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莽林國(三)

第十一章 莽林國(三)

莽林夜色迷人,月亮、星星還是那麼大,那麼清楚。除了看守侍衛,動物們早已睡熟,孩子們圍坐一起,仰望夜空,看他們想看的一切,憧憬著明天的決賽。

夜很快過去,天空逐漸亮起。

一早,艷陽高照,千百種植被沐浴在日光下,暖意洋洋,盡情舒展枝葉。漸漸的,林中精靈們的晨起聲遠近傳來,靜靜的,傾聽着,熟悉、親切,早已有了認同。一隻、二隻、三五成群,偶然擦身而過,靜靜的,不曾留意,依然在傾聽,聞有悅耳音色,不時隨風搖曳,直至盡興才慢慢收回。重新靜止下來,靜靜的,與千姿百態的精靈們延續著莽林萬年已久的原始氣息。

莽林很快熱鬧起來,由於比賽的特殊性,動物們早早趕來把偌大的足球場圍個水泄不通,里三層外三層,樹上都快滿了。賽場南側、西側觀看席被肉食族佔據,北側、東側成了草食族的天下。場內外,喧囂聲此起彼伏,上百隻狼侍衛沿着賽場邊線圍成一圈,後肢蹲坐地上,前肢撐起,整齊劃一地面朝觀看席,注視着場外的一舉一動,避免發生動亂。一片喧鬧聲中,北側動物突然自覺閃出一條通道,十幾名象兵左右站成兩隊,象王駕到。莽林動物難得近距離面見象王,大家趕緊利用這大好時機多看幾眼莽林之王的尊容,還有它那副鑲滿鑽石的金銀鼻套。

象王和軍師在賽場最佳位置落座,此番象王是以中立態度前來觀戰,心態非常平和。五個孩子和八統領早已坐在各隊場邊備戰。雙方隊員列隊站在入口處等待進場,草食族個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肉食族一臉刁橫,根本沒把草食族放在眼裏。

象王看臣民均已就位,正要準備讓隊員入場開賽,突然,場內傳來好大的麥浪聲,千萬雙眼睛一齊盯向球場,夢幻般的奇迹出現了,球場上的雜草如海浪般一層推一層變成了真正的綠茵草坪,緊接着,孩子們不辭辛勞用石子碼成的邊線、球門線、中線、球門區、罰球區、點球點、中圈、中心點、9.15米線、角球弧眨眼間變成了一水兒白色石灰線,充當角旗用的長樹枝被4面橡膠桿彩旗代替,球門網也不再是細密的蜘蛛網,手指粗的白繩網拴在了南、北兩側白色球門立柱上。還沒等動物們明白過來,圍繞綠茵場四周原本平坦的土地由低到高躍升為台階式橢圓形大看台,動物們一層一層被高高架起,驚叫聲一輪高過一輪。興奮中,兩方教練席也一併出現。至此,場內大大小小的設施一應俱全,一個真正的足球場呈現眼前。

動物們沉醉在突如其來的巨變中,更不可思議的事接踵而來。草食族和肉食族隊員感到身上好象多了什麼,低頭一看草食族隊員穿上了一身紅色球衣,腳蹬紅色球鞋,肉食族隊員從上到下一身黃色裝備。站在雙方隊列最前端的猴和獅左前肢纏上了明綠色隊長袖標,兩名守門員的衣色比隊友更為鮮亮,皮手套也戴在了手上。雙方隊員睜大眼睛,全都一副表情互相看來看去,十分詫異。

「原來真的可以實現吔!」妮妮美夢成真,看着隊員們驚喜的神情,自己心裏有種成就感。

突然間,前方不知從哪裏蹦出三隻動物。左邊的像只鳥,右邊的渾身長滿刺,中間一隻嘴怎麼看怎麼像鴨子。隊員們從未見過這般長相的動物,不由向後退了幾步。

聽見動靜,孩子們和八統領先後跑過來一看,歡歡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是誰,大聲叫出它們的名字:「米利!悉德!奧利!你們不是悉尼奧運會吉祥物嗎?」歡歡不理解,難道它們三個也和福娃一樣變活了?再一看,三位身穿黑衣,手持令旗,脖子上掛有響哨,中間個子最高的悉德左手捧著一個標準黑白色足球。

這下,歡歡可明白了,興奮地跳起來:「哇噻!我的願望,你們一定是來當裁判的!」

米利,悉德,奧利上前對歡歡說了好多,但歡歡一句也聽不懂,迎迎趕緊解釋:「它們剛才一張嘴我就聽出來了,說的是外國動物語,我都聽不懂別說你了。」

語言無法交流,但彼此心裏是相通的。正好犀牛在場,歡歡趕緊介紹:「它們是來自澳大利亞的悉尼奧運會吉祥物笑翠鳥奧利,鴨嘴獸悉德和針鼴米利。」歡歡指著悉德手裏的足球說:「它們是來給比賽當裁判的,對吧?」說完看着三位作了個吹哨的動作,米利,悉德,奧利連連點頭。

歡歡回憶起那天夢裏和歷屆奧運吉祥物踢球賽的情景,三位裁判都無法看清,但他清楚記得一個會飛,一個能跑,一個蜷縮起來滾擦邊球,據此認定就是它們。

很快,象王和群臣知道了事情經過。八統領見三隻動物長得奇模怪樣,嘴裏亂講話,一眼看出它們絕非來自本土,心生抵觸,不過,料定只要老牛放馬,象王會再次妥協。統領們反感是反感,但誰也沒往心裏去,和不在一個檔次的球隊比賽,誰當裁判不一樣。

金錢豹笑道:「又來了三個報恩的,這下熱鬧了。」

「看着吧,這回,紅孩子可把笑話鬧大了!」獨狼冷嘲熱諷。

關鍵時刻,象王深明大義,想到兩族共同執法,萬一爭執起來,聽誰的不聽誰的?與軍師簡短商議后,象王令三位外籍裁判執法比賽,待賽事結束后,和小青蛇一樣迅速離開莽林,不得久留。

一片歡呼聲中,主裁判鴨嘴獸悉德,邊裁笑翠鳥奧利和針鼴米利帶領雙方隊員入場。草食族球員身披紅色戰袍一一登台亮相:1號隊長守門猴、2號左後衛牛、3號中後衛豬、4號右後衛馬、7號后腰小青蛇、6號左前衛鼠、5號中場小虎、8號右前衛羊、9號前腰雞、前鋒是10號狗和11號兔。

肉食族一身黃色,大搖大擺地跟在裁判後面走上場。1號守門熊、5號左後衛鬣狗、3號右後衛鱷魚、2號左後衛狐狸、4號右後衛蟒蛇、6號左前衛豺、7號中前衛雕、8號右前衛狼、9號前腰豹、10號前鋒虎和11號隊長前鋒獅。

主裁判悉德把雙方隊長叫到跟前,從上衣兜掏出一枚澳幣,女王像一面代表紅隊,鴨嘴獸一面代表黃隊,投幣決定哪方先開球。悉德將澳幣高高拋起,雙手接住一合,揭開后是女王像朝上,紅隊獲得開球權,黃隊獲得場地選擇權,黃隊隊員們進入北半區,紅隊則佔據了南半區。所有隊員很快站好各自位置,紅隊擺出了352的陣型,黃隊是442陣型。兩位邊裁米利,奧利一左一右各司其職,場上主裁判悉德看了看錶,一聲乾脆有力的哨響,比賽開始。

