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五日後清晨，一早，弄潮就來到破廟，尋找那日那個老乞丐。

「不知這位老伯該如何稱呼？」弄潮問那位老乞丐。

「什麼老伯不老伯的，不過糟老頭一個，什麼名字不名字的，老乞丐天生地養，那有什麼名字，老乞丐、老叫化一個，你叫什麼都可以。」

「那弄潮就不客氣的叫您一聲老大哥了，大哥在上，小弟張弄潮有禮。」說完還真的恭恭敬敬的對老人拱手行禮。

老人看了看弄潮說：「你看似瀟洒，其實你的行為透著迂腐，想來你是時時刻刻的壓抑著自己，不累嗎？」

「累，受世俗所累。」

「世俗何累？累的是你跳不出世俗。」

老乞丐的一句話，使弄潮又如遭雷擊之感，自己所承受的，不是權力和皇位，而是自己不得不去爭搶權力和皇位，若權力與皇位與自己無關，在山中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那還會受其所累嗎？

「是啊，是弄潮自己畫地為牢，在牢中出不來，所以才累的。」弄潮喃喃自語，像在對老乞丐說，有像在對自己說。

「公子今天來在是否有事啊？」老乞丐問。

「我叫你老大哥，你也別公子公子的叫了，叫我小弟或直接喊我弄潮也可以。」弄潮說道：「不知大哥可知道『一品鍋』？」

「自然是聽過。」

「可有興趣一嘗？」

「若有好的，自然是可以一嘗。」

「我讓『食客家』的老闆準備了一份『一品鍋』，我們一起去嘗一嘗一品鍋的味道如何。」

說著將老人扶起，老人坐著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扶著老人的時候明顯的可以感覺到，破衣下的身體是多麼的瘦弱、單薄。而且老人走路時左腳有點跛、速度極慢，平時走一刻鐘的路，今天走了大約兩個來時候，知道中午此到達『食客家』。

老闆見弄潮上門，連忙迎了出來，見到弄潮身邊的乞丐，先是愣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笑臉相迎。

「老闆，我們定的一品鍋好了嗎？」弄潮問。

「客倌，火候上還稍微差點，請客倌稍等。」說著就給弄潮端上一壺茶，茶香濃郁，茶湯呈現玉色，稍品一口，入口甘甜，但味不重，正適合餐前飲用。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只見老闆從廚房裡抱出一個砂鍋，老闆娘捧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兩個茶杯。

「客倌，用之前，請先漱下口，這才不影響後面您所嘗的味道。」

見儒晗他們漱口后，老闆才打開鍋蓋，隨著鍋蓋的打開，香味瀰漫整個房間，最先見到了的是鍋內乳白色的湯，十分的濃郁。

弄潮起身，先給老乞丐盛了一碗湯，端到老人的面前，然後才給自己盛了一碗湯，與老乞丐慢慢的品著。而老闆則靜靜的站在一旁。

不久，弄潮見老乞丐將碗里的湯和完了，就起身要給老乞丐再打一碗。

「不用了，我吃的夠多了。」老乞丐揮手拒絕。

「老大哥，你覺得此鍋味道如何？」

「小兄弟既然看的起我，那我有話就直說了。湯的味道、火候，調味自然是沒話說的，只是在選料方面，只能算中上，未及一品之列。『一品鍋』中所用的海參應該是新鮮的，而本鍋中所用的卻是鹽漬的，海參中的鹽與火腿的鹽串味，雖經過老闆的調和不覺得咸，但卻少了火腿原先的咸鮮味。而且在選蝦使，老闆所選用的是草蝦而不是明蝦，草蝦與明蝦，雖然味道上差不多，卻多了一份草腥味。但此鍋妙就妙在母雞、冬筍。花菇等食材的鮮美，為此鍋增色不少。」

「老人家所言不虛，在下受益匪淺，可惜在下店小財微，沒有能力製備頂級貨色，讓兩位失望了。」說完對他們深深一揖。

弄潮知道老闆說的是實話。雖然自己給了老闆五十兩。但那最多只夠購買些魚翅、鮑魚而海參的價格也是不菲，而且這些好材料取之不易，五天的時間是有點倉促，能做出這樣的鍋已屬不易。

「老闆，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講了，聽說老闆的店要轉讓，可有此事？」

「正有此意。如今這世道生意難做，生意日漸冷淡，除了個別老客，大家都選擇了饕餮樓。而且我也老了，實在是沒有心力管理這家店了。」

「老闆，我有興趣頂下你這家店，不知老闆要價多少？」

「小店一間，公子能看得上是我的榮幸。小老頭也不敢多要，只要銀五百兩。若公子覺得價格不公道，我們還可以商量。」

弄潮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交給老闆，說：「價格多少不是問題，這裡有一千兩，算是我買下店面的價錢，但是老闆，但我有個條件，希望老闆繼續留下來幫忙，他日若店裡生意紅火，好處一定少不了老闆的那一份。」弄潮與老闆商量道。

「區區小店，不值這麼多銀兩，而且公子能讓我們留下來，在下實在是求之不得，不瞞客倌，這店是我與妻子一點一滴攢起來的。在這裡，我們忙活了一輩子，真要離開，還真有點捨不得，而且離開廚房，我還真不知道能做什麼，如果客倌不棄，在下願意在這裡幫忙。」老闆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隨即，弄潮與老闆就轉簽了地契、房契，弄潮也承諾，房屋整改后定會留兩間房給老闆。

