梢部分掩埋起來銷贓滅跡。

小猴子偷西瓜很專業,大白天外出,隨身帶著一把湯匙,跑到老鄉的瓜地里,挑上一個滿意的,用湯匙柄將西瓜剖開,席地而坐慢慢品嘗。誤打小兔的那個賭徒家種得西瓜,就被小猴子糟蹋過好幾次,所以,小兔當了冤大頭,成了小猴子的替死鬼。

其實,小龍下放第二年的春上,就參與過集體偷盜。生產隊的四條耕牛吃草不夠,必須到附近的一條東湖去偷草,生產隊向鄰隊借了一條大木船,加上自己隊里的一條,每條船配六個人。船划行四個多小時,來到了水草叢生,一望無際的東湖。小龍心急,看到船邊有一大片水草,一步跨出船舷,撲通一聲,跌落湖中,水一下淹到龍的腰部。小懶壓低嗓音急叫:「不是這裡,不是這裡。」

小龍爬上船后,兩條船繼續七拐八彎,來到一片水淺開闊地帶,哇,水草有半人高,黑壓壓的一片連一片。小懶教了小龍捆草的方法,十二個盜草賊不作聲不出氣,兩耳只聽到「嚓嚓」地割草聲。割了約摸半個小時,他們覺得沒事,膽子開始大起來,踩水的腳步聲響了,咳嗽聲有了。但是,絕對不能吸煙,因為,煙味一飄散,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突然,望風的老夏發出「噓噓」的警報聲,所有人全部停止割草,蹲下身子,想咳嗽的屏著,想放屁的憋著,十分鐘后,警報解除。

集體大偷草,戰果輝煌,兩條大船裝得都有一人高,到家時已天亮,小龍和小馬匆匆吃過早飯,趕緊倒床睡覺。一覺醒來,不知是什麼時候,走出屋外看太陽,不好,小龍雙目刺疼,像無數鋼針在扎一樣。心想,自己的眼睛要瞎了,問過小懶,他說沒事、過一天就會好的。

晚上的社員會上,隊長誇獎小龍他倆,說多虧他倆做了擋箭牌,還說其它生產隊也是派知識青年去偷的。小龍心想,自己能為生產隊當一回鍾馗,覺得很自豪,很光榮,很神聖。就像當年紅衛兵造反派「打砸搶」一樣,公安局是不敢抓的,因為,這是革命的舉動。那麼,偷牛草算不算是革命的舉動哪?顯然不是,可自己和小吳卻義不容辭的參加了,偷牛草一工抵兩工,小龍巴不得天天去偷牛草。

偷西瓜甘蔗是為了解饞,是胡鬧,所以,有情可原。偷草是為了生產隊的利益,這跟接受「再教育」顯然是背道而馳的,所以,貧下中農成了教唆犯,是無情可諒的,接下來的單獨偷竊,是為了生存,為了改善伙食,應該屬於有情還是無情?可諒還是不可諒吶?這個問題成了小龍當時鬥私批修的主課。

「雙搶」階段正好是蔬菜的談季,老鄉可以吃腌肉和腌菜,小龍和小吳只能吃蘿蔔乾。一天,幾個小孩在一棵大樹下唧唧喳喳。小龍抬頭一看,哇,一條大蛇在樹上,心想,老天有眼,看我倆沒菜吃,送一條蛇慰勞我倆。小龍平時最怕蛇,不敢上樹去抓,就叫小牛倌爬到樹上去,用一根竹桿把蛇挑下來,費了好大勁,一條一米來長的蛇抓到了。拿到家裡,剝皮開膛。小時候聽母親說過,蛇肉不能放在鐵鍋里燒,要用沙鍋,可是,農村裡沒有沙鍋,小龍也顧不了這麼多,就放在鐵鍋里煮,燒了兩大碗。第一次吃蛇肉,有點怕怕的,肉很硬,嚼不動,卻很香,一塊蛇肉吃下去后,渾身每一個細胞都興奮起來,小龍和小吳一人一碗,一口氣吃個精光。