紅隊前衛鼠在中圈開球,前衛羊接球馬上傳給已站在對方半場的前腰雞,由於比賽剛剛開始,黃隊隊員還沒及時進入狀態,動作略顯僵硬,後衛狐一個盯防不及,被紅隊前腰雞抓住機會將球短距離直塞給前鋒狗,此時,黃隊只有後衛鬣追了上來,可為時已晚,紅隊前鋒狗一蹴而就將球打入死角,守門熊甚至還沒做出撲救動作,眼瞅著球從身邊飛過。東、北看台上一片沸騰,一聲長哨響起,主裁判悉德示意進球有效,紅隊1比0暫時領先。開場僅2分多鐘,黃隊就挨了當頭一棒,獅統領在場邊大吼一聲,黃隊隊員如夢初醒。

黃隊守門熊拿球后不敢耽誤,大腳開到對方前半場,前衛雕將球直接頂到前衛豺腳下,前衛豺帶球穿過後腰小青蛇的防線,將球斜傳給位置極佳的前鋒虎,面對紅方兩名隊員的夾擊,前鋒虎沖着後衛豬大吼一聲,後者機靈一下,前鋒虎趁機帶球突破,甩開了後衛馬。守門猴判斷失誤,黃隊僅過1分鐘便還以顏色,1比1。進球哨聲再次響起,西南看台喊聲暴漲。主裁判走到前鋒虎面前,示意它不要有恐嚇舉動。

紅隊重新開球,中場小虎搶斷後,晃過前腰豹傳給前鋒兔,前鋒兔擺脫後衛鱷的防守,凌空一腳,可惜被守門熊正中下懷。看台上一片唏噓,紅隊教練組也十分可惜。

守門熊拋出地滾球給後衛鱷,後衛鱷大嘴將球撥到對方半場,前腰豹在邊線附近與後衛牛拼搶,後衛牛身材高大,令對方很難出腳。幾經周折,前腰豹抓住後衛牛一次轉身慢的空檔,將球硬傳給了前衛狼,狼在左球門線與後衛豬爭搶時,球被後者碰出本方球門線,邊裁奧利及時飛到,舉旗直指角球弧,黃隊隊員大部分都站在了對方門前等待建功。本場第一個角球由前鋒獅開出,一腳弧線球罰到門前被後衛鬣得到,不過它頭槌時身體一歪,沒有使上力氣,球偏出大門。統領們唉聲嘆氣。

比賽進行到第30分鐘,黃隊前腰豹搶斷對方前衛羊的傳球,見前鋒獅身旁只有一名防守隊員,瞅准機會把球傳了出去,前鋒獅看出隊友意圖,在它觸球的一瞬間就急於向前移動,身體超過了對方倒數第二名隊員,在越位位置上接到傳球。此時,由於離球門太近,守門猴已無角度封堵,被前鋒獅輕鬆打進,1比2,黃隊反超。守門猴原以為在射門之前,裁判會判前鋒獅越位在先,而二位邊裁的旗子都沒舉起來,紅隊幾名隊員看得很清楚,上前跟主裁判解釋,可當時主裁判悉德站位靠後,也沒有看清,跑過去和兩位邊裁商議后,還是維持了原判。45分鐘后的1分鐘補時階段雙方再無進球,主裁判悉德看著錶,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聲。

紅隊隊員圍住主裁判辯解剛才是個越位進球,三位裁判擺手表示判罰不可更改,徑直走下場休息。幸虧歡歡以前在電視里多少次見過這種場面,趕緊上前招呼隊員不要和裁判爭執。紅隊隊員忿忿不平地坐到場邊喝水休息,歡歡勸導大家,裁判也有看錯的時候,下半場還有機會,反正比分肯定是不會改了。

15分鐘中場休息結束,雙方交換場地,紅隊站在北半區,黃隊站在南半區。主裁判悉德看了看錶,一聲哨響,下半場比賽開始。紅隊跑位較上半場靈活多變,加強了陣地進攻。第55分鐘,前衛狼準備給前鋒獅傳球,防守前鋒獅的後衛馬見它又站到與自己平行的位置,意識到若不及時採取行動剛才一幕很可能會再次上演。說是遲那時快,後衛馬利用歡歡秘傳的造越位戰術,在黃隊前衛狼即將觸球時,閃到了前鋒獅身後,使前鋒獅在隊友觸球的一瞬間,身體明顯超過了紅隊倒數第二名隊員後衛馬,場上紅隊隊員幾乎同一時刻看向邊裁,此番,右邊裁米利早有準備,在前衛狼觸球前一刻,像刺蝟一樣團成一團,軲轆軲轆軲轆到與它平行的邊線外,哨聲響起,邊裁米利果斷舉起令旗示意越位,一場成功的造越位戰術將險情就此化解,場邊紅隊教練們連連叫好,迎迎特地朝後衛馬豎起大拇指。要說最興奮的莫過於歡歡,畢竟造越位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

接着,後衛馬再次得球橫傳給後衛豬,後者壯實的身體抵擋住對方前鋒虎和前腰豹的輪番阻截,艱難地將球直傳給后腰小青蛇,前衛狼上來猛搶,小青蛇蛇身一盤,把球緊緊裹在裏面,前衛狼愣神工夫,小青蛇尾部將球掃給前衛羊,前衛羊見前方隊友被看得太死,大膽選擇自己射門,它在中線位置射出一記力量十足的攻門,前衛羊平時訓練從未有過如此強有力的表現,連它自己都吃了一驚,黃隊守門熊看準球來方向張開雙臂去接,只等球送入懷抱,這時,戲劇性一幕發生了,球行駛線路偏低,到達禁區時,由於球速過快,黃隊後衛狐躲閃不及,球打在它身上變了線,真奔球門右端,守門熊猝不及防,眼巴巴瞧著足球飛進門網,2比2。

獅統領有些坐不住了,朝隊員們高喊向前進攻。黃隊後衛狐「幫」紅隊把射門擋進自家大門,心裏十分難受,隊長前鋒獅走到它面前不但不安慰,反而惡語相加:「你算幹什麼吃的。」黃隊隊員動作越來越大,後衛鬣和前衛狼在鏟球和搶斷衝撞時不顧對方安危,幾次險些造成傷害,兩者前後被主裁判悉德出示黃牌警告。獅統領隨後用替補把狀態欠佳的後衛狐換下場。

比賽進行到第75分鐘,黃隊得到罰角球機會。後衛鱷選擇地滾球的罰球方式,直接低傳給後衛蟒,後衛蟒邊帶球邊觀察隊友的位置,見后腰雕在門前不斷向自己要球,使勁一甩尾,球被挑到紅隊禁區前沿,后腰雕飛身躍起爭到點,頭一蹭將球頂進遠網。

比分交錯上升,四面看台震耳欲聾的助威聲源源迭起。

2比3的比分一直保持到第85分鐘,雙方體力下降非常厲害,步伐明顯邁不開。突然,一聲悶雷響過,天空烏雲密佈,黑了下來,動物們知道要下雨了,可是誰也不想在緊要關頭離場。歡歡抬起頭望了望天空,只覺得額頭上的太極眼好像又轉起來。

「啊!」歡歡驚嘆道,只見空中師父曾經講給他的道家風、雨、雷、電四位神仙現身了。風伯張開布口袋散出陣陣狂風,雷公擊鼓,雨師打噴嚏,電母打鑔,頃刻間,狂風驟起,電閃雷鳴,傾盆暴雨澆蓋襲來。

