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現端倪

直到走到沁閣，戲鳶才真正知道自己距離江府中心區有多麼遠。她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自己七歲之前所居住的沁閣。沁閣比昀樓要大得多，差了無數個檔次。如果說昀樓是破房子，不能遮風不能避雨，那麼沁閣就是超級豪華式的那種，沒準還能防個地震。

戲鳶望著眼前栽滿各色花草的庭院，糾結了。據說這沁閣在江沁嵐的母親未過世之前，一直是她親手打理的，她過世之後也有專門的人來定時修剪修剪花草，澆澆水，就連江沁嵐搬去昀樓之後也是如此。

而戲鳶，是不喜歡花的。她不愛花，是因為覺得花過於嬌貴，經不起風吹雨打，若要讓她非說一種喜愛的花的話，那就只有梅了。傲然挺立風中的梅花，在雪中綻放著屬於自己的幽香。那句「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就很生動地刻畫了梅花。這也是她為何喜歡梅花。

然而比起梅花，她最喜歡的植物卻是竹子。青翠欲滴，無論經歷風吹雨打都無所懼怕的竹，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像竹一樣堅韌。

但是這些花，是江沁嵐的母親親手栽種的，她也不能因為一句不喜歡就把這種了十幾年的花給拔了。也只能這樣讓這些花繼續生長下去。

沁閣的布局非常對稱，左側有的建築物右側必定也有，但是樣子卻又長得不一樣，且建築精細，全部都用上好的木材製成，陳設精美，該有的一應俱全，都是上好的物品。看來，這江莫秦，對這沁閣是花了極大心思的。這也讓戲鳶不禁有些疑惑，江沁嵐的母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能夠讓這沁閣散發出家的氣息。

沁閣內還有許多小掛件，最惹戲鳶注目的是書房內掛著的畫。

可以從畫上看出，畫此畫的人非同一般，畫工精湛，畫上或是風景，或是物品，戲鳶最喜愛的還是在正中央掛著的一幅寒梅。

那梅花栩栩如生，沒有絲毫點綴卻非常真實，然而最為難能可貴的是畫中蘊藏的情感。落筆之間自有一股瀟洒之意。

聽下人說，這裡是江沁嵐的母親生前居住的地方，想必這許多幅畫作，也是江沁嵐母親的作品吧。

又細細看了那寒梅圖一遍，眼尖的戲鳶發現了右下角屬著的一行小字：豐景四十六年，蘭沁畫。

蘭沁……？原來江沁嵐的母親叫蘭沁？之前還以為這沁閣是因為江沁嵐名中有「沁」字而命名，卻沒想到是江沁嵐母親的「沁」字才有了現在的沁閣。

這樣一個奇女子，也難怪江莫秦會娶她為正妻。只不過再刻骨銘心的愛，在蘭沁逝去后也成為了煙塵，造就了江沁嵐後來的尷尬處境。如果在江沁嵐痴傻后，蘭沁仍然活著的話，想必也沒有人敢肆意欺負江沁嵐吧。

只可惜終究只是如果。世界上最為悲哀的就是如果，江沁嵐最終還是死了。如果江沁嵐沒有死，那麼也不會有現在的戲鳶。說白了，她還得感謝江沁嵐，讓她有了一次為自己而活的機會。

等等……

戲鳶突然發現了一絲端倪。江沁嵐的痴傻，如果是因為早產，那麼在三歲之前就應該看得出來，具體也會表現在晚學會說話，晚學會走路才是，可是在江沁嵐三歲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按照外面流傳的說法，江沁嵐是因為生了一場大病才導致痴傻。

可是一場大病並不是造成江沁嵐痴傻的誘因才對。再聯想起之前那碗有毒的湯藥，戲鳶心下瞭然。想必這江沁嵐變傻的原因還是因為江府內部的爭鬥吧。要害年幼的江沁嵐的人必定是在府里有威信且身居高位的人，畢竟要能夠將行兇做得天衣無縫，必須要有一定的勢力。

而且這個人還必須是江莫秦身邊的人。江莫秦身為一家之主，勾心鬥角不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戲鳶相信江莫秦絕對不會害江沁嵐，所以唯一的可能是那人瞞天過海之術太過高超，連多年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江莫秦也看不出來。

要使一個人變得痴傻，有許多種辦法。而這其中最為可行也最為奏效的就是——下毒。下毒之後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證據銷毀，肯定誰都難以察覺出什麼。

但是戲鳶此刻毫無頭緒的一件事情是：她不知道下毒的人究竟是誰，其實根本原因是，現在江府的主子中她唯一見過的就是江莫秦，其他幾房小妾和她們的子女她也都未曾見過。

既然是奪權，這給江沁嵐下毒之人必定是江莫秦幾名小妾中的一個，還必須是一個有城府的女人。此事只怕並不簡單。她現在才回到沁閣，對於江沁嵐被下毒這件事也只是猜測，但估計也**不離十。

要證明江沁嵐是真正被某名小妾下毒所害，也需要證據才是。

腦海中突然閃過湖邊那張明艷的臉。那張臉使得戲鳶眼前一亮。對了！就是那張臉！那個人可能是幾個妹妹中的一個，那麼只要找到當初意圖推她下水的人，她的母親就很有可能是下毒的人。當然，這只是有可能。

對於那張明艷的臉龐，戲鳶還是記得清楚的。只要順藤摸瓜找到她的母親，那麼她的母親就有可能是當初下毒或者命令下毒的人。這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性，戲鳶相信，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有了害人之心，必定是受了什麼人指使。

原本撲朔迷離的事情就瞬間出現了一條線，指引著戲鳶往那個方向走去。她既然佔用了江沁嵐的身體，也要為江沁嵐討還一個公道才是。戲鳶慶幸的是江沁嵐之前的行為言語都是在瘋癲狀態下的胡言亂語，所以她可以按照戲鳶的方式來行事，因為無人知道正常的少女江沁嵐是什麼樣的，所以她還可以正常發揮。

畢竟她可不喜歡那種模仿他人行事作風的事情。

戲鳶看著牆上那幅寒梅，似乎染了鮮血一般。她的雙眼，早已是一派清明和銳利。

揮了揮手讓下人離開，戲鳶走到一面銅鏡前，終於有空來看看這江沁嵐長得怎樣，而當戲鳶看到銅鏡中的美人時，略有些獃滯。那是一張溫婉如水的面容，白皙卻不顯得病態的皮膚，姣好的眉目，一雙笑起來就會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瓊鼻櫻唇，讓人難以移開視線。雖然溫婉，但是換了一個靈魂的身軀，那張臉此刻看起來卻帶了些許冷漠，也使得原本溫婉的臉變得有氣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