一條蛇只能打打牙祭,吃菜的問題還是困擾著他倆。一天,小懶悄悄地對他倆說,后隊的早黃豆快要收割了,趁早去偷一回。起先,他倆不敢,心想,這不是偷牛草,偷牛草是為生產隊,偷黃豆是為個人,同樣都是偷,可性質不一樣。而且,后隊和自己生產隊在同一個村,萬一事情敗露,可不是鬧著玩的,名聲要敗壞,名譽要掃地。但是,小懶口口聲聲打包票,說沒事的,還說,他以前也偷過好幾回,回回馬到成功,事後無聲無息。小懶的這句話,鼓起了小龍和小吳的勇氣和膽氣,但是,小懶後面的一句話,又把小龍的勇氣和膽氣嚇跑了一半。

「你倆把扁擔和繩子準備好,晚上我來叫你們。」

「啊——?!用扁擔和繩子去偷。」小龍原以為是去摘豆莢,所以,脫口「啊」了一聲。趕緊補上一句:「摘豆莢還要用扁擔?」

「摘太慢,而且摘不多,連根拔,又快又多。」小懶簡短的話語,就像一個將軍在發布命令,不容置否,又像隊長在分配任務,不能討價還價。

為了吃菜,小龍和小吳上了賊船,比殺害劉文學的地主還貪心,順順噹噹地偷回來六大捆連根帶土的黃豆萁。為了避人耳目,他倆將黃豆萁全部藏在床底下,煮著吃,炒著吃,足足享受了半個多月,為此,「卟卟」的放屁聲也連響了半個多月。

同樣的單獨偷竊還有一次,那時小龍在窯廠上班。

農曆八月十五前幾天,天下著濛濛細雨。晚飯後,大門牙去小龍住處玩:「小龍,朝陽生產隊的藕塘見過沒有?」

「每天上下班都路過,好大一片。」

「想不想吃,這時的藕鮮甜粉嫩,我倆去偷一把。」

「我不會挖。」

「容易的很。」大門牙說完,教了小龍挖藕的方法和技巧。

睡到半夜,大門牙來敲門,他倆摸著雨夜,悄悄來到藕塘邊,像電影《地道戰》里的日本鬼子進村,「悄悄地,說話的不要」。

半夜水涼,加上緊張,小龍連打了幾個噴嚏,嚇得大門牙朝小龍連聲「噓噓」,忙豎起耳朵,靜觀了幾分鐘,沒被看塘人發現,估計看塘人回家睡覺了。他倆抓緊分分秒秒,吭哧吭哧用腳踩,小龍性急,用手挖,一手下去,只覺中指一陣鑽心的刺疼。小龍說:「大門牙,我手受傷了,咱們回去吧。」

大門牙不高興地說。「來也來了,那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慢慢挖。」

小龍只好忍著疼,挖了約一個多小時,看看水面已漂了十幾節藕,小龍說夠了,大門牙才勉強答應收手,他倆悄悄地爬上岸,一遛小跑到了家。

到家后,把門關上,拿出砧板和菜刀,把上端最嫩的一節切成一片片,撒上白糖腌吃,其餘的拿給小懶家當菜吃。白糖腌過的嫩藕確實好吃,又脆又甜。可是,小龍的右手中指卻遭了殃,先是指甲患膿,后叫赤腳醫生把指甲拔掉,一個月後,才長出新指甲。

插隊五年中,小龍一共參與過五六次偷盜,絕大多數是被動的,唯有一次是主動的,還沒偷,心裡就似有無數頭小鹿在撞,砰砰地跳。偷還是不偷?偷什麼?怎麼偷?小龍的腦子裡在進行激烈得思想鬥爭。最終,還是偷佔了上風,因為,小龍想活命。

小龍下放后,身體一直很好,從未生過大病,所以,過了白露,還在河裡洗冷水澡。

一天收工后,在河裡洗完澡爬上岸,突然,感覺渾身發冷,以為是被涼風吹的,不當一回事。回到屋裡,穿上衣服還是冷,而且,冷的上下牙打顫。趕緊躺到床上,用被單裹起來,不行,還是冷,連忙從箱子里拿出棉毯蓋上睡覺,可是,還是冷,小龍再叫小兔拿他的棉毯給自己蓋上,還是覺得冷,而且,這種冷是從骨頭裡發出來的,手摸額頭,燙的縮回來。小龍昏昏沉沉睡后醒來時,渾身像泡在水裡,把棉絮都吸潮了。這時,燒也退了,頭腦也清醒了,就跟沒病時一樣。