歡歡叫夥伴們看四位天神,可他們看到的只是厚厚的烏雲和瓢潑大雨。這時,迎迎說後衛豬體力不支,叫歡歡上替補,歡歡都不知道顧哪頭好了。隨即,後衛豬被換下休息。

雨戰對紅隊並不可怕,賽前的幾次訓練讓隊員們掌握了應戰打法。可這下卻把毫無這方面實戰經驗的黃隊害苦了,連同八統領在內,黃隊上上下下心裏開始發毛,此時,獨狼想起賽前曾嘲笑紅隊雨天訓練的情形。

新上場的後衛豬剛一登場就搶斷了對方的進攻,轉身傳給上來接應的前腰雞,前腰雞向前盤帶時遭到對方兩名隊員緊逼圍搶,無法出腳,糾纏半天,只得將球回傳給隊友中場小虎。小虎拿球后從邊路乘風破浪直奔對方前場。此時,場地草坪已被大雨澆透,變得濕滑泥濘,黃隊隊員要麼跑不起來,要麼頻頻摔倒。後衛蟒見紅隊小虎一路勢如破竹,感到不妙,上前用尾部一掃,鏟倒了小虎,主裁判悉德看得很清楚,給了紅隊一個自由球,絆倒位置距對方球門不遠,小虎站在罰球點處活動腳腕,黃隊在自己門前排成一道保護牆。哨聲響過,紅隊中場小虎一記勢大力沉的香蕉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繞過黃隊防線直逼大門,由於角度太刁,守門熊雖然撲對了方向,但球還是搶先一步破網,守門熊撲了個空,頭還撞在了左門柱上。主裁判悉德吹響進球哨,比分扳成3比3。紅隊教練相互擊掌鼓勁,看台上草食族歡聲雷動,紅隊隊員跑向小虎向它表示祝賀,守門熊額頭上很快腫起一個大包,站在門柱前直揉腦袋。

主裁判悉德低頭看錶,90分鐘時間已到,立刻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聲並示意傷停補時2分鐘。這時,雨一下停了,太陽露出臉,把光照灑向莽林。歡歡想起了4位天神,一抬頭,他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紅隊在90分鐘最後關頭扳平,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獅統領忍無可忍,換掉了狀態低迷的前腰豹。歡歡則換下了左前蹄不適的後衛馬。下半場傷停補時開始,黃隊前鋒虎在邊路附近絆倒了紅隊中場小虎,僥倖逃過了主裁判的眼睛。前鋒虎從小虎身邊走過,小聲謾罵道:「讓你踢!」小虎趴在地上冷冷地盯着它,心裏怎肯受辱,趁前鋒虎快從身邊繞過時,伸出右腿一勾,把對方鑿鑿實實絆了個大跟頭。主裁判悉德就在事發不遠處,整個經過看得一清二楚,毫不猶豫掏出紅牌舉過頭頂,小虎一臉沮喪快步走下場,為年輕付出了代價。

傷停補時結束,雙方比分仍未改寫,稍事休息,將進行30分鐘加時賽。小虎下場后,一激動哭了出來。教練組和隊員上前安慰,對它扳平比分的那顆進球大加稱讚。小虎哭的不是自己,而是擔心場上少一名隊員應戰,如果黃隊因此取得先機拿下比賽,自己反而成了阻礙恩人們離開莽林的絆腳石。

八統領沒有想到90分鐘比賽會踢得這麼艱難,竟被草食族逼平,獅統領怒形於色,直指隊員喝令道:「你們11個聽好了,還有30分鐘,給我拿下來!」

哨音響起,30分鐘補時賽開打。雙方教練再也坐不住了,紛紛站到場邊指揮比賽。黃隊隊員心記獅統領訓話,個個面容嚴峻,腳步沉重。紅隊雖同樣身心疲憊,但隊員們誰也不服輸,信心十足投入比賽。畢竟是打了90多分鐘的硬戰,雙方場上技術動作時而走形,跑動速度大不如從前。前15分鐘,沒有一次像樣的射門,只是在中場附近相互倒腳。下半時互換場地后,紅隊守門猴在球門區拿球準備踢給本方隊員,不想埋伏在身後的黃隊前衛狼進球心切,在球未傳出前,突然從背後躥出,將球從守門猴懷裏頂到地上直打空門。前衛狼意圖明顯,主裁判悉德及時吹響犯規哨聲並出示黃牌,因前衛狼下半場已得過一張黃牌,現累計兩張被主裁直接出示紅牌罰出場外。雙方剩餘隊員均為10名,黃隊動作這才有所收斂。紅隊後衛牛接到守門猴傳球,前衛豺上來封堵,後衛牛健壯的身體把它擋開,這時,前腰豹從後面搶球,後衛牛快速將球從後腿倒向前腿,傳給一邊接應的后腰小青蛇。后腰小青蛇見對方前衛雕想從空中攔截,搶先一步甩開尾巴夾住半空落球,停留片刻后順勢扔給前衛鼠,前衛鼠眼急腳快,見隊友前鋒兔站位極佳且離自己不遠,在球傳到跟前時,身體向後一讓,球從面前滾過,前鋒兔心領神會,上前小角度拿球,這時,黃隊後衛鬣已上來,前鋒兔虛晃一腳,甩開對方直撲球門,早已在禁區前等候多時的後衛鱷橫卧身體,想攔住對方進攻,前鋒兔把球輕輕往上一挑,隨即高高躍起,球和自己分別從後衛鱷身上越過。不會跳的後衛鱷怎麼也不明白還能有這種進攻方式。

站在前鋒兔面前的只剩守門熊了,東、北看台助威聲見漲,紅隊教練們和所有在場草食族期待那一刻儘快到來。這回,守門熊把守的大門再也不能出任何閃失,它沖着前鋒兔一個猛撲,把對方絆倒在禁區內,五位教練同聲喊要點球,主裁判悉德哨聲響起,跑到門前直指點球點,同時紅牌罰下故意衝撞對方的守門熊,守門熊拖着沉重的身體灰溜溜走下場。少了門將肯定不行,獅統領揣著氣只得用最後一個調換名額換下一名後衛鱷,再換上另一名守門熊。點球哨響過,前鋒兔壓力過大,球打的沒有力度,被守門熊撲出來,再上前補射又被瓦解,紅隊就此喪失絕頂機會,草食族唏噓不已。

此時距離30分鐘加時賽結束僅剩2分鐘,黃隊9打10形式不妙,獅統領站在場邊又氣又急,漫罵無邊。雙方誰也不想拖到最後用點球決一勝負,拼盡所剩無幾的氣力發起最後幾輪進攻。黃隊守門熊大腳將球開到對方半場,紅隊後衛馬右前蹄搶下球直傳前衛鼠,前衛鼠嘴部帶球一路躲閃,晃過後衛鬣,看準趕來接應的隊友將球送出,前鋒狗還是慢了一步,球到黃隊門前被後衛狐搶走,自家門前,後衛狐唯恐此時出亂,慌不擇腳,左後爪向上一撥,欲將球踢出邊線,不想角度沒能把握好,球直奔右網,眼看就要穿洞,關鍵一刻,守門熊及時閃現,憑藉一雙肥厚的熊掌將險球擋了出去。黃隊差點兒自擺烏龍,場外一片虛驚,紅隊主教練歡歡不由贈言:「上帝之掌!」

隨後一輪進攻中,黃隊前鋒獅在和對方爭搶時只被輕輕碰了一下就倒在禁區內,趴在地上望着主裁等待點球,悉德明察秋毫,看出前鋒獅的伎倆,警告它假摔。統領們也明白這個球,但嘴上還是罵罵咧咧,老大不樂意。悉德不斷看錶,加時賽隨時會結束,黃隊得勢不得分,好幾次射門打在了橫樑、立柱上。最後一個回合球傳到中場,哨聲響起,30分鐘加時賽雙方均無建樹,驚心動魄的點球大戰即將上演。

