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矛盾
「湄湄，」周楠突然把目光轉向她：「你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顧湄打着哈欠瑤瑤頭：「沒有。」
「哦？」周楠好奇的問：「就沒有什麼趣事？」
「有的。」顧湄沮喪的說：「周叔你沒有去過不知道，妖界的那些妖怪太可怕了。他們很少看到人類，看到一個人類都要聚起來圍觀，下輪站書。妖界的集市上，都是些修為很高的妖修，動不動就要吃人肉包子。我當時上街，差點沒被他們扒皮，逃了好遠的路才安全。我以後再也不去妖界了。」
「哈哈。」周楠肆無忌憚的大笑了出聲。
「周叔，你還笑！」顧湄生氣的扭頭。
周楠咳嗽了兩聲，憋著笑問她：「妖界的妖王，為什麼會派自己身邊的使者去迎接你們？然後還特地接待你們？這不符合妖王一向的行事。」
「是啊。」顧湄連忙點頭說：「聽說妖王以前都不管事的，可能是最近要飛升了所以腦子有點不對勁了吧。」
周楠：「……」
杜葉陽在一旁抿唇，使勁忍住笑。
從青雲殿出來后，顧湄把杜葉陽直接拉進了風荷園，在周圍下了個結界，高興的道謝：「杜師兄，謝謝你剛才幫我。」
杜葉陽搖搖頭：「我本來就答應了你的。答應的事自然會做到，以後沒有你的允許，也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顧湄訕訕，抱拳：「多謝。」
杜葉陽仔細看着她的臉。忽然說：「湄湄，我們進屋去說好嗎？」
顧湄一愣，暗想說完了吧？連忙點頭，在前面帶路說：「好的。」
進入風荷園正殿，顧湄領着杜葉陽在案幾的一旁坐下。她坐在他的旁邊，然後眨巴着眼睛看杜葉陽。
杜葉陽看上去忽然不好意思的低頭，輕聲問：「湄湄，去妖界之前，掌門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說什麼？」她下意識的反問。腦子略一轉，沒想起來周楠說過什麼特別的話。
杜葉陽的表情有點狼狽，小心的提醒：「關於……我，和我一起去妖界。你忘記了？」
「什麼？」顧湄還是茫然的反問，忽然腦子裏閃過一道光。
是了，去妖界之前，周叔說這次妖界之行，之所以讓杜葉陽和她一起去，還有一個原因是讓他們倆培養下感情，看看適不適合對方。
因為雲霄長老和周楠都有意撮合他們。只是她和杜葉陽接觸少，所以周楠讓他們趁著這次機會多接觸一番。可以想像。杜葉陽那邊，雲霄長老肯定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杜葉陽頓了頓，輕聲說：「湄湄聰慧秀美，我心甚喜。不知湄湄對我意下如何？」
顧湄腦子裏「轟」的一聲響，看着杜葉陽愣愣的想，她這算是被表白了么？可是，要怎麼回答？
手腳彷彿一下子沒哪裏放。想起和杜葉陽一路上的點點滴滴，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說：「杜師兄不是不喜歡我么？」
杜葉陽呆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反問：「我何時說過不喜歡你？」
「就是一開始的時候。」顧湄低着頭回憶著往事說：「離開宗門去妖界的時候，你都不怎麼理我的。不是對我沒好感是什麼。」
既然雲霄長老也叮囑過杜葉陽，那末一開始的時候杜葉陽對她那麼冷淡，分明就是對她沒意思嘛！
顧湄理直氣壯的瞪着他。
杜葉陽啞然了一瞬，苦笑：「那個時候……我確實對你是沒怎麼接觸的。後來……」
顧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想再聽下去，打斷了他的話。認真的說：「我喜歡東凌的。你知道的。」
杜葉陽的表情有點着急，又點氣憤，語氣不是很好，冷笑說道：「湄湄是想一直獨自修鍊到飛升，再去仙界找他么？」
顧湄張了張嘴，沒有接話。
她自己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東凌不再來到靈界的話，她和他的可能性……
她不能把握自己能不能堅持到飛升，就算是飛升，之後的事情又怎麼說的准？仙界是什麼樣的？東凌又在仙界的哪裏？她一無所知。
顧湄仰頭，目光望着上方，突然覺得很難受，心臟彷彿在抽痛，她低吟說：「我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杜葉陽的目光又柔和了下來，徐徐的說：「修士的生命很漫長，如你我，都是天賦異稟，往後將會擁有很漫長的生命。天命讓我們在這樣合適的時候相遇，湄湄，往後的歲月，我可以陪你一起走過去，不離不棄。你再仔細想一下好么？」
顧湄頓時又茫然了起來。
杜葉陽說的話，也正是周叔的考慮。
她和杜葉陽最合適的地方就在於，他們都是天靈根。整個證天宗，近五百年來，天靈根的修士，唯有她和杜葉陽而已。