按照以往經驗,身體發燒,出一身汗就自然好了,所以,第二天,小龍照樣下田幹活。可是,還沒到收工,小龍又覺得渾身發冷,感覺跟上一天一樣,又是兩床棉毯蓋著睡覺,又是一身大汗淋漓。小兔叫小龍去問問村裡的民辦教師,這是什麼病,民辦老師一問病情,說小龍得了「擺子」,也就是瘧疾,馬上拿給小龍兩粒小小的白藥丸,吃到嘴裡,苦得要命。民辦老師說,這種病不吃藥好不了,一吃就會好的,叫小龍不必擔心。

果然,到第二天下午,小龍擔心和害怕的劇冷沒再發生。可是,感覺走路腳步發飄,全身軟綿綿的,有一中虛脫的感覺,民辦老師告訴小龍,當地人得了這種病後,都要補一補,叫小龍買些瘦肉煨湯喝。小龍想,買肉要到鎮上,來回十多里地,走不動。買肉要錢,沒有錢,放在箱子里的錢,被小猴子偷走了。上次學習班發的12元,其中,10元已交了伙食費,身邊只剩2元了。突然,一個偷字,在小龍腦中閃現。

偷之前,小龍先製作了一把彈弓,搓了一把泥彈子晒乾,背上馬桶包,划船過河,來到隔壁大隊的一個生產隊,來到一戶農戶的屋后,幾隻老母雞正在地窩裡歇涼。小龍掏出彈弓,夾上干泥彈,就像小時候打麻雀一樣,對準其中一隻母雞的頭。可是,被射的母雞兩眼直楞楞地看著小龍,使小龍產生了一點憐憫,無端殺生遭到了良心的自責,繃緊的彈弓收了回來。由於做賊心虛,生怕被人看見,兩腿在嗦嗦發抖。最後,菩薩逃離了龍的心,魔鬼佔據了龍的魂。龍狠了狠心,在離母雞的頭僅一尺的距離,射出了一顆罪惡的泥彈,母雞一頭栽倒在地窩中,撲棱了幾下翅膀,就不動了。其它幾隻母雞一下子從地窩中站起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小龍從地上撿起放入包中不見了。沒有血,沒有尖叫,一切都在兩分鐘內完成。

回家路上,藏在包里的雞沒哼一聲,因為,雞脖子被卡在反剪的翅膀之間斷了氣。回到住處,屋裡沒一個人,立馬燒水燙毛拔毛開膛破肚入鍋清煮。就這樣,那隻冤死的母雞,神不知,鬼不覺,悄無生息地滾進了龍的胃裡。

追溯到龍的童年,還有過一次龍自以為高尚的偷。

小學時,學校開展「向雷鋒同志學習」的活動,在校外,看見小孩摔倒,把他(她)扶起來;看見人力車過橋,幫忙推過橋;看見地上有一分錢,撿起來交給警察叔叔。為此,還專門譜了一首歌。在校內,好人好事更是層出不窮:為老師打掃辦公室;為同學補習功課;為班級做好人好事拾金不昧;為學校做好人好事參加義務勞動。

為了得到表揚,家境好的同學,把零用錢冒充撿到的錢交給老師。小龍沒有零用錢,又撿不到錢,又是「三好」學生,又是中隊長,所以,很想得到這方面的表揚。

一天夜晚,趁母親熟睡之際,龍悄悄地爬下床;悄悄地來到母親床邊;再悄悄地把黑手伸進母親衣服的口袋,交上全班拾金不昧最高數額——紙幣一角,得到學校表揚,事迹上了學校牆報。小龍是學校牆報委員,在抄寫自己的高尚事迹時,手在顫抖,大隊輔導員是個女教師,比較心細,詢問小龍是不是累啦,是不是餓啦,是不是病啦。

小龍不會扯謊,老師越問,心越虛,越慌,越窘,感覺血直往頭上涌,臉發燙,一會兒潸然淚下......。輔導員了解原委后,表揚小龍,說小龍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好學生,好乾部,說小龍動機是好的,方法不可取,下不為例,沒事。小龍擦乾眼淚再抄時,手不抖了,一邊抄,一邊想,老師說得「動機」是什麼意思吶?直到小龍入團填表時才看到動機兩字,小龍在寫動機時,發覺自己的手像魯迅筆下的阿Q臨刑前的畫圈,在瑟瑟發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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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離情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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