短暫休息間,隊員們體力幾乎透支,在草坪上躺着、卧着什麼姿勢都有。點球不比打進攻防守戰,拼的就是心理,雙方教練此時的心態難得相似,想贏怕輸的思想佔了上峰。

開賽以來,無論高潮低谷,犀牛淡定從容,一派清雅。象王穩坐一方縱觀形勢發展,不時和身旁軍師交流意見。

紅隊由心理專家晶晶給準備上場的幾名隊員做最後減壓,其它隊員也圍過來為罰點球的隊友鼓勁兒,隊長守門猴對五位教練說:「紅教練、黃教練、綠教練、藍教練、熊貓教練,你們幫了草食族,我們有恩必報,無論如何也要幫你們離開莽林。」

黃隊獅統領盯着自己選定的罰球隊員大聲訓斥:「我看最後關頭誰想給我丟臉!」

殘酷的點球大戰開始,五個孩子和隊員們肩並肩站成一排面向綠茵場,看台上所有動物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裏。

紅隊先罰,前兩輪雙方前鋒狗、後衛蟒、前腰雞、前衛豺全部罰中,比分暫時2比2。第三輪,紅隊後衛馬不幸打偏,黃隊前腰豹將球打進。第四輪前衛羊和後衛鬣一一罰中。第五輪,紅隊後衛牛輕鬆罰進,而黃隊後衛狐用力過猛將球打高。五輪下來,比分4比4。按規定,5輪過後,從第6輪開始,只要一方踢進,另一方未進,即為踢進一方勝利,如仍未平局,繼續踢第7輪,直到分出勝負。

第6輪有驚無險,前鋒兔和前鋒虎紛紛破門,點球大戰拖到了第7輪,看台上很多動物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紅隊五位教練和隊員們並排緊緊站在一起。肉食族深知這一球至關重要,看台上有組織地發出各種怪叫聲干擾對方罰球隊員,黃隊守門熊怒視后腰小青蛇,嘴裏罵道:「外鄉佬!來吧!」

一聲短促有力的哨音,小青蛇心無雜念,一鼓作氣高高抬起尾部抽向足球,守門熊見它往左側甩動,毫不遲疑奮力撲向球門左方,然而,小青蛇使出身體柔韌感強的本事,就在觸球的一瞬間改變了方向,將球輕輕捅進球門右側死角。紅隊高舉雙手吶喊助威,6比5。守門熊判斷失誤又撲得太猛,肥大的身體撲出去沒能收住,整個熊撞在了門柱上。熊統領氣急敗壞大叫:「丟臉,這隻蠢熊!」

輪到黃隊隊長前鋒獅上場,從獅統領身邊經過時,見統領臉色凝重,直直地盯着自己,一向自負的隊長心跳加劇腿打軟,走起路來四肢不由自主成了一順。它心裏清楚,這個球如果罰失,比賽會立馬結束。從場外走到罰球點這段距離,前鋒獅嘴裏哆哆嗦嗦反覆念叨:「我是隊長,一定要進,一定要進,我是隊長……」

紅隊守門猴張開手臂半哈著腰在門前來回移步,機敏地注視着前鋒獅的一舉一動,歡歡,貝貝,晶晶,迎迎,妮妮緊緊盯住守門猴。全場安靜下來,千萬雙目光聚集到兩名隊長身上。主裁判悉德哨聲響起,妮妮不忍再看,躲到了歡歡身後。

前鋒獅怒吼一聲向前衝來,臨門一腳,球直奔大門,紅隊守門猴判斷正確,同一時間飛身撲向左側,在即將洞穿門網的一刻穩穩將球抓住。

來自澳大利亞的主裁判悉德吹響了三聲全場比賽結束的哨聲,比分被永遠定格在6比5。紅隊終於依靠點球大戰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守門猴抱住黃隊那粒勢在必進之球,倒在門前久久不願起來,沉浸在剛剛驚心動魄的一瞬。

足球是圓的,一支球隊很容易輸掉一場非常想贏的比賽。

「我們贏了!」晶晶振臂高呼,喊出了自己有史以來最高的音量。

紅隊全體隊員和孩子們一起衝上場,高聲呼喊,飛蹦亂跳,看台上所有草食動物都站了起來,它們從沒這麼高興過。大家自發組織,按本隊隊員出場順序齊聲喊出它們的名字,喊到中場小虎時聲音最為壯觀,此時,小老虎早已走出陰影,和大夥鬧成一片。相反,黃隊前鋒獅在射失最後一粒點球時,看台上很多肉食族開始退場,八統領丟盡了面子,看着隊員們氣不打一處來,前鋒獅懊惱不已,扯下隊長袖標狠狠摔在地上。

草食族在五個孩子的帶領下,用集體智慧戰勝了不可一世的肉食族,顛覆了所謂弱不勝強的傳統思想,用事實向莽林宣告,在足球場上,肉食族沒有張狂的資本。

五個孩子被隊員們輪番拋向空中,歡歡被最後一個放下來時,突然察覺到什麼,四周巡視一番,問道:「嗯?小青蛇跑哪兒去了?」大夥這才發現小青蛇不見了。

歡歡又想起了三位澳籍裁判,不想,它們也沒了蹤影。歡歡十分不解,望着眼前的綠茵場地,無意間,發現草坪上掉了一樣東西,走近一瞧大聲驚呼:「這不是主裁判悉德戴的手錶嗎?」大家湊過來一看還真是,貝貝讓歡歡先戴上,以後等悉德出現時再還。

象王徹底領略了足球運動的魅力,充分感受到賽場的熱鬧氣氛,頓時,一股熱流衝上頭來,整場比賽一直保持莊重的象王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放開喉嚨一聲長吼。不想,鑲滿鑽石的金銀鼻套被順勢噴了出去,像小老虎踢的香蕉球一樣,在綠茵場上空劃了個半圓,落在中圈草坪上。再一看象王,頓時,全場一片嘩然,原來象王沒有鼻子,連唯獨知情的八統領也驚出一身冷汗。尊貴的象王腦袋「嗡」的一下快要炸了,它萬萬沒有想到,一時的忘形竟讓自己在臣民面前出了這麼大的丑。貼身侍衛連忙拾起鼻套,幫象王戴好,列隊陪護象王匆匆棄場而去。

快要撤出時,場內不知誰家小動物問了一句:「象王的鼻子跑哪兒去了?」

象王腦袋沉得抬不起來,恨不得有個地洞一頭鑽進去。

動物們在議論聲中紛紛退場,忽然間,足球場的球門、所有標線、角旗、草坪幾秒鐘內變回剛搭建成的原始模樣,雙方隊員身上的紅、黃球衣、球鞋也不見了,主裁判悉德帶來的黑白足球在小老虎手中突然消失。當最後一隻動物撤出球場時,高高架起的看台迅速下降,等大家反應過來已化為平地,動物們一陣驚呼。象王顏面掃地,無暇顧及旁事,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密林深處走去。

