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同居的日子很甜蜜。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做什麼似乎都是好看的。他的大男子主義成了男人的象徵，他的強勢成了能力的代表，他的控制欲也跟著成了某種愛的表達。

文曉暢迷糊了，而且大腦選擇性屏蔽。她只看得見他的好，他的魅力。

周末的清晨，天氣晴朗。

兩人坐在露台上，吃著早餐喝著咖啡的時光無限美好。

「待會兒跟我去健身。」鍾凱喝了口咖啡，對她說道。

文曉暢眨眨眼，問他：「在家？」這屋子裡就設了健身區，不過聽這口吻不像是家裡。

鍾凱搖了下頭：「附近一個會所。游泳，網球、壁球都能打。」

「……」

「怎麼了？」

「……我不會游泳，也不會打任何球。」

鍾凱笑了，伸手把她撈進懷裡，低頭親了一下，輕聲說：「我是個好老師，你放心。」

文曉暢瞧著他，有些不情願。臉蛋紅紅，神色溫柔，模樣著實嬌羞可人。

「我的寶貝。」鍾凱捏著她的臉蛋，享受極了。

文曉暢笑著躲他，嫌他總是這麼弄自己。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很新奇。除了戀愛的感覺之外，他還領著她進入了另一個極其陌生的世界。她管那叫做有錢人的世界。

她頭一次見識到咖啡、乳酪、香腸，這些普通的東西都可以貴出花兒來。清掃的人員不是外地阿姨，而是菲律賓人組成的團隊。家裡的東西清一色的貼著英文或法文的說明。每次洗漱的時候，看看自己帶的那些老國貨，再看看旁邊備著的那些品牌用品，除了嘆氣就是嘆氣。

文曉暢覺得自己命賤。按說過得好，內心應該是很舒暢的。可她偏偏做不到坦然地住人家的，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總覺得心虛，不大舒服。

她父母都是教師，普通的工人階級。家裡不說窮到什麼地步，卻也從來沒有奢侈過。那個年代的中國人沒幾個物質豐富的，勤儉節儉的習慣已經入到骨髓里了。文曉暢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從來不亂要，亂花。不眼饞別人的，更不會去占人家的便宜。

現在跟鍾凱的關係雖然很親密，可在文曉暢心裡卻還不到該全部用人家的時候。所以每次他帶她去好地方的時候，她總表現的有些彆扭。

「你怎麼那麼多的愛好？」她忍不住問他。每天忙成那個樣子，怎麼還能抽出時間經營這些愛好。

「我又不是一直都這麼忙。現在是剛接手，再過兩個多月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兒。」鍾凱笑著說完，摟著文曉暢親了一口。

「嗯。可是……我待會兒不想去健身。」她懶懶的靠在他身上耍賴。上了一個禮拜班，晚上還要做那個事。睡眠質量不高，精神壓力也不小。好不容易等來了周末，她真的不想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不行。」鍾凱擰擰她的臉蛋，故作狠狀的嚇她。

文曉暢笑了，撒嬌道：「求求你了。」

鍾凱哪是那種心軟的人，揪著她的領子就把人拽了起來，摟著腰一路扛到了樓下。任憑她一路怎麼喊，怎麼演，都無動於衷。

「真是心狠！」去健身的路上，她還在說他。

鍾凱看看她可憐的小模樣，心情很舒爽。自己面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嘴角卻微微上揚。

一下午的時間，文曉暢被虐得慘到極致。先是學了網球，不但甩的全身疼，皮膚也曬得冒火了。接著還不能罷休，又被鍾凱拖進了游泳的地方。

接著泡啊，喝啊，嗆啊的。弄得她這輩子都不想在靠近水了。踏出泳池的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得有兩百斤那麼重。

鍾凱看她還沒怎麼就累成了這副模樣，除了想笑就是覺得可愛。

回去的路上，她不停地打著哈欠。一進門就直接撲進卧室，倒在大床上的那一瞬間她才覺得稍微活了過來。

鍾凱坐在床邊，摸著她的頭髮，輕聲問她：「不吃飯了？」

「嗯。」

「牛肉麵也不吃了？」剛才游泳之前還說想吃。

「……嗯。」

鍾凱樂了，揉揉她的腦袋，笑著說：「好……你睡吧。」

文曉暢乖乖的入睡，而且睡了個好覺。

睜眼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迷迷糊糊的看看旁邊，發現鍾凱不在。

出了房間，路過他書房的時候，發現門半開著。她往裡看了看，正好對上鍾凱的眼睛。

他正打著電話，瞧見她站在門口，一招手示意人進來。

文曉暢乖乖的走了進去，站在他面前。鍾凱伸手摟著她，一邊還在通著電話。他應該是在跟家人通電話，語氣很自然，神色也非常輕鬆。

「醒了？」他小聲在她耳朵邊問，也不怕那頭的人聽見。

文曉暢也跟著小聲的嗯了一聲，伸手回抱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鍾凱規律地拍著她的後背，同時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電話那頭的人聊著。

等他掛了，她才好奇地問：「那是你媽媽？」

「對。我二弟下禮拜三結婚，她讓我回去。」

「結婚？」

「是啊。」鍾凱嘆了口氣，無奈的很。

文曉暢見他不願意談，也就識趣的沒問。

「餓了嗎？」鍾凱問她。

「嗯，餓死了。」

鍾凱笑了，低頭又親了她一下，領著人出了書房。

「你吃了嗎？」她跟在後頭問。

「吃了。」

「……喔。」

鍾凱把她帶到餐廳，隨後端出一碗牛肉麵給她。

文曉暢愣愣的，看看那碗面，又看看他。

「我的？」

「嗯。」

文曉暢見包裝盒上的字正好就是她想吃的那家，而且湯包、麵包和肉都貼心地分著裝。

「你叫的？」她驚喜不已。完全不知道他怎麼弄到這家的電話，而且人家明明就沒有外賣服務！

鍾凱見她還在發獃，忍不住催道：「趕緊吃吧。再不吃面就徹底坨了。」

「喔、好！」

文曉暢趕緊上前撕開包裝，放齊佐料才擱到微波爐里加熱。

「謝謝。」她甜滋滋的說著，還主動拽著他的手。

鍾凱挑挑眉，笑她。一碗面就收買了？瞧這一臉感動的！讓她搬來住的時候也沒見這麼歡喜。越來越搞不懂她的思維了。

文曉暢熱好了面，聞了聞，然後歡喜的抬頭，看了他一會兒之後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吃生的食物。」

鍾凱揚眉。

「呃，就是牛排啊，生魚片什麼的。生的東西再好吃我也吃不慣。」她說得小心，臉上有著心虛。

鍾凱笑了，敲了下她的腦袋后說：「那你早跟我說啊。」

文曉暢呵呵地傻笑，摸摸他敲過的地方。

「小傻瓜。」鍾凱嘆氣，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快吃！」

「嗯！」文曉暢笑著點頭，心滿意足開吃。

鍾凱靜靜地看著，見她吃的這麼開心，心裡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有些弄不清自己是怎麼了，最近感覺到的滋味有些多。

他沒遇過她這種對手。不爭不搶，溫柔單純，一點心機都沒有。以往那些男女之間的伎倆，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用到她身上。總有一種對手太純，下不去手的意味。

尤其是這會兒見她因為一碗面就這麼欣喜，不由得讓他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太不用心了。

以前他這麼做會覺得問心無愧，可現在面對著她，好像完全變了。心口總有那些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滋味跑出來。酸的甜的，一堆一堆的。

這會兒就是，明明應該挺甜的，可偏偏又泛著股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