而且她是木靈根，杜葉陽是雷靈根，一陰一陽。兩人的年齡相仿，修為都是元嬰初期，簡直可以說是天生一對的雙修道侶。可以想像，她如果和杜葉陽在一起，對修為有大益。往後漫長的歲月，也可以永遠陪伴着對方。
怪不得元宵長老和周叔都那麼撮合她和杜葉陽。而且周叔還說，一旦她和杜葉陽成為雙修道侶，她就算是周氏的子弟了。以她的靈根和修為，以後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證天宗的長老。
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講，和杜葉陽在一起都是最正確的選擇。
可是，心裏就是堵得慌。
怎麼看都是好的，但她怎麼也說不出來「願意」這兩個字。
顧湄嘟著嘴，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
杜葉陽也不逼他，又輕聲說：「湄湄剛剛失去東凌，可能還不是很適應。我可以等。只是希望你不要抵觸我。湄湄應該也不是反感我的吧？」
「沒有。」顧湄囁嚅的說。
「那就好。」杜葉陽一下子很高興，說道：「既然不反感，就意味着可以接受。」
杜葉陽看着她定定的說：「湄湄。要忘記一個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不妨試着接受我，也可以儘快讓自己走出那份痛苦。我很樂意幫助你，更希望你能快點接受我。」
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小靈的聲音：「主人，答應他。快點答應他。」
顧湄沒有說話，又傳來了小武的聲音：「杜葉陽太不要臉了，居然在這裏勾搭主人。」
小靈立刻氣憤的反駁：「杜葉陽和主人才是天生一對。你不要胡說八道。」
「你才胡說八道。主人和大仙才是天生一對。」小武更加氣憤的說。
身旁的杜葉陽繼續問：「湄湄以為如何？」
杜葉陽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難道她真的要馬上堅定的拒絕？而且，顧湄抱住腦袋。她真的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緒，想一想她未來的路應該怎麼走。
頓了片刻，顧湄說：「杜師兄，我真的不知道。你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想一下。」
杜葉陽突然笑了，輕聲說：「好。」又說：「如果掌門問起，也請湄湄不要直接否決我。給彼此一個機會，好么？」
顧湄愣了一下。微微點頭。
杜葉陽離開后，第二天。顧湄就接到了周叔的傳訊。
走進青雲殿後，周叔的第一句話就是：「湄湄這次妖界之行，和你杜師兄相處的如何？」
有昨天杜葉陽的表白在前，顧湄早已猜到周叔肯定會找她來問這個事情。
只是她卻不知道怎麼回答。昨天杜葉陽走後，她的腦子到現在都是亂的。
她對杜葉陽沒有那份感情，她心裏很清楚。但是她對東凌有感情又如何？東凌現在在哪裏？
顧湄盡量撇開自己的感情，站在理智的角度分析。既然杜葉陽是這麼合適的一個人，那麼，她只需要讓自己喜歡上他就可以了。
至於東凌。她甚至不熟悉到她跟東凌的可能性有多少都猜測不到。就目前所知道的，在接下來的幾千年裏，她跟他的見面的可能性接近於零。
而且，東凌也說過讓她忘記他的不是么？
她現在心情這麼難受，是不是只要慢慢的接受杜葉陽，就可以走出這份難受？難不成以後的幾千年都要活在等待和痛苦之中？
喜歡上杜葉陽，說起來這反而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看上去那麼容易。
只是心底卻忍不住悲涼。這真的不是她願意看到的結果。
「湄湄？」周楠看到顧湄半天沒有說話，又喚了一聲。
「啊？」顧湄眨眨眼，抬起頭。
「怎麼出神了？」周楠失笑：「難不成想你杜師兄了？」
「周叔。」顧湄輕喚，「我也不知道，我跟杜師兄……還好，但是還沒有走到那個地步。我想，我們還是再接觸一段時間再說吧。」
顧湄說完后，周楠的神情反而鬆了下來，心情不錯的和她討論：「這麼說，湄湄對你杜師兄的感受也不差嘍？」
「周叔，」顧湄怔了一下，反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周楠抿唇失笑：「雲霄長老告訴我，杜葉陽那小子對你滿意的很。現在就看你怎麼想了。」
顧湄搖頭，輕聲說：「周叔，我覺得太快了點。我跟杜葉陽……沒那麼快。過一段時間再說吧。我現在腦子裏也亂的很。」
「湄湄。」周楠突然看着她，嘆氣說：「周叔的時間不多了。我希望能在卸任之前把你們的事情定下來，不然以後你可能會碰到諸多麻煩。而且……」
周楠突然深深皺起了眉頭。
「而且什麼？」顧湄偏頭小心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