福娃獲得了自由,孩子們去和犀牛叔叔道別,可卻四處尋不見它。

沒有金丹,歡歡無法讓太陽神助大家飛走,孩子們決定立即起身原路返回,先出莽林,然後穿過箭竹林,離開神農架后再想辦法回北京。

八統領回去后越想越不是味。飛雕苦笑道:「比賽輸了,紅孩子一夥兒放跑了,莽林新法也順利實施了,好啊!」

鱷魚面無表情:「唉!咱們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

黑熊氣鼓鼓地說:「我們現在這算什麼?讓幾個小毛孩兒給耍了。」

金錢豹鬱悶不堪:「這些事一出,包括象王在內,咱們的威信可真是一落千丈,恐怕肉食族底下已不乏膽大之徒開始打權位的主意嘍。」

蟒蛇立馬回道:「那又怎樣,一群不明事理的蠢貨,把咱們想的也太簡單了!」

獨狼難解心頭之恨:「還不都是那五個小破孩兒鬧的。」

剛說完,獨狼猛一抬頭:「唉呀!紅孩子可別是先送走那幾個小人兒,日後再回來報復咱們呀!」

「糟了,咱們當那幾個孩子的面不止一次提到5座神石,這一回去還不得招來一群人,咱們豈不是引賊入林嗎?唉!」威虎垂頭喪氣,悔恨不已。

雄獅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后說道:「威信不能沒有,紅孩子也休想逃出莽林。」

統領們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雄獅目視遠方,沉穩道出:「事到如今,也只有把藤甲兵搬出來了。」

威虎一聽大驚失色:「使不得啊,獅統領!咱們之前一忍再忍為的是什麼?好不容易熬到現在,私藏藤甲兵一旦被象王知道,我們的計劃必定暴露無疑。藤甲軍猶如天兵天將,但目前只有獅、虎、豹、鱷四旗侍衛有幸加身,其餘四旗還是赤身裸背,真要和象王的皇族禁衛軍幹起來,我們還是不行呀!上次對兩軍實力的測評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雄獅鎮定地點了點頭,「這正是我們要一起解決的。」

統領們不明緣由,雄獅講道:「兩軍若打起全攻全守,八旗實力尚不能及,不過,拆解后的皇族禁軍可就沒那麼可怕了。」

威虎聽出眉目:「你是說——」

「對,討伐紅孩子正是我們拆解皇族禁軍攻打象王的天賜良機。咱們也都清楚,每遇外襲,象王只會調三分之一皇族禁衛軍一同赴敵,很明顯,一旦我們反了,留守禁軍與八旗相比,實力還是略勝一籌。不過,上次的測評結果諸位已經看到,有了藤甲衣,八旗現在可敵象兵的保守數量剛好是這三分之二,當時我就在想,如果能有一場戰後無傷大體的討伐,那麼,也就滿足了拆解起義的最低條件。所以,這五個來的正是時候。」

統領們思路緊隨其後。

「這種時候挑明,話只能點到為止,所以漏出口風后,象王仍然不知是何神物,定會猜疑如果我們有什麼,怎可能會奔走相告。那麼,一旦提出借兵,它馬上就應察覺我們必反無疑。很快,它先會排除假借有神物前去討伐以拆解皇族兵力的可能,很簡單,那三分之二意味着什麼早已是公開的秘密。所以下一步象王不難想到,敢在此時拆解策反也只有一種可能——我們確有何物。那麼八旗不能有恃無恐的問題也就暴露出來,象王雖然對藤甲兵一無所知,但通過拆解之舉即可猜到,定是某種原因導致八旗無法與皇族全軍對壘,進而會立刻明白,妥善拆解是我們出兵的唯一可能。」

「不言而喻,莽林大軍出征之際,一切將浮出水面,就算到時有什麼變故,反悔也不是來不及,況且,紅孩子很快就會逃走,我們又不可能故意少看一步,所以,象王有把握打這個賭。為保險起見,它的妥協底線正應是拆解后留守禁軍與八旗實力不相上下,到時,象王自當明白我們早已猜透它的心思,這三分之二很可能就是相互的底線,從而也就看出了此番征戰的特殊性。不過,怎麼說它也是在明處,難免心裏會不踏實,那就只有等討伐大軍一上路,讓它那些耳目好好打探打探咱們的誠意了。相信象王權衡得失后,不難體諒我們的難言之隱,到時,不怕它不鬆口。至於被拆借同赴征討的象兵,我看不如來個一石二鳥……」

「看來,這兵是借的名正言順吶!」黑熊讚賞有加。

「真是滴水不漏呀!」鱷魚心悅誠服。

「所以現在看來,五個孩子的到來,反而加快了計劃的進程,正如當年那場大火,人類搶走7座神石仍不罷休,想要毀了莽林,可誰想劫後餘生,還讓我們發現了連火都無可奈何的藤條,真是老天有眼啊!」雄獅感念上蒼。

計劃全盤托出,統領們神態不一,有的不住讚歎獅統領的縝密構思,有的則滿臉愁雲。

雄獅看在眼裏,講道:「藤甲軍的出現等於表明我們正式向它發出挑戰,到時,象王明裏與我們一致對外,暗中肯定會有大動作。莽林自古弱肉強食,改朝換代無非早晚,干大事總要冒風險,成者王,敗者寇,想有出頭之日就沒什麼豁不出去的。」

金錢豹仍然疑慮重重,「獅統領,有藤甲衣保駕護航,滅掉紅孩子確是易如反掌,那麼點兒個小東西,侍衛們一擁而上,壓也壓扁了。可是,象兵則截然不同,雖說拆解后四旗藤甲衣可彌補懸殊,可今日旗鼓相當怎比日後八面威風,獅統領三思啊!」

黑熊不以為然:「兩軍對陣勇者勝,旗鼓相當又有何妨?豹統領,仗還沒打,怎可長皇族士氣滅自家威風?」

威虎面露難色:「豹統領所言不無道理。不錯,有了藤甲衣這面盾牌,自然也就帶來更多的決殺機會。藤甲兵無傷亡之憂,體力自是關緊,按拆解計劃若要取勝,其餘四旗更要配合藤甲軍在精力充沛時速戰速決。然而憑以往經驗,勢均力敵往往會拉長作戰時間,一旦久戰不勝,兩軍勢必損兵折將,士氣大減,此時,下面那些幫派若趁虛而入,莽林必定大亂,藤甲軍疲於應戰,形勢對我們會非常不利,萬一有什麼閃失,那我們豈不是——」

「豈不是自掘墳墓!」金錢豹接道。

飛雕、獨狼互視而嘆,氣氛沉悶下來。

雄獅面不改色,慢慢講道:「二位所言差矣,不相上下正意謂我們有一半成功的機率,一味瞻前顧後乃是犯了兵家大忌。我不是不想等到藤甲軍所向披靡的一天,諸位可曾想過,即使真的到了那一天,誰又能肯定我們就勝券在握?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可紅孩子也不一定就會把人帶來呀?」蟒蛇心存僥倖。

「要是來了呢?莽林再次陷入火海,那我們即使爭到王位又有什麼意義?」雄獅不假思索道。

「之前,我們都錯了。紅孩子踏進莽林那天,就已註定我們之間要有一個倒下,他,或者莽林!」雄獅目視前方堅硬地說。

再次沉悶下來,統領們心裏反覆掂量。

雄獅安撫道;「諸位統領,大功告成之日,自然不會虧待各位,一諾千金,我雄獅絕不食言。」

「就聽老大的,咱們拼了!」鱷魚大嘴一張嚷道。

「對,不能再猶豫了,干吧!」黑熊下定決心。

飛雕突然想起了軍師:「對了,那老牛打算怎麼辦?」

威虎回道:「象王要是擺平了,一隻看天看地看風水的老牛還能怎麼辦?」

統領們開懷大笑。

「有藤甲兵在,紅孩子有多少火氣儘管使出來,看他還能威風到幾時。」獨狼冷笑道

「趕緊去找象王請命,趁紅孩子他們沒走遠追上去,出了莽林可就不是咱們的地盤了。」金錢豹提醒。

雄獅深深嘆了口氣:「唉!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藤甲兵呀藤甲兵,這把寶刀就要出鞘了!」

佈置一番,八統領匆匆來找象王。

此刻,象王老淚縱橫,神情恍惚,是滿目的痛楚:

覓食途中,象鼻被獵捕兇器死死夾住,不想,掙脫時越來越緊,反被鐵夾折斷鼻骨。傷口處開始慢慢腐爛,疼得撕心裂肺卻不敢叫喊,生怕招來獵人。無奈,求生心切,強忍斷鼻之痛用力一拽,象鼻從腐爛處斷開,鐵夾擺脫了,象鼻也永遠不會再有。是人,為了得到象牙,布下天羅地網殘忍地斷去了象鼻,現在,他們的子孫又回來揭開傷疤,再次羞辱,這前前後後,一切的一切只有人乾的出來!