「以後你就是這家店的掌柜的了。」弄潮對老闆說，「不知這周圍的土地都是誰的，可願轉讓？」

「小店後面臨河，右邊的房屋是空置的，轉讓只要價格談好了應該不是問題。但左邊住的是陳婆子。陳婆子早年喪夫，好不容易將唯一的兒子拉扯大，還結婚生子了，心想苦日子到頭了。那想她的兒子得了癆病，不但人沒救回來，還花光了所以的錢，媳婦受不了苦，也回娘家了。現在就祖孫兩守著個破屋子，辛苦度日，要她轉讓，只怕不易。」

弄潮點點頭，道：「那我去會會這個陳婆子，你去聯絡右邊的屋主，價錢方面好商量，只要他答應早日轉讓。」

交代完就轉向老人家：「老大哥，破廟並非好的容身之所，今後你就在這邊休息，可好？」

「不了，廟雖破，但老頭子在裡面也住習慣了，你這邊的事業都完成了，那老頭子也告退了。」說完起身要走。

「老大哥。」弄潮拉住老乞丐道：「我現在新店準備開張，總要出幾道新菜，還請老大哥在這裡多多提些意見。」

「研發新菜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我先回去，到時再來也不遲。」說完就往外走，弄潮勸不住，就一路與他並肩而行，只送他到破廟裡，才告辭離開。

儒晗往回走到陳婆子的屋前，只見房屋破舊，極目所及都是殘垣斷壁，破敗異常。只有旁邊的小屋，糊著兩張完整的窗戶紙，門還勉強能關上。屋內傳出朗朗的讀書聲。弄潮聽了一會兒，才出聲打攪。

「請問有人在家嗎？」弄潮高聲問。

讀書聲剛一停，就聽見一老婦說：「你仔細讀書，我出去看看。」

只見屋門打開，出來一老婦人，拄著拐杖，左腳似是有疾。

「有事嗎？」老婦人問。

弄潮對老婦道：「在下是隔壁『食客家』的新老闆，有意擴大規模，想請老人家轉讓……」

弄潮話還沒說完，只見那老婦人舉起拐杖就要打，弄潮連忙施展輕功逃開，只聽那老婦人罵道：「你們這群缺心少肺的混賬傢伙，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不成，老婦人只有這片瓦可以安身，你們還要想著法兒的奪取，想要我這間屋子，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否則休想。」

罵完又舉起拐杖要打，弄潮只能不停的躲閃，邊勸道：「大娘，你聽我說，我是用銀錢來買的你屋子，絕對不是白拿，價格隨你開，請你將屋子轉給我。」

「聽你說的好聽，等你屋子到手，我們到哪裡拿錢去。而且沒了這房子，我們祖孫兩在哪裡安生，買，說的好聽，滾，你給我滾。」說完又舉手來打。

弄潮不擔心老婦人打到自己，但老婦人左腳不便，幾次都差點摔倒，弄潮擔心老婦人會傷到自己，不得已只能先行離開。

弄潮走遠了之後，還看見老婦人在門口罵罵咧咧的。

第二天一早，弄潮又來到陳婆子家。陳婆子一見到他，就拉下臉來，舉起拐杖就要打。

「大娘且慢，請聽在下一言，等我說完再動手不遲。」

弄潮見陳婆子沒動，連忙說：「我見你家孫兒年齡不小，不知上私塾了沒？」

「窮苦人家，哪來的錢讀書，你這是找打。」說完一拐杖就要打過去。

「我可以送他去讀私塾。」弄潮連忙說。拐杖在他的面前生生的停住。

「你要送他去私塾？」陳婆子狐疑的看著他。

「千真萬確，我可以送您家孫兒去讀私塾，而且所有的費用我出，大娘若不信，現在我就可以帶你孫兒去見夫子。」

「當真？」

「當真！」

「好，那我們現在就一起去見夫子，如果你真能讓我孫兒上私塾，那我就將我的屋子轉給你。」陳婆子道。

「請。」說完，弄潮在前面帶路，陳婆子由她孫子扶著，慢慢的走在後面。

弄潮帶他們去見了夫子，行了拜師禮，交齊所有的費用。回程的路上，見到文房四寶店，又去買了一份文房四寶給陳婆子的孫子。

到達陳婆子的家后，陳婆子就將房契和地契交給了弄潮。自己進屋收拾行裝，將還能用的東西打包起來帶走。

「大娘，你們現在沒有地方去，不如隨在下到客棧小住。弄潮保證，待新居落成之後，一定分兩間房給你們，讓你們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弄潮叫住陳婆子道。

「謝公子好意。」

「我也要謝大娘的成全。以後新店開張，大娘可以在後廚幫忙清潔碗，以此來補貼些家用。」

「公子有心。」見弄潮如此誠心誠意，陳婆子也弱了下來，收拾好行裝后，隨儒晗離去。

終於，飯館的事告一段落，只等裝修好就可以開門營業了。這時，弄潮才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想念簡姨、思念挽汐，不知她們在山中的日子可好？現在自己要加緊努力，早點過第三關，這樣才能早日見到她們。