往事不堪回首,淚水遮住了視線,眼前,八統領一片模糊。

雄獅心中暗嘲,就事論事打開話題:「象王,其實我們心裏比您還難受,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個秘密本來可以永遠保守下去,就是因為來了那五個孩子,用一場人類的足球比賽讓您在臣民面前如此尷尬,皇族威望真是萬劫不復啊!」

象王發出沉悶的嘆息聲。

淚水又將奪出,象王硬忍了回去,黯然道:「紅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軍師也走了,這就是天理嗎?!」

一聽犀牛走了,統領們先是一驚,金錢豹忙問道:「老牛去哪兒了?」

象王無奈遙了遙頭:「來無影,去無蹤,角生白紋,料事如神。果然是靈犀!」

其實,早在軍令狀立下當天,象王就已看出端倪,如今,一切得以應驗。當時,犀牛所講「救萬物於水火」是在一語雙關,「火」指莽林捕食危機,「水」指紅孩子五人深陷困境,動物哪裏知道水克火的常識,「水火」並用是在有意混淆字詞。不過,象王畢竟老辣,通觀全文還是悟出了軍師的本意,相反,統領們認準兩個「火」字不放,非要把紅孩子頭上這把火滅了,弄了個滿擰。真是說者暗藏玄機,聽者自以為是。

如前所願,老牛也算是「自己解決了自己」,統領們不費吹灰之力,心中暗喜。

飛雕仍不解氣:「這頭老牛,來時我就覺得不大對勁,神出鬼沒的,走了最好,眼不見心不煩。」

獨狼在一旁早就憋不住了:「象王,咱們太大意了,紅孩子詭計多端,他假借逃命護走同伴,有朝一日定要回來報復,神石一事已被他們知道,此事一經傳開,不管是本土人還是外來者,歹人到來之際,莽林滅絕之時啊!」

象王聽后,倒吸一口涼氣,「千思萬慮,終有一失!」

象王顯然已進入角色,獅統領直入正題:「象王一定記得,您曾命老牛探測五個孩子的詳實身份,老牛說紅孩子以前是個小道士,哼!身上有些火氣而已,也不過如此,他以為他是誰,想怎麼發火就怎麼發火,也太小看我莽林國了。只要象王吩咐一聲,我保准讓那五個天殺的有場好戲看。」

象王大感意外,「哦!獅統領有何把握?」

八統領詭異互視,心一橫,持續多年的明爭暗鬥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

獅統領回道:「象王不必多慮,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當年那場大火燒死的千百個弟兄不再是林中之鬼,它們的冤魂早已超升為天魔,如今,這些天兵天將重返莽林,討命而來。真是天不絕莽林!」

象王心裏「咯噔」一下,臉色變得有些反常。

「世間何等奇物不懼火光?不如拿來一見。」

獅統領笑對象王:「象王未免操之過急,一切待大軍出征時即可明了。眼下莽林生死關頭,當務之急理應儘快解除後顧之憂,為保萬無一失,臣等煩請象王增派三分之一皇族禁衛軍與我八旗侍衛並肩作戰,象王只需靜心等待,我莽林大軍定將凱旋而歸,不辱皇命。」

莽林之王遲早都要面對這一天,只是象王沒有想到會因此事而起。此時,它回想起自己語重心長講出的那句話:真是環環相扣不可斷,一石激起千層浪呀!

如今,千層浪推波助瀾,終於波及到了皇位。

刀已出鞘,八統領一改常態,默不作聲,傲視象王,只等它按部就班走出下一步棋。

針鋒相對,象王環視兩旁,最後,目光與獅統領對峙,兩道凶光相撞,誰也不肯避讓。

象王腦海里一陣驚濤駭浪:正像你們所說,歹人一旦引來,莽林再無回天之力。一場比賽沒有讓莽林風平浪靜,紅孩子把我和你們八個逼上了絕路。跟了我這些年,真是學聰明了,還知道不打糊塗仗,哼!這會兒,底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巴不得上面先鬥起來好乘機直入,可外患不除,何談內憂,與其群起而攻之,不如先借刀殺人除掉紅孩子,以免後患,也算是為自己報了前仇舊恨。火乃林中大忌,無不望而生畏,紅孩子被視為火的化身,滅了他,也就鎮住了下面那幫不自量力的亡命徒,斷不敢貿然出擊,自然化解了不必要的爭鬥。你們要兵,我給了就是,難道還不明白你們八個骨子裏打的什麼主意?心照不宣忍了這麼多年,你們言既出,有什麼利器儘管亮出來,要是怕了,這王位我也坐不到今天。」

象王心意已決,不過,還是問了一句:「八位統領有此一絕,今日相知恨晚,既然寶物如此神通,我看也用不着這麼興師動眾的,幹什麼呀?」

獅統領笑容依舊,「天魔坐鎮固然十拿九穩,不過此番征戰事關莽林存亡,成敗在此一舉,大敵當前,相信您一定不會吝惜。」

象王哼笑一聲,面對八大臣講道:「好!血債血來還,幾個孩子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熊貓臉也不要放過,殺一儆百,看哪個本土人還敢造次。紅孩子一滅,莽林今非昔比,鼠、兔、龍、蛇、羊、雞、狗7座神石不能白丟,那群不知趣的黃毛子膽敢再來,定要讓他們血洗莽林,命喪他鄉,取下首級祭奠7座神石。就依獅統領所言,我自會派足禁衛軍為八旗將士助威,你們不要失手。火患若能消除,八統領功不可沒,我就在此敬候佳音,恭迎諸位班師回朝。」說完,目光再次與獅統領對峙,君臣一番冷笑。

激烈的思想交鋒已然為一場權位之爭拉開了序幕。

象王將計就計,如數撥出三分之一皇族禁衛軍隨行。莽林大軍浩浩蕩蕩,卷土而來。此刻,五個孩子正一步步穿出樹林,性命總算保住,但他們早已鐵定當吉祥物是沒戲了,大家開始討論離開神農架后怎麼回北京。

接近莽林盡頭,前面就是瀑布山河谷。不遠處,幾十棵頭一回遇見的樹種讓歡歡眼前一亮,抬頭望去,樹高15-20米左右,葉子如同桑葉,邊緣有尖齒,枝條上滿是成雙成對的乳白色苞葉,裏面托著圓珠形花團,風一吹,兩片乳白色苞葉呼扇呼扇,像翅膀一樣。

這時,前方上空有個什麼東西朝這邊飛來,還看不清是哪種鳥,飛得跌跌撞撞,忽上忽下,感覺隨時會掉下來。歡歡模模糊糊見它脖子上掛着一個小牌。

飛到跟前,晶晶喊道:「是一隻白鴿。」

白鴿飛到孩子們頭上空時再沒有了氣力,一頭栽下去,正巧掉在他們剛才觀望的那棵樹上,大家以為白鴿第二下會直接摔在地上,可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白鴿身體剛碰到樹枝就化成了一對乳白色苞葉,和樹上千百朵花葉一摸一樣,融為一體。

歡歡眨抹眨抹眼睛,怕是錯覺,仔細一看,白鴿變成的白色苞葉里也有一顆圓珠花團,上面還掛着那個剛才看不太清的小牌子。貝貝小心翼翼摘下,見上面寫着「四川加油,中國加油」八個字。牌子的紋底畫的是一幅紅白色圖案。

貝貝遞給歡歡,歡歡告訴同伴們:「這是北京奧運會會徽,畫的是京字中國印。」

可歡歡看着「四川加油」幾個字十分不解:「不是在北京開奧運會嗎?怎麼寫成『四川加油』了?」翻過背後,牌子底部密密麻麻有一行小字:2008年8月1日於北京奧林匹克森林公園。

歡歡皺起眉頭,邊想邊說:「白鴿是信鴿,一定是有人8月1號在奧林匹克森林公園寫完這張牌掛在了白鴿身上,白鴿才戴着掛牌從北京飛過來。」

「白鴿是給誰送信呀?」妮妮問。

「呃……一定是這裏的人,小白熊不是說瀑布山後面有人住嗎?」晶晶說。

「這裏的人看電視也能知道北京要開奧運會呀。」歡歡自信地說。

「那白鴿起飛的時候是8月1號,今天都幾號了?」迎迎想起了日期。

貝貝說:「我們用太陽神的法力轉到這裏還轉了好半天,白鴿一定飛了很長很長時間。」

「肯定早就過8月8號了。」晶晶有氣無力地說。

歡歡在一旁很失落:「要不是金丹沒了,我們早就轉回去當吉祥物了。」說完,一激動鼻血又流出來,妮妮撿起一片樹葉幫他擦拭,剛一伸手,無意間看到歡歡手腕上那塊主裁判悉德落下的手錶。

「8月5日,手錶上的日曆是不是8月5日?」妮妮指着手錶問。歡歡一看果然是,心中更為懊惱。

「歡歡,咱們一會兒走出箭竹林后能找著大人嗎?」迎迎問。

歡歡轉頭剛要回答,眼睛正好被太陽晃了一下,渾身一機靈,不知怎麼,聽見有人在遠處說話:

「我道祖太上老君曾在神農架一座山上煉丹,所以那座山取名『老君山』。」

「師父!?」

歡歡向四周望去,卻不見誰的蹤影,夥伴們都說沒聽見任何聲音。

沒見有人,歡歡覺得肯定是幻覺,於是沒再多想,和夥伴們繼續趕路。可沒走多遠,又想起了那句話,心裏不由重複起來……

「我知道怎麼回去了,快跟我來!」歡歡突然大聲說。

為趕時間,歡歡顧不上和夥伴們講明,帶着大家真奔瀑布山河谷右河道,這正是那天他和迎迎上山採藥時的必經水路。

右河道後面是另一番景象,山林或是平原鮮有外人踏足。在這片樂土,動物們悠然自得,各得其樂,當地民風淳樸,日復一日過着安逸寧靜的生活。茫茫山林已沉寂了太久太久。

眼看就要走出莽林,只聽後面隱約傳來一陣嘈雜聲,可距離太遠什麼都看不清,晶晶爬上樹向後方遠眺。

「不好,黃毛獅追來了,有好多侍衛,還有象兵,快跑!」晶晶慌忙下樹,孩子們沒了命地向瀑布山河谷逃去。

「它們比賽都輸了,還不放過我們?」妮妮快哭出來了。

「有象兵,一定是象王和黃毛獅它們反悔了。」貝貝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出爾反爾,小人一個!」歡歡恨恨地說。

「它們不是人!」迎迎罵道。

很快,千名侍衛大軍如烏雲般壓來,距離越來越近,只有400多米遠。此時,五個孩子淌水經過左河道,上岸來到瀑布山河谷右河道入口處,歡歡找遍四周也不見那隻採藥時劃過的竹筏,急得上躥下跳:「竹筏跑哪兒去了,跑哪兒去了呀?」大家朝後一瞧,追兵離自己只剩300米遠了,打前陣的正是莽林八統領。

孩子們驚叫着退到水邊,歡歡望了眼湍急的河水,回過頭,百米開外,飛沙走石揚塵而起,鋪天蓋地,莽林大軍已衝出了樹林,近在咫尺。

前有天險,後有追兵,此時此刻,孩子們第一次有了被逼無奈的痛感。

生死時速,大家躲到了大哥哥身後。

歡歡緊咬牙關,兩腿分立,死死盯住席捲而來的惡棍們,雙拳緊緊攥起,瞬時,體內怒火中燒,渾身通透紅亮,雙臂擋在胸前準備再次火攻。

突然,他感到額頭上的太極眼好像在轉,同時,空中傳來一陣笑聲。孩子們抬頭望去,歡歡見天上出現八位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人手裏拿了一樣東西捧在胸前爭執着什麼。而夥伴們只能聽見聲音,哪位神仙也看不見。

「用我的,我的穩。」

「不,我的好。」

「還是用我這個吧……」

八位神仙互不相讓,到底沒爭出個結果。歡歡仔細一看,他們手裏拿的有掌扇、道情筒、荷花、簫、玉板、花籃、葫蘆、寶劍。

「是八仙!」歡歡喊道。

「是誰在天上說話?我怎麼看不見?」妮妮使勁抬着頭。

「我也誰都看不見,天上好像有好多人呢。」迎迎說,貝貝、晶晶還是不見任何蹤影。

歡歡望着天空猜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笑容:「八仙過海,他們一定是來幫咱們過河的。」

危險離孩子們僅剩100米,毛骨悚然的咆哮聲陣陣襲來。

這時,天上唯一的女仙何仙姑輕輕一抖手中荷花,花粉灑向塵世,不偏不斜正好灑在侍衛大軍身上。

100米的距離像演電影一樣,八統領和千名侍衛全都成了慢鏡頭,費老大勁才邁完一步,心裏直起急。它們從沒走過慢動作,不知是什麼在作怪。

看到下界一幕,八仙神宇哀惋,好生無奈。厭之世俗暗道,嘆其悲愴恨骨。

有了時間,眾仙七嘴八舌又開始了……

久爭不下,年齡最大的張果老及時叫停:「好了,好了,好了,再爭下去,藤甲兵一到,下界的五個孩子可真要出事了。聽我老漢說幾句,咱們這八件寶貝用誰的不用誰的都不合適,這麼着行不行,我那頭紙驢跟隨我已有千年,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倘若眾仙成全,不如這個功給它立,也不枉費它一片衷心啊!」

眾仙成人之美,張果老從衣袖裏掏出一隻被壓扁的白紙驢,往下一扔,落在了瀑布山河谷右河道里,頃刻間,沾了水的白紙驢像吹氣球似的膨脹起來,脹成和真驢一般大小。

「快上來,我馱你們過河。」白紙驢回頭喊道。

沒有緣分見着八仙,與張果老的白紙驢有一面之交已是三生有幸。迎迎,晶晶,妮妮,貝貝,依次跳上來,迎迎扶著紙驢的脖子,後面的挨個抓住前面的同伴,歡歡為方便觀察敵情,最後一個倒騎在了驢背上。

天上的張果老瞧見樂了:「好小子,跟我一樣,倒騎驢。」

這時,千名侍衛軍總算「追」完了最後100米。何仙姑一甩袖子,大軍恢復了正常。趕到右河道岸邊時,紙驢已順着右河道向下游去。莽林大軍累得沒了樣,站在岸邊呼哧帶喘,汗流不止。

紙驢遊了一段,很快就要進入月亮山洞。孩子們覺得還不夠快,坐在上面不停加油助威。歡歡見岸上那麼多動物氣呼呼地亂吼亂叫,看着自己就是不敢下水,頓時恐懼全無眉開眼笑:「來呀,來呀,一群醜八怪,叫你們騙人。」

說完,想起了它們的外號,歡歡瞅准站在隊伍前面的八統領挨個喊道:「黃毛獅、大臉貓、笨狗熊、沒錢豹、尖嘴雕、長蟲子、獨眼狼,1、2、3、4、5、6、7,嗯?怎麼少了一個?」

歡歡又數了一遍還是少,左看右看仔細一想,恍然大悟:「大嘴鱷?」

正在這時,只聽坐在最前面的迎迎驚叫道:「天哪!大嘴鱷游過來了!」

孩子們一陣尖叫,歡歡急忙回頭,前方不遠處水面上,鱷統領率5名侍衛身着藤甲衣全速游來。

原來,獅統領深思熟慮,早在大軍出發時,命鱷統領抄小路先行埋伏在瀑布山河谷右河道水域,6條鱷魚全副藤甲衣武裝,在此已等候多時。獅統領的顧慮並不多餘,假如大軍追上前孩子們已出莽林,如果他們選擇淌過左河道繼續前行穿越箭竹林,尚可繼續追趕,而一旦選擇右河道前行,若不在渡河途中攔截,讓他們上岸逃入後山,那可就是莽林動物絕不涉足的人群地帶了,況且,山裏還有被視為不詳的白色動物。

鱷統領沖在最前面,其他幾條緊跟其後,距離逼近,6條鱷魚張開大嘴做最後衝刺。貝貝、晶晶、歡歡、迎迎、妮妮高聲驚叫,緊閉雙眼,不敢再看。

歡歡半睜開眼朝紙驢喊道:「紙驢,快閃開!你會被它咬碎的!」

白紙驢高聲囑咐道:「孩子們,坐穩了。」

6條藤甲鱷把紙驢圍在中間,鱷統領滿心歡喜:沒想到這頭功竟落在了自己頭上,真是天上掉餡餅,得來全不費功夫。

一聲令下,6張大嘴從不同方向朝紙驢咬來。

孩子們在自己的尖叫聲中,聽見「砰砰砰砰」一連串如同爆米花時發出的聲響,緊接着,「哎呦!哎呦!啊呀……」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大家都以為紙驢完了,哆哆嗦嗦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6條藤甲鱷滿嘴是血,前排上下牙齒幾乎全崩沒了,而紙驢卻毫髮未損,孩子們驚嘆不已。

附近河水染成一片血紅。

鱷統領怎麼也沒想到,藤甲衣還沒派上用場,就把它們折騰得這麼慘。6條鱷魚疼痛難忍,在水裏「噼里啪啦」翻身打滾。岸上獅統領臉沉得厲害,它沒有再派水兵前去追捕,眼睜睜瞅著右河道這邊大呼小叫,水花四濺。紙驢載着孩子們飛速前游,鱷統領和部下連滾帶爬向岸邊撤來。八統領第一仗大敗瀑布山。

孩子們總算逃離了魔掌,一齊高聲歡呼。現在,終於有心思去想紙驢的神奇。大家盯着紙驢就是看不夠,佩服得五體投地。歡歡使勁敲了敲,紙驢身上像石頭一樣硬。以前只聽師父講八仙有八件寶貝,從未聽說還有什麼紙驢。

歡歡好奇地問:「紙驢,你不是紙做的嗎?怎麼這麼硬,還不怕水?我們五個人坐上去都壓不扁?」

白紙驢不慌不忙地回道:「你還不知道,我是八仙里張果老的坐騎,平時果老把我藏在袖子裏,需要時往我身上灑點水,我就可以變大。此番下凡,承蒙果老器重,我可不能像民間說的紙老虎一樣,隨隨便便就被下界幾條鱷魚咬破,那樣豈不壞了果老名聲,是不是孩子們?」

「紙老虎怕水。」晶晶說。

歡歡放聲大笑:「哈哈,紙老虎,一捅就破,嚇唬人的。」

「大嘴鱷以為紙驢是紙老虎,所以牙齒就「砰砰砰砰砰」全崩河裏了,找也找不着。」迎迎開心地說。孩子們樂得合不攏嘴,肚子笑的直疼。

很快,紙驢游到月亮山洞入口,貝貝歪著腦袋向前望去,發現了什麼,「歡歡快看,這不是那塊巨石嗎?怎麼又回來了?」歡歡回身一瞧,果然是那塊採藥歸來時突然不見的巨石。

鱷統領上岸后,一口咬定五個孩子騎的白驢變成了石頭驢。

先是關鍵時刻鬼使神差地貽誤戰機,本來陸戰可以解決的問題生生被拖入水戰,一番波折后,岸邊莽林大軍只等好戲開演,誰想半路殺出個白石頭驢從中作梗,紅孩子頭上這把火到底還是沒能滅掉,象王派發的皇族禁衛軍也毫髮未傷,八統領那叫一個憋屈。第一炮沒有打響,計劃全部打亂。

在莽林大軍出征之際,象王很快得知了藤甲兵的內幕。

象王心裏明白,八統領有意拆散皇族兵力是為走好下面兩步棋,重心放在後面。莽林還有誰是紅孩子的對手,八統領分明是要讓隨行禁衛軍打頭陣,借紅孩子以卵擊石,兵不血刃,隨即,再亮出藤甲兵完成致命一擊,之後,大軍反撲而來,直逼皇位。

望着遠去的象兵,象王的心在滴血。為了滅掉紅孩子,為了一舉剷除亂臣賊子,它只有忍痛割愛讓這三分之一皇族親兵衝鋒陷陣,有去無回。

怎奈天公不作美,這兩把刀,八統領和象王誰都沒借成。

瀑布山一戰絕非什麼好兆頭,可身經百戰的八統領再清楚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

大軍折回途中,八統領隨機應變,拿出第二套方案,欲此時憑藉八旗勢力以強制弱輕取隨行禁衛軍,而後直抵莽林根除皇族主力,徹底推翻象王。象兵深受皇命,隨軍出征前已將性命置之度外,視死如歸。剛剛倖免陸戰,從紅孩子頭上撿回一條命,此時,對周圍動態已有所察覺。橫豎都是死,象兵滿臉殺氣,心如石硬,只待孤注一擲,戰死沙場以謝皇恩。

權位之爭的導火索即將燃盡,兩軍伺機而動,一場你死我活的肉搏戰頃刻爆發。

行進中,突然,獅統領面色凝重,腳步慢了許多,心一沉:皇族禁衛軍可別不是它那張底牌,藤甲兵已然是張王牌,象王那張翻過來要是張帶色的,那——

獅統領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紙驢游出月亮山洞,停靠在橋邊,孩子們接連跳下來。迎迎指著橋說:「你們看,我倆上山採藥時,在橋上還睡過一宿呢。」

「是二仙橋。」歡歡說。

孩子們回過頭想找紙驢答謝,可一轉身,紙驢已飛上天復命去了。張果老滿意地拍了拍坐騎,一伸手,紙驢變回原來大小回到果老袖中。八仙談笑風生,踏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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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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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莽林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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